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盧副校長的辦公室走出來,孟榮看著閆果有些亢奮的樣子,不由開口提醒,“盧校長是不是有點不地道?說讓我們參賽就參賽,幹嘛威肋我們呢?還拿更高級別的賽事來刺激我們?完全沒必要啊……”

閆果白了他一眼,“看你挺聰明的,怎麽這個時候看不明白,這是盧副校長的激將計啊,我們將計就計,不是很好嗎?”

“沒必要搞這麽複雜嗬。”

“這就是盧校長他老人家一向的風格,以前你是局外人,他不方便來這樣要求你,現在你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那他還不抓緊機會按照他的行事風格來整整你啊。”閆果倒是看得很開,“我反正是無所謂了,我們本來就是跟他來談條件的,很公平很合理。”

這說得孟榮略有些鬱悶,都說閆果是粗線條,可你說她粗吧,好多事她還清楚得很。也不知道是真聰明還是假糊塗。

閆果見孟榮不說話,有些好奇地追問,“想什麽呢?擔心任務太難?”

“有點。我沒有什麽把握,說起來,我怎麽看你信心滿滿的樣子,我們自己參賽也就罷了,你憑啥相信能帶好一支學生隊參賽?咱們這些學生的水平,你也是看到的,能在矮子裏麵挑出一兩個將軍都太難了。”

“憑啥?當然憑咱們的努力啊。”閆果很是樂觀地回答,“正好,反正我們也是要培養幾個典型的,這不是很好的機會麽?”

“這不一樣,我擔心的是,如果最後沒有什麽成績,你就不擔心盧副校長到時候會真的找我們麻煩呢?”孟榮有點忐忑,他不知道,之前和現在,因為身份地位都變了,他的心態略微有些失衡了,再也灑脫不起來。

閆果咯咯一笑,毫不在意,對她來說,盧副校長講的什麽扣工資扣福利什麽的,對她來說完全不放在心上,她隻是一句話,“他敢?哼……真瞎搞回頭會有人找他麻煩的。”

“誰會找?”孟榮聞言敏銳地猜測閆果還是有一些底氣的。

“自然會有人找嘍,不管他了,這件事情還早,沒什麽好擔心的,我們好好討論怎麽挑選學生吧。”

孟榮隻得點頭,把心中的一點小擔憂給壓在心底,不再去想它,閆果說得對,現在時間緊任務重,他們沒有時間可以用來浪費的。

他們邊走邊商量,不知道因為盧副校長的這個決定又引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風波,因為往年帶隊參賽的老師都是上了年頭,有資曆有頭銜的老師,這次居然讓兩個小年輕帶隊,有人不大服氣,比如王鈞老師,就對這個決定很不滿意,私下攛掇了老資曆的老師去教務處那裏質詢,可曾主任同樣也說不清為什麽,這讓大家更不滿意,於是把這個鬧到了邵校長的麵前,最後還是邵校長力挺盧勝利副校長的決定,這是盧副校長的工作職責範圍內,他選誰就是誰。

這樣,最後即算是有些人不滿意這個決定,也沒阻止得了。不過,兩位小年輕招來的不滿,後麵也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閆果和孟榮兩人找了一個空閑的會議室,他們要討論一下後麵的工作安排。

首先,他們就要確定參賽目標、參賽項目,其次要組建團隊,選拔人才,然後還要組織進行專項訓練、培訓,最後組織參賽。

要做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他們拿著通知翻看了半天,挑挑揀揀,大致劃定了參賽的項目範圍,但是他們討論來討論去,覺得還需要參考往年賽事經驗,聽聽前輩們的意見和建議。

於是他們就按照資料去找往年參賽的幾位老前輩,但是這些前輩一聽來意,一個個神色大變,都說很忙,趕著備課上課,有的當麵匆匆就走了,還有的,剛才一刻還端著茶杯,悠閑地跟其他老師吹著牛皮呢,一聽到這事,當場就掏出教材裝作樣地放下茶杯,奮筆抄書以示很忙。實在是逼不過了,一位老師從抽屜裏抽出幾張薄薄的紙,說上麵記載著某某年參賽項目和人員名單表格,讓兩位好好研究一下。

總之,一個個臉上都笑嘻嘻地,但就是不願意跟兩位小年輕好好談問題。

這讓他倆很無奈。

找了一圈,無果。回來時,閆果咬牙切齒地痛罵這些前輩未免也太小氣了,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平常那一個個可都是和藹可親為人師表的,看起來心胸都不太寬廣,針眼大小。

看著憤憤不平一臉惱火的閆果,孟榮倒是能理解一些,他想起了在豐禾廠參賽前被針對然後失去參賽資格的悲情往事,這些前輩們等於也是被學校給替換掉了,心氣難平之處,他能感同身受。

所以他也不怪他們,但是問題不能不解決,這些老前輩們的經驗還都是寶貴的財富,就這麽白白地錯過他於心不甘。

“大不了再做做他們工作吧,我相信他們可能就是一時間轉不過來彎罷了。”孟榮安慰著閆果,“你也別生氣了,我們還是再想想辦法說服他們。”

閆果還是生氣,“你剛才也看到了,一聽到學校讓我們全權負責組隊參賽,一瞬間他們的臉就變了,剛才對你還一團和氣,轉眼就成了水潑不進的死硬派。”

兩人雖然不斷彼此寬慰,都很發愁,接下來的工作怎麽開展,繼續花大力氣在這些死硬派身上?這可能還繞不開他們。

怎麽辦?

