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呢,四鄰八舍都這麽議論她。”玉芬使勁搖頭,“我們出發來京城的前一天,李張氏讓她家老漢用獨輪車推著找德順爺了,非要德順爺一起陪著,來京裏找你給她治病,怕死的很呐。村裏沒人告訴她我們要進京,德順爺說他不管這閑事,讓她找自己兒子去,愛去哪去哪。”
喻心:“她兒子被她坑的家底都沒了,哪個會管她?還進京找我,口氣蠻大,本宮現在是皇後,不輕易出手給人診治,別拿醫者有仁人之心綁架我,我最煩道德綁架,哼。”
玉芬戳她癢癢,“其實你也沒啥辦法了吧,醫者隻能醫病,不能救命。”
“是的,嚴格來說我也沒辦法了,我猜她除了腹大如鼓外,全身已極度消瘦,眼窩內陷,不會有幾天了,最多熬過這個年去。”喻心答道。
“現在村裏村外對她就是倆字:報應。”玉芬鄭重擁抱喻心一下,“我很慶幸早早離開了那樣的一家子,多謝你支持我,給我離開的勇氣。”
“我姐怎麽突然會這麽說話了呢,看來已經順利從村裏學堂畢業,都可以留校做先生了。”喻心逗她道。
玉芬放開她笑得不行,“太調皮了,一點皇後的樣子都沒有。不用問了,都是皇上慣的,出宮這幾天,想他嗎?”
“不想,我忙的很,哪有空想他。”喻心回答的很迅速,摟住玉芬撒嬌道,“人啊,不能隻有愛情,還得有事業和好閨蜜,以及親情和八卦,對不。”
“對對,你說的都對。”玉芬知道喻心是在寬她的心,畢竟她是和離過的人,這是在告訴她可倚仗的東西很多,莫難過,多看前路就是。
晚飯照舊是熱鬧,可以說比昨日正式的回門宴都要熱鬧,因為楚舜老爺子帶楚家人都回去了,這裏完全是南穀村的天下。
滿府姓楚的隻留了楚飛艦一人。
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誇楚大人,說他大人大量,由著他們這些農村人在宅子裏鬧騰,果然誰都離不開一個“葉”字。
楚飛艦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冷冷說一句:“鬧騰可以,喝酒也可以,誰要再給我和葉銓坤那個混蛋綁到一起說事,我現在就差人把他送葉銓坤家裏去。”
眾人倒,趕緊的給楚飛艦賠不是,說他們是氏族觀念深入內心了,楚大人既然已改姓,他們不提就是。
喻心橫楚飛艦一眼,暗示他已經耍一番個性了妹妹我也沒吭聲,不想呆在這裏就滾,不要打擾自己和村人們骨肉情深。
楚飛艦昂頭挺胸翹下巴,老子偏不滾,你奈我何?
切,那你不嫌無趣就呆在這裏吧,喻心哼道。
“老子本就是個無趣的人。”楚飛艦這頓飯是鐵了心給喻心添堵。
喻心無語,索性不理他,她明白楚飛艦這股邪火的來源,今天在她的督促下和景嫣接觸過多心裏別扭了唄,沒法拿景嫣撒氣隻好給她添堵了。
一臉死倔的模樣看著就晦氣,喻心趕緊背對他。
景嫣卻喜歡極了楚哥哥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當下讓丫鬟搬個凳子放楚飛艦身邊,並扶自己過去坐下,“楚哥哥,我陪你。”
楚飛艦:“……”看不到他臉很臭是吧。
看到了,隻覺得你臭臉的樣子有酷又炫,這個詞是嫂嫂教我的,景嫣默默道。
楚飛艦從倔勁發作到落荒而逃,隻用了半刻鍾,他實在受不了景嫣熱烈的目光注視,要被熱化了。
喻心今晚沒喝醉,但也半醉半醒,被無鹽扶著回房後,朦朧的雙眼死死盯著帷帳不動了,裏麵的床榻上,怎麽躺了個人?
她迷糊著回頭問無鹽:“走錯房間還是走錯院落了?”
“就是主子的房間。”無鹽抿嘴笑,朝她福了福徑直出門。
這……你主子床榻上有不明人士,你居然舍下人走了?
難道是相公?
也隻能是相公,別人誰敢?喻心快步撩開帳幔,果見景忱冷冷盯著她。
無語。“你怎麽、在這裏?”
“宮裏太冷,一個人睡不著。”景忱回答的很迅速。
喻心:“都是京城,難道這裏和宮裏不是一個溫度?”
“沒有你,不習慣。”景忱答道。
“你七天前的二十三年,也沒有我。”喻心腦子還算清醒。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景忱眼神不善,“喝酒了?”
“我沒醉。”喻心嘴硬。
“過來。”景忱伸手。
喻心詭異一笑,一骨碌躺他懷裏,醉醺醺道:“我來、來例假、來月事了。”
“嗯。”
喻心刮他鼻子,“真的。你不信?”
“信。”
“是不是很失望。”喻心問道。
“不,和你在一起就好。”景忱放下帷幔。
喻心腦子暈乎乎,說出的話也很驚人,“那你今晚算白來一趟,明天還來嗎?”
“來。”相公很堅定。
喻心偷笑,“後天呢?”
“不來了。”相公把她摟懷裏,“後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喻心想反駁他,又覺得“回家”二字極其說中心扉,當下偷笑起來。
身邊有人就是溫暖,她這幾天顧不得想自家相公,但每每睡覺的時候總覺得身側清冷,孤單的很,原來相公是同樣的感受。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已經無人,被窩又涼了,喻心撫著微疼的頭部,暗暗思忖景忱到底來過沒有。
自然是來過的,隻不過天沒亮就走了,要趕回去上朝呢。
無鹽笑著給喻心端來溫熱的蜂蜜水,她正是昨晚在角落裏看見兆九的身影,才快速判斷出皇上在屋裏。
第三天仍舊是在家裏呆了一天,呆的楚飛艦都要長毛了,他一個跟著日理萬機的人,居然一整天都呆在宅子中看一群農村人打麻將吃喝玩樂,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最難受的不是這個,是景嫣的步步相隨。
他想逃不能逃,他是個敬業的人,本次皇後回門他唯一的職責就是守護娘娘和長公主,哪能任性離開?到時候小衡衡會嘲笑他的。
嘲笑他的人可以,嘲笑他的敬業精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