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趙誠沒跟她在一起?
那人一驚,連忙起身朝著方才趙誠離開的方向趕過去,他走出去十幾步了,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山上都是碎石子路,並看不到什麽腳印,可是這人還是發現了可疑之處。
越誠是緊跟著那個道士一起走的,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六七步遠,那道士一來一回,總共也沒有上一刻鍾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她肯定走不遠,如何能不知道趙誠在跟著她?可她卻說沒有碰到趙誠……
那人看了看一旁有些淩亂的小徑,心裏突然一驚,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驚呼之聲,他暗叫不好,下意識的轉身往回跑,沒跑幾步就回到了方才幾人歇息的地方。
現場有些淩亂,地上有不少斷枝枯葉,明顯是打鬥過的痕跡。那個瓦那大個子趴在地上,臉朝下,似乎沒了生氣。
沒見著那個道士。
那人心裏生出了幾分寒意,他慢慢的抽出背後的短刀來,握在手中,一步步朝那個大個子走去,邊走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看起來是個十分謹慎的。他走近大個子,用腳微微的碰了那人一下,道:“喂,怎麽樣,有事沒有?”
瓦那胖子已經死透了,哪裏還會答他的話。
那人似乎察覺出了什麽,上前把那胖子的屍體一番,果然看到他臉上有驚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這人胸口中了一隻暗器,血已經把衣裳染紅了一片,連他身上的土地都濕了。
那人暗罵了一聲,同時也高度緊張起來。
才一會兒的工夫。兩個人都死在了她的手裏,這說明了什麽?別的不說,趙誠的功夫自己是知道的,他一路跟著慶安王過來,闖過了不少風浪,能留到最後的人,都是有本事。有運氣的。
可是有本事。有運氣的趙誠,卻死在了那道姑的手時在。
那人雖然沒見到趙誠的屍體,但是他深信。趙誠應該是遇害了。他們才分開多久啊,那道士竟然就結果了趙誠,可見她的功夫十分高強。
那人想起剛上山時,秦黛心步子輕盈。走了半個小時的山路卻依然健步如飛,如履平地的模樣。心裏就更添了幾分忐忑。
他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的一草一木,生怕那奪人命的道士會從暗處竄出來,要了他的命!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微微發麻起來。緊接著腹部一痛,似乎有什麽東西再挖他的心肝一樣。那人一驚,接著身上便湧出一股冷汗。腹痛如同刀絞一般,讓他雙腿打顫。站都站不穩了。那人瞬間摔倒,半跪在地上,以刀為仗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下一刻,他卻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黑色的血。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裏,就會看到這個男人嘴唇發紫,雙眼下烏色沉重。
他是中毒了!
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沒有發現?
那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他的問題,或許隻有閻王爺能夠回答!
秦黛心正往山下走,跟著她的四個人,已經解決掉了三個,隻剩下最後一個,她就能擺脫掉周心淼的眼線了。
她得快點。
秦黛心一路飛奔的下了山。
那個瓦那胖子本來在一旁打盹,聽到腳步聲後,就醒了過來,可見他並沒有睡著,而且警惕性還是可以的。
他看到來人是秦黛心時,明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不明白,怎麽就這女的一個人下山來了?
