第一千一十章
周心淼突然一笑,眼神詭異至極,她挑了挑眉,用柔柔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殺了他!”
香夢的眼皮當下哆嗦了起來,她毫不懷疑周心淼的話,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口中的他指得是誰!
“王妃……”香夢覺得自己上下牙都在打顫,嚇得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周心淼自幼便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凡是她想好的事,別人怎麽勸也沒用。周心淼在周家時,最得周老爺子的喜愛,雖然她是庶女,可卻享受著周家嫡女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周老爺子曾經就說過,周心淼是心智堅毅之人,主意多,膽子大,若是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香夢跟在周心淼身邊多年,沒少替周心淼辦事,知道她在某一方麵,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心狠手辣!
如今周心淼動了殺人的念頭,而且她要殺的,還是那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王妃,出嫁從夫,使不得。”殺人這種事情,周心淼沒少幹,可香夢覺得,她對付的都是那些奴婢,婆子,甚至是自己的死敵,隻有殺了他們,她才能自保,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可這回,不一樣。
“王妃,世子爺再怎麽混帳,也是您的丈夫,殺了他,您就是寡婦了,此事萬萬使不得。”弑夫是重罪,放在大雍,這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香夢不敢想。
周心淼直直的看著香夢,眼中恨意漸濃,“出嫁從夫?香夢,自打我嫁到慶安王府,我何曾為我自己考慮過一星半點?我裝大度。把那些女人一個一個的抬進府裏來,可誰又曾想過我的心情是怎麽樣的?我沒做過半分對不起世子爺的事情,甚至到了達達爾後,我還一心一意的想給他生個孩子,跟著他好好的過下去,可是他呢!他給了我什麽?他可曾做過一回我的依靠?”
香夢不語,慕容徹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是放眼世家子弟。哪家的媳婦不是這麽過來的,那些美滿順心的日子畢竟是少數啊!
“他不能給我的,別人卻能給我。”周心淼一笑。眉眼間竟帶了三分嫵媚。
香夢一愣,心想難道說王妃此時此刻還在打睿親王的主意?後來想想,又覺得這是不對,周心淼並不是那種愛做白日夢。有不切實實際想法的人,難道說。她有別的目標?隻是,周心淼口中的這個別人,是誰呢!
突然間,香夢腦海中閃現過一個人的名字!六王子曼格台!
是了。王妃到了達達爾後,幾乎足不出戶,聊了常常召見一些十戶。百戶,分管民生的管事以外。再沒見過別的什麽人,她哪有機會見識到什麽能給她光明前途的人!除了六王子,因為鐵礦的事,兩人時有接觸,六王子年青有為,又是那個身份……
香夢心裏有了答案,可是卻更擔心吊膽起來!六王子是怎麽回事,大家心裏明鏡似的,王妃想要棄世子選他,等同於選了一條更崎嶇更難走的路。她這麽做,難道就因為六王子實際上是姓慕容嗎?
“王妃,您的意思是,是……”
周心淼淡然一笑,香夢了解她,正如她了解香夢一樣,她看到香夢的眼神和表情時,已經知道,香夢必定是猜到了一些自己的主意。
“哼!”周心淼道,“你猜,六王子是不是看中了那個莫離道長。”
香夢心頭一跳,這種事情,怎麽說?按道理那六王子才二十初頭,可莫離道長不是都二十七了嗎?
周心淼又一次猜到了香夢的想法,她收回了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道:“要按你這麽想,本妃也比六王子大幾歲呢!”
香夢連忙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六王子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好拿捏的。”
周心淼微微挑了挑唇角,“誰要拿捏他了,六王子野心不小,又是個有能力有主見的,我想拿捏他,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王妃的意思是……”
“女人的價值也就那麽幾樣,容顏,子嗣,聯姻帶來的利益,還有就是這個女子本身的能力。”周心淼看了香夢一眼,才道:“依你看,六王子最在意哪樣?”
