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雪晴出事(下)

玲子被迫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是她依舊垂著頭,一副不敢與秦黛心直視的模樣。她的這種反常,讓秦黛心大為火光。

吞吞吐吐的,實在婆媽。

“玲子,你若是為了雪晴好,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她口氣很嚴厲,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玲子抬起頭,眼淚眼汪的小聲道:“主子,奴婢也不知道,這件事跟雪晴姐沒回來有沒有關係,隻是奴婢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覺得不安。”

秦黛心大概能想到她的心情,於是緩了緩臉色,坐到了椅子裏,問她:“是什麽事?”

此時玲子的情緒也過去了,她想清楚了,不管怎麽樣,這事兒都不能瞞著主子,有主子在,一定就會有解決的辦法,相反如果她不說,萬一將來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就慘了,恐怕誰也救不了雪晴。

“是這樣的,前幾天我跟雪晴姐從客棧回來,走到半路的時候,雪晴姐突然愣住了,不住的朝街的一頭看。我當時挺好奇的,就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覺得就是一些行色匆匆的人,沒有什麽特別的。”玲子有點後悔,是自己太粗心了,如果早就發現了雪晴姐的異樣,也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一出了。

“後來,奴婢就問雪晴姐,問她方才在看什麽,怎麽那麽入神。雪晴姐挺不自在的,不過也沒說什麽,就跟奴婢說她隨便看看。當時奴婢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玲子想了想,又道:“兩天以後。還是在那個地方,雪晴姐又有點怪,她緊緊盯著一個方向,還念叨了一句。”

秦黛心眼色一緊,忙問。“可聽清楚了,念叨了什麽?”

“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玲子微微側頭,隻道:“我當時順著雪晴姐的目光,隱約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他一閃身就鑽進了胡同裏,速度太快。奴婢什麽也沒看清。不過,奴婢卻聽見雪晴姐低低的叫了一聲‘小喜’。”

小喜?

秦黛心挑眉,問玲子,“你確定是這個名字?”

玲子想了想,點頭。很用力的點頭道:“沒有錯,我當時還問她,小喜是誰?結果雪晴姐的臉色很不好,直說是奴婢聽錯了,沒有這麽個人。”玲子說完,有些忐忑,眼神不安的朝秦黛心看了過來。

秦黛心沉思。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有叫小喜的這麽個人。

上次她被靖木高立仁半路劫殺。她和慕容景,靖木三人從高處掉了下去,雪晴也受了傷。聽說後來就是一個叫小喜的人把她救了回去,用背的。

當她大難不死回到陳記雜貨鋪的時候,就在後院聽雪晴提了一回這個小喜。秦黛心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雪晴臉上似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八成是羞的。

小喜應該是個男人,而且是炎黃的人。

秦黛心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可是偏偏她又沒有什麽頭緒。

“玲子,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別的發現嗎?”

玲子想了想,隻道:“還有。嗯……哦,對了,有一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我睡很迷迷乎乎的時候,覺得雪晴姐似乎是起來出去了一趟,很長時間才回來。第二天我問她的時候,她隻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奴婢便沒細問,現在想想,卻是疑點重重。”玲子終於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主子,您說,雪晴姐是不是不會出賣咱們?”

秦黛心一愣,接著才明白了玲子的意思。

這小姑娘怕雪晴變節,這才把這些事兒招了出來,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個,她怕是還幫雪晴瞞著自己,什麽都不肯說呢!

能分得出輕重緩急,知道什麽是大事,什麽是小事,這很好,隻不過,雪晴是炎黃的人,她在秦黛心身邊這麽久,心性品德如何,秦黛心心裏最是有數。

“不會,你放心吧。”這不是安慰之詞,可是玲子沒聽出來。

“可是,主子,可是雪晴姐為什麽不回來呢,我聽裴大哥他們說,那些黑衣人跑得很快,如果追不上,回來複命就是了,為何雪晴姐會與咱們失去了聯係呢?”

秦黛心歎了一聲,安慰道:“沒事,也許雪晴是受了傷,天亮了我就派人去找,總能找回來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再瞎想了。”

大概是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玲子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模樣,在她看來,雪晴是她的好姐妹,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雪晴是那靠不住的人。

“是,奴婢先幫您鋪了床,再回去。”玲子覺得心裏輕快了幾分,忙手腳麻利的替秦黛心鋪好了床,又在炭盆裏添了一些炭,把最邊上的窗戶輕輕的開了一條小縫,這才退了出去。

秦黛心倒在**,根本沒心思睡覺。

雪晴的事兒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心裏。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小喜。

小喜應該是炎黃的人,那麽,他好好的,怎麽會出現在邊蕪鎮?難道他是跟著杜絕風和段惜敗來的?

