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隔空鬥法

三月的陽光柔和且溫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說不出去舒坦。

秦黛心帶著如意去了方婉茹的院子,給她的嫡母請安。主仆兩個穿過一個小園子,順著鋪了鵝卵石的甬路,繞過了假山奇石,遠遠的就看見了方婉茹院子裏擺放的盆景,大概也是因為天氣好,下人們把花兒搬來搬去的曬曬太陽。

李媽媽穿了件孔雀綠的褙子站在院子當中,指揮著下人們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輕點,這是夫人喜歡的絞絲芙蓉,千萬別碰了,當心著點放。”

“唉喲,你,說你呢,那花兒喜陰,你到把它放到太陽底下去了,不到小半日就得蔫死,快移走。”

院子裏一派忙碌的景象,大家對秦黛心的到來視而不見,沒有下人給她行禮,亦沒有人給她臉色看,與她初來時的境況和後來時的境遇完全不同。

如意有點氣不過,她隻是一個凡人,有點情緒也是難免的,隻是不明白小姐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竟然已經到了凡事不喜形於色的地步!

秦黛心臉上掛著例行公事一樣的淺笑,上前幾步道:“天氣暖和了,人忙花也忙,李媽媽好早啊!”

李媽媽扭頭見了秦黛心,忙屈膝福了福身子,“見過三小姐。小姐慣會取笑人,這是奴婢的本分。”

李媽媽是方婉茹的心腹,是方婉茹身邊的頭號人物,換作是以前,她即便是行禮,秦黛心多半也會虛扶她一下,隻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秦黛心竟然動也沒動,就那麽淺笑著受了李媽媽的全禮。

李媽媽麵上毫無異樣。心裏卻想著夫人咬牙切齒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慣會裝瘋賣傻的擺出一副蠢笨的樣子,內裏卻是個極聰明的。”

“……她是明擺了李氏一道,暗地裏則擺了我一道。”

“這個丫怕是要反了,她當我這個嫡母是吃素的呢?我倒要看看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敢怎麽跟我對著幹!”

方婉茹是個火氣大的,如此盛怒,卻不多見。

“母親可有空?”秦黛心也懶得和李媽媽周旋,當初蘇氏被迫送走孩子的事兒,她是參與者之一,雖然她是聽命於人。並非主謀,可秦黛心就是不待見她,或者說。不待見方婉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在秦黛心眼裏,她們都是一丘之貉。

“真是不巧,三小姐,夫人早起略有不適,頭正痛著呢。連幾個管事媽媽來都沒見著人,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去?最近夫人身子不大好,想來是地氣上升,濕氣入體,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可夫人她操勞了大半輩子了。身份可不能跟你們小姑娘比。”

秦黛心還是那副乖巧的樣子,“是這個理兒,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還煩媽媽替我稟一聲,就說我來過了,等晚上我再過來給母親請安。”病了?還地氣上升,濕氣入體?這李媽媽何時也學了醫理了。

李媽媽聽了秦黛心的話,眉毛就是一跳。心想還來?

“奴婢一定轉答。”

秦黛心笑著望了一眼方婉茹的次間,轉身走了。

李媽媽提了半天的心。終於算是放下了。

主仆兩個順著原路往回走,速度極慢,與來時不同。秦黛心心情好,還四處看起了冬日裏沒有景致。

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如意憤憤不平道:“小姐,那些人太可恨了,竟然都不理會您,您好歹是主子,就是過去也沒受過現在這種待遇。”

秦黛心不以為然,順手扯了一枝柳條來,“哪種待遇?吃的好,穿的好,又沒被人苛扣什麽月例,你還想怎麽樣?”

“理兒是這個理兒,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慣他們那些人的嘴臉,慣會望高踩低的。”

秦黛心扔了柳條子,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人性本如此啊!”下人們慣會見風使舵的,這有什麽好稀奇的。

自從整治了李氏以後,方婉茹對秦黛心的態度就一直冷冷的,不比從前。從前的方婉茹會敷衍,會哄騙,但絕不會這麽冷著她!方婉茹會暗中使手段加害自己,也會恩威並施的拉攏自己,但絕不會讓自己如同一顆棄子一樣,獨絕的待在棋盤的一角,等著被那些蠢蠢欲動的有心人吃。

她無非是在等,等著抓自己的錯處,最好是世人不能容忍的重責,到時候不光是秦黛心出事,隻怕蘇氏也會連帶著受牽連呢!

秦黛心笑,方婉茹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隻可惜自己這根硬骨頭可不是她能啃動的。

“奴婢也是擔心小姐,忘了關心則亂,還請小姐恕罪。”如意連忙跪了下來,低著頭不說話。

秦黛心看了看如意,心想終究不是可造之材!

如意做事很有眼色,又很懂人情事故,且小有聰慧,最重要的是很忠心,對曾經落難的三小姐不離不棄。她做為一個大丫頭來說,雖然不頂尖,卻也可以了,至少在府裏生活的日子,如意是個很好的幫手。

隻是以後呢?

