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曲孟婆,你在說什麽啊?她已經成親了,莫非你要生生拆散人家夫妻嗎?那是要折壽的啊。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我們死了也會下地獄的……”

“哼,活都還沒活好,你倒是連死後的事情都想到了啊?那你說怎麽辦吧?如果拿不出人來,王爺肯定要怪罪,到時候你我都是個死。”曲孟婆瞟了她一眼,見她變了神色,又放緩了語氣,“我也不願意拆散人家夫妻,可是我們不是也沒辦法嗎?不如這樣,先把她找回來。這三天我會再去物色新的姑娘,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就再放她回去,如果找不到……那就是天意,就拿她充數好了……”

“可是,她不是完璧之身……”

曲孟婆不以為然地笑了一笑,“不是又怎樣?穗香郡主進宮之前不也不是處子之身嗎?還不是用你教的方法蒙混過去了?應付這種事情你不是比我有經驗嗎?”

果然這個沒有什麽說服力,王媽歎了一口氣,垂頭不語,心情很是矛盾。

曲孟婆見她還不肯鬆口,有些惱火了,“那你說怎麽辦?如果我們交不出人來,王爺肯定要震怒,到時候他要是知道因為你的疏忽,賽月落入荷塘斃命,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嗎?到時候說不定會禍及你全家,你兒媳婦不是要生產了嗎?難倒你想讓你的孫兒見不到天就死嗎?”

王媽臉色難看起來,她的兒媳身懷六甲,一家人都滿懷期待,她怎麽忍心這個時候禍及全家?她自己死也就罷了,讓兒孫跟著自己受罪,這種事情別說做,就是想想心都會痛。

她把牙關咬緊了又咬緊,“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過……你要說話算話,這三天要盡快找到合適的姑娘,放夏姑娘回去……”

“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囉嗦了,再不去找人,恐怕就遲了!”曲孟婆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動作迅捷地出門而去,吩咐人立刻沿著去懷桑的路搜尋海曼。

雖然她也強搶過不少的姑娘來充當秀女,不過棒打鴛鴦的事情還是是第一次做,心裏也不免忐忑。不過想到有王婆跟她一起受過,就算折壽也折不了幾年,下地獄也有個伴兒,心裏又踏實不少。

出了懷越王府,海曼當街雇了一輛馬車,直奔懷桑而來。

“大叔,麻煩你快一點!”她歸心似箭,不斷地催促著趕車之人。

趕車的大叔有些無奈,“姑娘,我知道你著急,但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著急也沒用不是嗎?我跟你保證,天黑之前保準把你送到懷桑,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那就有勞大叔了!”海曼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急迫,有些不冷靜了。不過一想到易雲因為找不到她而痛苦,她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來,她想立刻見到他,馬上就回到他身邊去。

聽了大叔質樸無華的話,她心情倒是平靜下來了,是啊,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急不得的。昨天夜裏輾轉反側,沒有睡好,這會兒有些困倦了,於是閉目靠在車座上打盹兒。

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還有馬兒不安分的嘶鳴聲。她趕忙睜開眼睛,挑開車簾望去,就見一行六七個人騎著快馬從後麵飛馳而來,煙塵滾滾,驚到了拉車的馬兒。

趕車的大叔趕忙驅馬往路邊讓了讓,生怕擋住了別人的路。不料那幾匹馬到了近前齊齊地停住,將馬車圍在了中間。

“停下,快停下!”有人斷喝一聲。

趕車大叔趕忙勒住馬韁繩,麵帶驚慌,小心地問道:“幾位好漢,有什麽事情嗎?”看那意思好像把這夥人當成了山賊劫路的了。

海曼打眼望去,認出那領頭的正是昨天在馬車外麵的壯漢,不由暗暗吃驚。懷越王府的人又來幹什麽?曲孟婆不是已經答應放她走了嗎?

“夏姑娘,下車吧。”那壯漢跳下馬來,對海曼說道。

海曼鎮定了一下心神,“有什麽事情嗎?”

“我們奉命帶你回去。”那壯漢冷聲地說道。

“奉命?誰的命令?”

“曲孟婆!”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又是曲孟婆,海曼心中升騰起重重疊疊的不安來。

那壯漢皺了皺眉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你問我我也回答不了你,有什麽問題等回到懷越王府姑娘親自問曲孟婆就是。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你還是趕快下車,跟我回去吧。我們不想對姑娘用強!”

海曼心中的不安更濃重了起來,曲孟婆已經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不可能再選她做秀女吧?如果不是秀女的事情,那又是因為什麽要出爾反爾,帶她回去呢?

“姑娘,請你快點!”那壯漢見她遲疑著不肯下車,語氣愈發不耐煩了起來。

海曼迅速地衡量了一下當前的情況,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搞不好還要連累到這位趕車的大叔。可是跟他們回去又著實不甘心,該怎麽辦呢?

