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各有心思

鐵寒衣扭過頭,臉上遍布寒霜,因為秦子贏的事兒,她對自己的這個親大哥多少有些埋怨,兄弟二人在廂房裏的聖誕,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她這個生性多疑的大哥,連三哥也不信了?雖然他們並不是親兄弟,可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對彼此性情最熟悉不過,三哥是什麽樣的人他還會不清楚?鐵寒衣覺得,鐵長鷹就是有火沒處撒,衝秦子贏擺世子爺的架子。

“有什麽可講的,要不是你,三哥也不可能傷得這麽厲害。”那大夫說了,三哥之前就受了傷,還沒好利索,就因急火攻心引發了傷勢,傷了經脈,所幸不算太重,不然後果不堪想像。

“再說了,你們兩個有什麽事兒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鐵長鷹有些尷尬,他把手裏的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無奈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多年養成的習慣不是輕易能改變的,即便他是想要利用這個妹妹,但這些年自己對她的疼愛並不是作假的,所以一對上鐵寒衣的時候,鐵長鷹總會敗下陣來。

秦子贏半哄半騙道:“寒衣,大哥還能害我不成?他之前也是不知情,這事兒不怪他。你先出去,要是實在擔心我,就別走太遠,如果大哥敢欺負我,我立馬大聲呼救,到時候你在闖進來不就成了?”

鐵寒衣破涕而笑,真是的,還拿她當小孩子。不過也正是這份熟悉的玩鬧,讓她心裏一鬆,連日來的緊張和悲痛似乎減輕不少。

她站起身來,看了鐵長鷹一眼,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鐵長鷹搖了搖頭,眼中全是寵溺之色,把托盤上的粗瓷碗拿在手中。隨後來到床邊,道:“三弟,先把藥喝了吧。”

秦子贏接過來。藥溫溫的,很好入口。

他不疑有它的接過。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很快在舌尖處蔓延開來。

鐵長鷹坐在床邊,接過藥碗放到一旁,才道:“三弟,白天是我不好,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個情況,冒冒然的就責備你。害得你傷勢又重了。”

秦子贏長長的抒了一口氣,才道:“大哥,咱們兄弟之間,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義父重傷,小妹又吃了那麽多苦,我,你怎麽對我都是應該的。”

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愧疚並沒能逃過鐵長鷹的眼睛。

“三弟,有些話。我不能不問,你這幾天到底去哪兒了?還有你這一身傷,是怎麽回事?”

秦子贏歎了一聲,才道:“那日我本來是要按照約定來桂花胡同,跟你們一起去楚宅的。誰知道半路被人撞了一下,隨後香氣入鼻,人就暈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封住了我周身的幾處大穴,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發現自己在正街的一個胡同口裏躺著……”秦子贏半真半假的道:“我親眼看著你們遇襲,親眼看到義父受傷墜馬……”

鐵長鷹一言不發,審視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秦子贏的臉上。

他眼中悲憤之色極濃,真呢流露不似作偽。

那就是真的了?誰會綁了他呢?綁了他又為何沒殺他?

“三弟,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無需自責。”鐵長鷹安慰了一番,又道:“隻是,你知道不知道綁你的是何人,還有你這一身的傷是怎麽來的?”

秦子贏回看了鐵長鷹兩眼,最終搖了搖頭,“我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他們用了下流手段迷翻了我,醒來時,胡同口那兒根本沒人。我這傷,說來好笑,人家沒有傷我之意,隻點了我的穴道,是我看到你們遇到危險,自不量力的想衝破穴道,結果卻弄了一身的傷。”秦子贏不是笨人,他不是沒看出來鐵長鷹的試探,隻是再怎麽樣他也不能賣了自家小妹,他能做的,就是在他們發現真像之前盡量周旋。

在秦子贏心裏,秦黛心是跑不掉的,鐵家耳目眾多,想要查她的這些把戲,應該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他無論如何也絕想不到,秦黛心根本不是一個人,她的身後,是能撼動大雍王朝的炎黃。

鐵長鷹斂了斂眼裏的情緒,似是在喃喃自語的道:“也不知道綁你的人是何用意。”既是綁了人,為何又不傷人?他也是習武之人,自然看得出秦子贏的傷非他人所為,而是他自己強行運用真氣所致。

在一點上,他倒是沒有說假話。

秦子贏也樂得跟鐵長鷹打太極,當下道:“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夥人?”他很迷茫的樣子,鋒眉微攏,似乎十分苦惱。

鐵長鷹暗暗觀察著他,雖然沒能在秦子贏的臉上發現什麽可疑的蛛絲馬跡,但他一向是個謹慎且疑心較重的人,斷然不會因為這一番簡單的試探就打消對他的疑慮。如果能抓到秦子贏的把柄,把他和那些襲擊父侯的人扯上關係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大哥,那些人的來路你可查了,有什麽發現沒有?”秦子贏假裝沒看到鐵長鷹臉上變化莫測的神情,把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問了出來。

他們,是否已經發現了什麽?