秦黛心想起了九王爺,想起了瓦那,還有山上破廟之中的那一胖一瘦,十數個黑衣人,這一切似乎都無她無關,卻似乎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不敢保證自己到底是會身處波濤位於漩渦之中,還是安然無恙的順流而下!

到了那時候,如意是否能當得自己的心腹呢?

恐怕不行!

秦黛心在心中默默的搖了搖頭,如意年齡還小,能當上大丫頭,多半也是方婉茹故意為之,一個並不出色的大丫頭,不但不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很可能還是一顆時不時跳出來的定時炸彈。隻是方婉茹怕是萬萬沒有想到,如意會做得這麽好,何況自己又來了,她又怎麽會出岔子呢!

如果隻是留在秦府裏跟一群女人鬥來鬥去,那麽如意會是她的心腹。怕就怕……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心跳得厲害極了,血液裏似乎流躺著某種不安分的因子,激烈歡快的跳躍著!這身體不是自己的,可為什麽卻如同上一世的自己一樣?這種熟悉的感覺難道是靈魂帶給她的?

如意就這麽低著頭跪著,心裏悄悄的打起了鼓,這麽長時間了,小姐都讓自己起來,會不會是真生氣了?

“你起來吧!”聲音無奈,又有些興奮。

如意起了身。不明白秦黛心的興奮從何而來。

秦黛心衝著陽光一笑,人啊,就是喜歡自尋煩惱。前路漫漫,是平坦或是曲折還尚未可知,自己竟然也學古人杞人憂天了!

秦黛心穿了件藕荷色的蜀錦交領長裙,外麵罩了件青色絲絹褙子,她就站在陽光下。金色的光暈似有似無照在她的臉上,不過是自嘲的一笑,可眼睛裏的神采卻是別樣動人。

如意看著秦黛心的微笑傻了眼,她知道小姐美,隻是長年跟在她身邊,對這種美已經習慣了。可如今看到秦黛心這種處之泰然的笑,如意竟覺得她美豔不可方物,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哦。對,傾國傾城啊……

方婉茹正襟危坐在綿榻之上,聽李媽媽跟她說著秦黛心的事兒。

“看起來沒脾氣且無害,受了老奴的全禮,聽說夫人不適。也沒吵著進來,亦沒生氣。隻說晚上還會過來。”

出人意料的,方婉茹並沒有生氣,反而微微放鬆了一直僵著的背……

李媽媽見了,心裏驚訝起來,這是……

方婉茹低聲道:“若是這個反應,咱們倒也不怕她了,怕就怕是個不知深淺的水潭,冒冒然踩進去會被生生淹死。如今都見著底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水來土掩就是了。”

李媽媽自然也懂,連忙應是,心裏的訝異卻更明顯起來,夫人意用了個“怕”字。

方婉茹也不理會李媽媽的反應,自顧自的思量起來,府裏現在是多事之秋,真是按下了葫蘆起來了瓢,倩心的親事還沒有著落,子誠的婚事也沒有定妥,李氏雖然被囚,卻懷著身子,更別提蘇氏的雙生子和秦黛心這個她一直沒看透的眼中釘了。

還有海棠,那個賤人倒是會鑽空子,竟然天天勾搭老爺……

方婉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眼看著就要到三月三了……

賈府早就下了貼子,三月三賈夫人要在府裏設宴,台州城裏但凡有點地位的人家都接到了貼子,賈夫人的意思是要以台州商會的名義舉辦一個小小的募集會,讓台州城裏的小姐們都能拿出自己的一些私房來,捐給邊城的貧苦百姓,有小道消息稱,賈夫人這是要給自己還沒成家的二兒子和三兒子選媳婦呢!

方婉茹卻不以為然,賈家的媳婦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你光看賈家大爺的親事就知道的,人家娶的可是吏部侍郎的女兒,按這個邏輯推算一下,隻怕台州還沒有合適的人選。賈家既然看不上秦家,自然也不會看上其它商賈之家,而台州也不比京城,沒有那麽多王親貴胄可以挑,所以選親的事情自然就做不得準,募集善款的事兒倒是有可能。

“晚上她若是過來,你便不要攔著了,讓她進來就是。”

李媽媽知道她說得是秦黛心,便連忙應了,又道:“夫人是想帶著三小姐去賈府。”

方婉茹一笑,“三月三呢!自然是要帶的。”

ps:

感謝夜燈漁火同學的珍貴小粉紅,感謝文哈哈同學的打賞,留言。話說恕恕是個好孩子,最喜歡聽取大家的意見了,因為人家知道自己還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之處,想要進步,必須要多聽大家的指點,人家會很努力的向你們的希望靠近,雖然夢想有多美,現實就有多殘酷,但人家會努力的!加更是件讓恕恕頭痛的事,家有小寶,時間不容人,而且恕恕有習慣性抽抽性卡文病,唉!真是一言難盡有木有?總之我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