那隻小分隊裏的人出了叛徒……

秦黛心沒忘了慕容景這話。

小喜會是那個叛徒嗎?

雪晴見到了小喜,為什麽沒有跟自己說呢?是沒認準,還是不好意思?她對小喜的突然出現,是驚喜,還是懷疑?

雪晴不是那種做事衝動的人,可人一旦遇到感情的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很難客觀的去判斷。

秦黛心記得當時雪晴提起小喜時,那種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小女兒態,有緊張,有嬌羞,似乎隱隱還期盼著什麽。

秦黛心隻覺得心亂如麻,頭大如鬥。

這其中的牽扯實在是太大了。

要盡快派人找到雪晴。

還有陸囂,此人狼子野心留不得,不過,他死之前,應該還會有利用的價值。

秦黛心慢慢在腦中勾勒著,想要織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把那些人一網打盡。

她覺得,風行背後的操控者,應該是熟人!

這個念頭早在陸囂來殺自己時,就已經有了,如今這種感覺在聽了陸囂和丁大力的談話後,就更為強烈了。

熟人!

是誰呢?

秦黛心心裏有事,睡不著,直到天快亮時,才閉上眼睛迷糊了一會兒,好像才睡著,院子裏便有人輕聲說話,秦黛心恍惚中聽見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看了眼窗個的天色,起身把衣裳穿好,自己拿了發帶把頭發高高的束了起來,三兩個繞成一個髻,用兩隻銀簪子固定好,隨後又從枕頭下摸出那根發針來,藏在烏密的青絲之中。

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玲子輕聲敲門,“主子,奴婢送熱水來了。”

秦黛心嗯了一聲,示意她進來。

玲子把盛了溫水的臉盆放在一旁的洗漱架子上,又把汗巾,青鹽,漱口水等物備齊,這才退到一邊去了。

秦黛心不喜歡人近身服侍,古代大家閨秀太過矯情,好像沒有人侍候布菜,沒有侍候穿衣,沒有人侍候洗浴她們就不能吃飯,不能洗漱,不能正常生活了似的,長手是幹什麽用的,難道隻能用來彈琴,做女紅不成?

秦黛心梳洗一番,然後才對玲子道:“裴虎他們也該起了,你去送個信兒,讓他們二人一組分頭去找雪晴,你就留在雲來客棧裏,一有事就回來通知我。”

玲子大喜,她正為這事兒發愁呢,可是主子不發話,她不也擅自行動。

“是,奴婢這就去。”她七手八腳的把東西捧了出去,連早飯也顧不得吃,飛快似的朝雲來客棧跑去了。

秦黛心起身來到院子裏,她想看看李謙和富秋山兩人的傷。剛到門外,就跟紀婉兒走了個碰頭。

“起來了?”

“嗯。”因為雪晴失蹤一事,幾個人的心裏都沉甸甸的,因此連一向生機十足的紀婉兒也變得有些蔫巴巴的,沒什麽精神。

“婉兒姐姐,李謙和富秋山怎麽樣了,我能見見他們嗎?”

紀婉兒朝東廂房看了一眼,才道:“大概還在睡,都失了血,精氣神差著呢!”

秦黛心點了點頭,沒說話。

紀婉兒又道:“飯我已經做好了,咱們先用些?”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哪有精力對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秦黛心就說好。

兩個人就簡單的吃了一口,秦黛心心情不好,也沒吃多少東西,紀婉兒見狀,就給她倒了一杯熱乎乎的羊奶,邊道:“加了杏仁和茶葉一起煮的,沒什麽膻氣。這東西抗餓,你多喝一點。”

秦黛心沒拂她的好意,咕嚕咕嚕的把羊奶全喝了。

滿口的膻氣。

西北的羊,可比大雍的羊純正多了,這裏的牧民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喂養牲畜,使得當地的牛羊肉質鮮美正宗,身上的膻氣也重,雖然是加了茶葉和杏仁一起煮,可那股味道還是去不掉。

兩個人默默的吃完了飯。

紀婉兒轉身收拾碗筷,秦黛心無所事事,幹脆過去幫她。

兩人剛走到西廂房門口,就聽對麵東廂房傳來了動靜,再一看,隻見富秋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他此時的模樣有點滑稽,臉上灰撲撲的,一隻胳膊上纏著白布,上頭有著點點的血跡。

“秦姑娘,老李想要見你。”他啞著嗓子開了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