“人呢!”這人大雍話說得一般,簡單的會一些,因此表達疑問的時候,問話也短得不成樣子。
秦黛心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樣子,隻道:“我找到了我要的藥材,石頭,而且找到了很多,他們三個正幫我往山下運。”
原來是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怪不得心情很好的樣子。
秦黛心指了指身後,問道:“要不然你去接應他們一下,石頭不小呢,早點搬下來早回去。”
那人點了點頭,越過秦黛心要去山上幫著幫石。
秦黛心笑,抽出隨身攜帶的飛鏢局,猛的朝那人扔去。
那人毫無察覺,後背中鏢,轟然倒地,一動不動。
秦黛心笑,從腰間抽出匕首來,悄然走了過去,一把抓起那人頭頂的辮子,把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輕聲道:“我這人做事不喜歡留尾巴。”說完猛力一割,那人頸間便噴出大量的血來。
秦黛心這才鬆了手,那人倒地抽搐了幾下,這才算是死透了。
秦黛心把他背後的飛刀拔下,在死人身上蹭了蹭,收好。這才去牽了自己的馬來,飛身上馬,揚鞭遠去了。
瓦那王庭的地域,遠比秦黛心想得大得多,情況也更為複雜。
她快馬加鞭走了十幾裏路,竟還沒摸到王庭深處去,別說什麽可汗的王帳,她就連一個穿軟甲的士兵都沒有見到!那幾個跟著她來的人不是說離王庭不遠了嗎?哼,看來他們對自己的防備之心,還真不輕啊!索性,現在這些人已經變成了鬼,她是自由的。
秦黛心又走了一段路,卻遇到了一個散落的小部落,人不多,卻很熱鬧,部落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很和善,見到她這個藏頭不透臉的外人,不但沒有躲開,竟然還爭相邀請她到家裏去做客。
熱情難卻。
秦黛心隻好下馬,被人群擁著進了帳子裏,做起了貴客。
瓦那人還是挺好客的。
秦黛心悄悄打量著四周圍的動靜,隻覺得那些漢子雖然人高馬大的,但是卻不像是會功夫的,臉上的笑容真摯,眼睛裏的純淨竟像孩子一般,那些婦人笑容靦腆,身上散發著質樸的氣息,一手雙道盡世間滄桑。老人們祥和的麵容,孩子們純真的笑聲,都交織在一起,匯成一幅恬靜的畫卷。
秦黛心覺得自己的心微微震撼。她兩世為人,眼裏見的都是世態炎涼,爾虞我詐,接觸到的也都是些貪婪虛偽,狠戾嗜殺之輩,像眼前這些善良平庸又知足常樂的人,她還真沒怎麽接觸過。
畫麵太美,醉得人心裏,眼裏都濕濕的。
秦黛心接過長者賜得酒,一飲而盡。那些繁複的瓦那語輕喃如梵音,竟讓她的心安靜了下來,真正的安靜。
真是神奇。
帳子外頭堆起一座大大的篝火堆,火紅的光印在每個人的臉上,歡歌笑語聲不斷,那些地域文化差異,語言的不通,似乎都被歌聲和舞蹈給融合掉了,留下的隻有醉人的微笑。
秦黛心臉上掛著笑,看著不遠處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說起來,瓦那牧民也算是窮苦大眾了吧!他們向天祈求風調雨順,家畜平安,一心想過著男耕女織的遊牧生活,他們不希望戰爭,也不想去掠奪,戰事一起,他們又何嚐不是受苦之人?
壯勞力被拉上戰場,有家難回,黃沙埋骨,留給他的親人的,隻能是哀思和悲痛。孩子將失去父親,老人們將失去兒子,家不成家,這天底下還不知道要添多少個寡婦!
秦黛心心尖微痛,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真要論起來,她手上沾的人命一點也不比那些政客少,殺人放火這些事她都沒少做。她不是好人,可卻討厭戰爭,殺人是不得已而為之做下的事,發動戰爭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原諒的。
秦黛心正想著,突然一群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來到她的身邊,你推我拉的,慫恿著把她拉到了圈內,邀請她與他們一起共舞!
秦黛心也不是放不下架子的人,她難得能放開心思自在一會兒,索性就放開手腳跳了起來。瓦那遊牧民族的舞蹈,和前世蒙古族的舞蹈有些相像,秦黛心觸類旁通,很快就熟識了起來,跳得似模似樣的。
氣氛好的不像話。
就在這時,眼尖的秦黛心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人們圍在一起,似乎發生了什麽慌亂的情況。
場地中央又唱又跳的人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去,關心的圍了過去。
這些小部落貧窮而落後,可是卻很有人情味,他們在一起時,就像一個大家庭,有福同想,有難同當,不分彼此。
秦黛心也湊了過去。
原來是有個小孩子,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發了病,臉憋得通紅,人也喘不上氣來!孩子的媽媽哭成了淚人,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才多大會兒的工夫啊,這孩子眼色著就要不行了。以至於大家覺得這孩子是不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以至於老天爺要收了他。
秦黛心透過人群看了一眼,那是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看起來不過四五歲,有雙明亮的眼睛,他臉憋得通紅,唇漸漸青紫了起來,明亮的眼睛也開始翻起了白眼。
這樣子,分明就是氣道堵塞造成的窒息。
還是個孩子啊!
秦黛心沒辦法見死不救,她擠進人群,用流利的瓦那話跟那個抱著孩子哭的女人道:“我能救他,你把他交給我。”
周圍的人全愣住了,不知道是因為秦黛心會說瓦那話,還是因為她會救人。
那女子淚眼迷茫的看著秦黛心,又低頭看了看懷裏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猶豫了一下,就把他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