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黛心探病
蘇氏聽了這話,眼睛一亮。
這個主意好。
她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對燕氏道:“你親自去一趟,跟三小姐說說。”
燕氏連忙稱是,理了理衣裳便往外頭走,走到廊下時,她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往日芳俏就在那兒站著,自從夫人,小姐對她起了疑心後,她就很少能到屋裏侍候了,整日待在廊下,拿著大丫頭的款兒,活像誰家的祖宗似的。隻是芳俏已非往日那個一心一意為夫人著急的丫頭了,院子裏的人都把她的變化看在眼裏,也都把蘇氏對她的態度看在眼裏,大夥對芳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討好和諂媚,一個個的雖然不敢跟她衝撞,對著幹,但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如今那廊下空空如也。隻過了一晚上,那裏便再也沒有芳俏的痕跡了。
這事兒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對外人還得有個交待,芳俏再不好,總是這院子裏的一個大活人,憑空沒了,少不得人議論紛紛。
燕氏回過頭,大步離開,朝著暢曉園走去。
秦黛心正在午睡,說是睡,其實也不過就是打個盹,歇歇腦子。
燕氏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聽著母女兩個在外頭輕聲嘀咕。
一開始說芳俏的事兒,隨後又說秦子贏的事兒。
秦黛心想了想,就坐起了身子,喊了人進來。
雪晴和燕氏忙住了了嘴,母女倆連忙進屋,雪晴輕車熟路的給秦黛心倒了一杯溫水。送到她的手上。
秦黛心在屋裏的時候喜歡拆發待著,一頭緞子似的頭發就披在身後,精致的五官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喜怒來。就像現在,她端著水杯喝水,整個人看起來懶懶的,周身的氣質倒比往日柔和幾分。
秦黛心喝了水,這才瞧了燕氏一眼。“怎麽,芳俏不在,有人議論?”
燕氏忙道:“沒有,隻是奴婢覺得,這事兒還得有個說法,不然對外不好過明路。”
秦黛心想了想,隻道:“她是死契?”
燕氏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娘和老子都死了,她兄嫂把她賣進來的,自然是死契。”
秦黛心一笑,“你回去跟夫人說,對外就說她年紀大了,有些不安分,就尋了門親。給她遠遠嫁了。日後她兄嫂要是來問,就說芳俏自己有話,不必告與他二人知道。”
燕氏連忙把這話記在心裏。
秦黛心又問,“我娘打發你過來還有別的事?”
燕氏重重的點了兩下頭,把秦子贏的事兒說了。
“……大少爺的人口風緊,隻說傷得不重,夫人擔心,又不好派人過去,怕違了大少爺的意,惹他不快。夫人還說。紀大夫太高傲,怕是不會給大少爺看傷。”
這意思是想讓自己去看看秦子贏?
秦黛心低低的垂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燕氏見她這個樣子,心裏十分忐忑。
過了好一會兒,秦黛心才抬起頭,對燕氏道:“你回去吧,就跟我娘說我應下了,過會兒就去看大哥。”
燕氏得了準信。連忙應了下來,“如此,奴婢便回去了。”
“你且等一等。”秦黛心留下燕氏,語重心常的問她。“你終日在我娘那兒待著,心裏是不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燕氏連忙道:“奴婢不敢這樣想,奴婢進府,本就不是侍候小姐的,奴婢是來替小姐分憂的,小姐的憂慮在哪裏,奴婢自然在哪裏。雖然奴婢現在在夫人屋裏當差,可是奴婢是在替小姐分憂,自然是心甘情願的。”
秦黛心聽了這番話,心裏微微感動,隻道:“你回去吧。”
燕氏這才行禮退下了。
秦黛心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對雪晴道:“芳俏可還老實?”
昨夜裏雪晴摸到了蘇氏的屋子,悄悄的綁了芳俏出府,除了燕氏,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芳俏是被雪晴帶走的。
雪晴把芳俏帶到了上次秦子贏待的那個舊民房裏藏好,按著秦黛心的吩咐,並沒有直接結果了她,而是留了她一條命。
“大概是嚇傻了,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雪晴抬眼打量秦黛心,問了一句,“主子,不是要結果她嗎,怎麽又留了她一命?”