香夢想了想,便道:“六王子怕是最想娶一位賢惠,能幫上他忙的妻子吧!”香夢這麽說,是有她的道理的。現在的周心淼,已經久非當初那個未出閣的少女能比,她若是嫁了六王子,那便是再嫁之婦,身價如何能同一位從未出閣的少女比呢?而且她畢竟已經二十多歲了,容貌自然也不能跟小姑娘比。而且,周心淼嫁給世子爺那麽多年,從沒有過身孕,可想而知她的自信也絕非來自子嗣這一塊。想來想去,似乎隻能她本身的能力,值得一提。
周心淼嫣然一笑,“不錯,正是如此。”
香夢鬆了一口氣,“王妃,您想怎麽做,六王子會,會……”後麵的話,她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周心淼十分自信,當下道:“眼下,有兩件要緊事。”
香夢會意,湊近了一些。
周心淼跟她咬起耳朵來,她聲音壓得十分低,以確保除了香夢以外,再無第二個人能夠聽到。
香夢越聽越心驚,臉上的表情也越不安,她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原來,王妃早就打好了主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周心淼才住了口,她淡淡的看了香夢一眼,才道:“此事關乎你我主撲二人的前程,命運,萬萬不可出一分的差錯。”
香夢心跳如擂鼓,萬般無奈的應道:“是,奴婢明白。”跟著周心淼以後,香夢就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可是這一切都她來說,都是命!安穩是福報深厚之人的福報,求不得。
香夢想到這兒,不由得微微垂了眼瞼。
周心淼卻是很滿意香夢的態度,她隻道:“你我榮辱相伴,香夢,本妃不會負你的。”
香夢的頭,垂得更低了。
秦黛心完全不知道這些,她騎著快馬,帶著四個監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的隨從,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了瓦那王庭。
瓦那可汗是自由的,他不必被祖宗宗法,禮製束縛在那高深的宮闈之中,他的王帳可以設在任何他喜歡的地方,那裏都可以被稱為王庭。
顯然,格日桑耶的性子並不脫跳,他接任可汗一位之後,似乎從沒有離開過王庭,把王帳搬去別的地方,不知是沒這個必要,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秦黛心看了看遠處的蒼穹,覺得這王庭的位置還不錯,看水茂植被,的確比達達爾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道長,再往前走,便離王帳營地不遠了,咱們還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有人出聲提醒。
秦黛心看了那黝黑的漢子一眼,便道:“小道也隻是隨意看看,多謝提醒。”她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山道:“不如我們去那裏看看,也許會有收獲。”
四人都知道她是來山上找石頭的,便不疑有它,跟著秦黛心上山了。
幾人把馬拴在山下僻靜之處,便欲帶著水囊往山上走。
秦黛心卻道:“留下一個人看馬吧!萬一馬丟了,也是難事。”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意了,留下一個瓦那人看馬,其他三人跟著秦黛心上了山。
秦黛心目不斜視,步履輕盈,視山石溝壑如無物,簡直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跟在她身後的三人吃了一驚,隨後想到她是個道士,定然是常居住於深山道觀之中,也許習慣了走山路也說不定。
三人心頭疑慮盡消,不甘示弱的跟在秦黛心身後往山上走。
天寒地動的,山上寒風呼嘯,刮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秦黛心仿佛感覺不到一般,她暗暗提著一口真氣,在鬆石之間跳躍,她步子輕盈,順著彎曲的小路向上走了半個多時辰,竟然連大氣也沒喘一下。
她身後的兩個大雍人暗暗對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的震驚之色!
那瓦那大汗功夫一般,也不會什麽修氣煉穴的功夫,他身材高大健碩,身體強壯的同時,也成了負擔,平時摔跤,騎馬也就算了,爬山對他來說,還真是挺累的。
“喂!”這人走在最後,一直氣喘籲籲的,眼看著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三人回頭看他。
這大漢會說大雍話,不過卻不流利,勉強能溝通。
“累了,休息。”那大汗彎著腰,臉上全是汗,喘得厲害。
秦黛心默默看了他一眼,點了頭。
眾人坐下休息,那大汗喘息著拿起腰間的水囊,仰頭喝了幾大口。
秦黛心沒有坐下,反而邊走邊看,一副尋找著什麽東西的樣子。
兩個大雍人對看一眼,其中一人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那人想了想,覺得不放心,就跟了過去。
那人見了,也沒說什麽,隻是搖了搖頭,也解下腰間的水囊喝了起來。
沒多大會兒功夫,秦黛心轉身回來了,可是她身後卻沒有人。
那大雍護衛連忙起身,問她,“道長,趙誠呢!”那個跟著秦黛心的人,叫趙誠。
秦黛心驚訝極了,“趙誠?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可用的藥材,並沒有看到他啊,他沒跟你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