鐵長鷹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查到。”

這才是最讓他惱火的。

那些傷人的火球威力那樣大,總不會是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吧?想必對方人手不少,那些火球才會如同下雨一般的砸過來,這些人敢當街行凶,必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可即便是事先做好的埋伏,事後又特意清理過,現場或多或少總該留下些線索痕跡才對。

可是他們什麽都沒發現。

自家手底下有不少擅長順藤摸瓜的人,隻要讓他們發現一丁點的痕跡,他們就可以憑借這些在別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線索,一點點的分析梳理,直到找到真相為止。鐵長鷹以前沒少以為些人為傲,手底下人本事,更能說明他的不凡不是?不然如何能駕馭得了這些有本事的人?

現在,他不這麽想了,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太蠢了,才會把這些人看成是天上有,地下無的,當初的傲氣,著實為今天的憋氣留下了一個深深的伏筆。

秦子贏看著臉色不虞鐵長鷹,十分驚訝的道:“怎麽可能?”

鐵長鷹算得上是個伯樂,他看人的眼光很準,手裏下搜羅了不少能人,這些人各有各的絕活,哪個都不是白給的。鐵家吃了這麽大的悶虧,鐵長鷹不可能不動用這些人許去查,按照秦子贏自己的想法,他們早晚都會查到秦黛心的頭上,區別隻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所以他才會想著讓秦黛心去負荊請罪,想著義父或許會看在自己的麵子上能饒她一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麽多天過去了,鐵長鷹竟然什麽都沒查到。

不可能吧?

秦子贏抬眼看過去,隻見鐵長鷹眉頭緊鎖,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和來台州之前比,他整個人瘦了不少,眼下帶著明顯的青色。

看來是真的什麽也沒查到。

秦子贏若有所思起來,他頭一次,開始正視了自己的那個妹妹。

在他的眼裏,秦黛心雖然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可二人之間的感情遠遠及不上他與鐵寒衣之間的感情,雖然他們身體裏流著相同的血,可畢竟從來沒見過,距離感還不是一般的強,冷不丁的見了麵,自己突然多出來個妹妹,怕是誰也接受不了吧!

在回秦府以前,他曾經聽過許多關於自己這個胞妹的流言,外頭傳的話無非是說她脾氣不好,刁鑽跋扈,如何混賬等等,總之沒一句好的。可後來他接觸秦黛心以後,覺得那些傳言都是別人用來汙蔑自己這個妹妹的,秦黛心給他的感覺不簡單但也不複雜,人很漂亮,有些小聰明,膽子很大,僅此而已。

他回秦府那天,就是兩個孩子滿月的時候,他見識到了秦黛心的另一麵,那時的她,沉穩老練,殺氣騰騰,該狠的時候狠,該奚落的時候嘴上毫不留情,讓人見了竟產生了幾絲畏懼之情。那時他以為,這個妹妹跟著娘受了苦,被打壓的狠了,如今有了他這個後台,心裏底氣足了,才會反抗,才會有了別人不敢想像的勇氣。

卻原來,不是那樣的。

前些日子他才知道,原來她這個妹妹有武藝傍身,不僅如此,兩人動手比試,他還輸了。知道她與睿親王有諸多牽扯的時候,他著實吃驚不小,一方麵驚異於她的機緣,一方麵又覺得像睿親王那樣的人物,怎麽會把她真正放在心裏,也許隻是一時貪戀新鮮吧?如果當時他能多想一些,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兒了吧?

真正讓秦子贏震驚的,就是幾天前。

在醉香樓,他看到了秦黛心的狠厲,看到了秦黛心的手段,還看到了她不顧一切的決然。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這個做哥哥的無比震驚。

或許,他從沒正視過自己這個妹妹,或許在他眼裏,這個妹妹都比不得鐵寒衣的一片衣角,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屋裏的兩個男人,各自想著心事,誰也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鐵寒衣推門而入。

“怎麽回事,你們不要談事情嗎?怎麽我聽了半天,屋裏一點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