秦黛心也沒想瞞她,隻道:“她不是一心念著楚家大爺嘛,日後尋了個機會,讓她見識一下楚家大爺的真麵目,也好看看這執拗的人是否也知道苦澀滋味兒。”
她說得輕描淡寫,雪晴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殺人不過頭點地,主子這招……
“把愛蓮給我叫進來,你出去吧。”
雪晴連忙收斂心神,應聲退下。
沒過一會兒,簾子便被人輕手輕腳的掀了開,愛蓮低著頭走進來,眉目柔順,微微的行了個萬福,便垂手立在一旁,她平時對人雖然不至張狂,傲慢,但也自有幾分清高在,惟有在秦黛心麵前乖得像隻兔子。
秦黛心冷著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道:“給我找身衣裳出來,換上。”
愛蓮應了一聲,起身去開了秦黛心的箱籠,翻了翻,從一堆衣裳裏頭挑出一套繡著杜鵑花的錦羅交領窄袖束腰長裙來,這衣裳素氣中又帶著幾分顏色,料子涼快又顯貴重,穿來起來也符合秦黛心的要求。
愛蓮服侍著秦黛心穿了衣服,又幫著她梳了頭。
幾個丫頭各有各的絕活,春麗梳頭的手藝了得,愛蓮的手藝也不差,這丫頭練得一手好廚藝,模樣又這般出挑,當真是便宜他了。
秦黛心坐在梳妝台前,上下打量著愛蓮,突然道:“你識字嗎?”
愛蓮的手不自覺的哆嗦一下。好在沒扯到秦黛心頭發,她努力平複心境,把那隻頭花戴好,才道:“奴婢在家時,略識得幾個,後來跟了小姐,又認了一些。”
秦黛心點了點頭,讚許道:“你是個有心的。識字就好,有後有機會還要多識幾個,倒也不是要出口成章,至少也能讓自己體麵些。”
愛蓮有些疑惑,隨即想到了什麽似的,一張臉紅得能滴出水來似的。
“是,奴婢記下了。”她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句。又恢複成了那個低頭垂目的婢女。
秦黛心把一切看在眼裏,暗道: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漂亮,識時務,有幾分小聰明,倒是個極合適的人選。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個忠的。
秦黛心對著鏡子照了照,起身。隨後對著愛蓮道:“你隨我來。”她並不說去哪裏,隻是讓愛蓮跟著。
愛蓮不敢多問,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
二人離了暢曉園,一路往前院去了。
愛蓮似有所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一邊走,一邊暗暗揣測,心想小姐既沒讓她收拾包袱,也沒拎著她告誡一遍,難道說就這樣不清不楚的送去了?轉念又一想。自己不過是被當個玩物送進來的,能不能成事兒,全在自己,小姐姐許的不過是一個能近身的機會而已,難不成還大張旗鼓的?
想到這兒,愛蓮的心便定了定,強提著一口氣,跟著秦黛心往春暉園的方向走。
不過一時半刻的。主仆兩個便到了園子前。
守門的人一見是秦黛心來了,驚得什麽似的,都忘了行禮,通傳。秦黛心也不理他們。直接帶著人進了院子。小廝們不敢大意,忙跟著往前走,邊引路邊道:“三小姐,大少爺正休息呢!”言下之意就是此時不方便見她。
秦黛心隻問,“聽說傷著了,重不重?可請了大夫?”
這小廝是秦家的家生子,隻在園中做些看門守夜,打打掃掃的活,平日裏連上房都去不得,哪裏知道這些。
“奴才不知,隻知道大少爺一回來便休息了,倒是沒見到有大夫來。”請大夫跑腿這些活,通常都是他們做的,因此這個,他倒是知道的非常詳細。
轉眼三人便來到了廊下,遠遠的,秦黛心便見慣常跟著秦子贏的一個隨從在廊下背光處靠著,大概是見著她們來了,幾個箭步便衝了出來,在秦黛心麵前站定,拱了拱手算是施禮了。
“三小姐,您怎麽來了?”
秦黛心笑笑,“怎麽,我來不得?”
“不是。”陸桑隻道:“大少爺睡了,臨睡前有吩咐,誰也不見,讓我在這兒守著呢!”薛甲與陸桑都是心甘情願的跟著秦子贏的,但並沒有賣身,也算不得秦家的奴才,所以人家這樣做,並沒有失禮。
秦黛心點了點頭,不打算硬闖了,反倒對陸桑說,“我在這兒等著,你進去問,看看大少爺可願見我。”她絲毫沒提自己來是為了幫蘇氏打探傷勢的事兒。
陸桑略微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那,您等一下,我進去問問。”說完又跳上台階,輕輕的推了門進去。
不大會兒的工夫,陸桑便出來了,他恭敬的以秦黛心拱手道:“三小姐,大少爺請您進去。”
秦黛心上了台階,轉身對愛蓮道:“你留在外頭。”
愛蓮心裏一抽抽,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她一直低著頭,旁人想注意也注意不到。雖然不明白秦黛心是什麽意思,但愛蓮還是應了。
秦黛心一個人進了屋。
屋內裝飾得十分富貴大氣,秦子贏喜素,屋裏的東西都是質地優良,做工考究,但並不張揚的,家什的造型都是中規中矩的,博古架子上擺的擺件有瓷器,玉雕還有造型別致的,材料名貴的器皿,牆上掛著幾副名人字畫,或鳥獸,或山水,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秦黛心飛快的掃了幾眼,視線便落在秦子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