“姑娘,你再不下車,休怪我不客氣了!”那壯漢眼神開始不善了,聲調也帶上了十足的威脅意味。

海曼咬了咬牙,對那趕車大叔說道:“大叔,我身上沒有銀兩,車錢沒法給你了,就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做吧。”

“好!”那大叔傻愣愣地點了點頭。

海曼聽他這麽答應了,心裏多少安定了一些,下了馬車,任由那壯漢將她拉上馬背,掉頭往懷嶽城奔去。

她回頭望了一眼,見那大叔還扯著馬韁繩站在原地,心裏暗暗祈禱,希望這位大叔是個貪錢的人,能去懷桑袁記討賬,那樣易雲就會知道她的下落,就會想辦法來救她。

她身上沒有銀子,沒法先付給那位大叔押金,上車的時候為了保證自己一定會付錢,曾經仔細跟他說過地址,還提到了袁記製衣坊還有袁叔。

怕這些人對那位大叔下手,她不敢明說請他去報信,隻是隱晦地提醒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聽得懂!但願,但願蒼天保佑,大叔能做她的通信大使!

曲孟婆正在滿春院心神不定地張望著,脖子都伸長了,才看到幾名壯漢帶了海曼來,頓時大喜過望,滿麵春風地迎了過來,“哎喲,夏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王媽的表情卻有些失望,事實上她心情很是矛盾,更希望那些人抓不到海曼,沒想到還是被抓了回來!

“曲孟婆,你這是什麽意思?”海曼眼神冰冷地盯著她。

“哎喲,我能有什麽意思?”曲孟婆拍著她的手臂,笑得一臉甜兮兮,有些膩人,“我越想越覺得姑娘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也是出於愛才之心,所以才派人請你回來了。其實呢,進宮也沒什麽不好,這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是誰?不就是當今的皇上嗎?他又年輕又英俊,不比你丈夫強嗎……”

海曼聽了這話心裏頓時明白,還是為了秀女的事情,不免惱火,“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嫁人了。你非要把我當做秀女進獻皇上,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嗎?”

“喲,你還拿欺君之罪來嚇唬我啊?我曲孟婆在懷越王府做了這麽多年了,什麽事情沒遇見過?”曲孟婆聽她這麽說,臉上的笑容倏忽不見了,冷哼道,“我既然敢把你請了回來,還怕你威脅嗎?怎麽?你想去皇上跟前告狀嗎?好啊,到時候你隻管去告吧,看看皇上最先判定誰欺君!來啊,把她給我帶回房裏去!”

兩名丫鬟得到命令,雙雙走了過來,“姑娘,請回房去吧!”

海曼不動,隻是冷冷地盯著曲孟婆,目光如刀。

曲孟婆心裏有些發虛,麵上卻不露半分怯色,對那幾名壯漢使了一個眼色。幾名壯漢就圍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海曼,那意思很明顯,她再不聽話,就要用強的了。

海曼知道跟這種人說理是沒用的,她現在是進了狼窩了,咬了咬牙,跟著丫鬟回到了房裏。

黃月嬌剛做完禮儀訓練,正在房裏休息,聽到門響,循聲望過來,見海曼邁步走了進來,大吃了一驚,“夏姑娘,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怎麽會……”

海曼走的時候她正在禮儀房裏訓練,回來見到海曼留在桌上的書信,心裏還好生失落,有些懊惱沒能去送送她。沒想到才半天的工夫,她又回來了,吃驚之情不言而喻。

聽海曼說了事情的經過,替她著急起來,“這可怎麽好,難道你真的要跟我們一起入宮嗎?你丈夫怎麽辦?雖然我也很喜歡你跟我一起,還有伴兒,可是我也不希望你跟丈夫分開啊……”

“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不過總會有辦法的。”海曼嘴裏這麽說著,卻心亂如麻。

她雖然沒哭,可是黃月嬌還是看出她神情還是哀傷,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她,伸手抱住她以示安慰。

兩個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黃月嬌把楊賽月淹死的事情以及三日後要出發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神情有些落寞,“我以為我會被打發回去呢?沒想到還是被選上了。我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海曼聽了終於明白曲孟婆為什麽要出爾反爾了,又心焦不已。本以為還有時間可以想辦法,沒想到隻剩下三天的時間了,就算是易雲知道她在懷越王府,怕也趕不及來救她吧?

“黃姑娘,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她心裏是滿滿的焦慮,沒有聽到黃月嬌說的是什麽,思忖了半晌,突然說道。

黃月嬌愣了一下,隨即點頭,“你說!”

“我想逃走,希望你能協助我!”海曼看著她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