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而且,他們還有教學任務,不得已隻能暫停,先去完成上課任務,孟榮除了幫助學校的實操課外,還要自己要學習的東西,都忙得不得了。

這一忙就又忙到了下午,孟榮收拾完東西,準備回車間晚上加班,卻迎麵碰到了匆匆過來找他的陳老師。

陳老師風風火火的,他為人老實嚴謹,不擅應變,但是性格溫和,和孟榮很合得來,是孟榮為數不多比較尊敬的人物之一,隻見他老遠看到孟榮,就開始喊住他。

“陳老師是想說明天的課安排嗎?放心吧,我這邊查過了,和我要上課的時間點不衝突,有需要的話我明天就去幫你。”孟榮一見他直接就把話都說在前頭了。

“呃,好,那辛苦你了!”陳老師要說的話被孟榮都說完了,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溫和地一笑,準備扭頭就走。

這時候孟榮忽然心靈福至,主動問道,“陳老師,以前也是參加過校際競賽的罷?”

“對啊,參加過好幾次了,有市裏的,有省裏的,國家級的,呃,太高級了,我們水平不夠,一直沒有去過。”陳老師見他發問,便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年底的這個聯賽是個什麽情況您肯定也是了解的?”

“這個倒談不上,每次去也都是走馬觀花,人家讓我們幹啥我們幹啥唄,沒留心太多,再說了,這兩年變來變去的,有沒有什麽新變化,我也搞不大明白呢。”陳老師很坦率地回答。

孟榮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得來全不費功夫,之前自己一直在琢磨著找幾位不太熟悉的帶隊老前輩們了解情況,完全就沒有想過陳老師,“太好了,你隻要知道基本情況就好了,總不至於讓我們兩眼一抹黑,我現在呢,代表我們‘江陽隊’歡迎陳老師加入,從此,我們就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

說著,他熱情地上前握住陳老師的手使勁搖。

陳老師一臉茫然,“什麽江洋隊?江洋大盜的江洋?這是幹啥的?”

“呃,不是江洋,是江陽,陽光的陽!江代表我們端江中專,陽嘛代表我們鳳陽市,所以我和閆果老師兩人商量了一下,以這個霸氣無邊的名字作為這次我們出征的隊名。”

“出什麽征?”

“陳老師還沒聽說嗎,學校讓我和閆果老師全權負責組隊帶領學生們去參加年底的校際職業技術競賽嗬。我們倆現在正犯愁經驗不足,愣是把陳老師您這個活寶給忘了。”

看著熱情洋溢的孟榮,陳老師心裏不免嘀咕了一下,活寶是個什麽意思,感覺被孟榮給內涵了一下,但是看著孟榮如此真誠,是不是口誤呢?

“原來如此,學校決定讓你們倆小年輕帶隊啊,這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呢。”陳老師推了一下黑框眼鏡,點頭,“也好,初生的牛犢不怕虎,衝衝是好的。”

“陳老師,我現在就是請您加入。”

“你們搞的什麽江洋大盜隊?哦,不不,是江洋隊,就是準備去參賽的隊伍對吧?這挺好的,先把活幹來,就挺好!成績什麽的,不太重要,盡力就行。”陳老師理解地拍了拍孟榮的肩膀,“至於我嘛……”

孟榮都不等他說完,直接就接話道,“您肯定是要加入的呢,就算我們是江洋大盜,那還不得有個狗頭軍師,或者說是強盜頭目麽,我們年輕,經驗不足,陳老師來就沒有問題了。”

陳老師聽著直犯頭疼,事是聽明白了,但是老被孟榮用這種虎狼之詞來形容自己,有些受不了,什麽狗頭軍師,什麽強盜頭,這是人話嗎?

但他的性格脾氣,經不起孟榮的軟磨硬泡,最後隻得硬著頭皮答應孟榮,會來幫他們來組織參賽。

孟榮隨後歡喜地拉著陳老師去見閆果,一見麵就開心地道,“你看我把誰請進我們的隊伍了,陳老師出麵,一個打七個,沒有問題。”

陳老師此時隻能假裝沒聽見,最近的孟榮開始不厚道了,怪不得說以前學習成績不好,濫用成語什麽的,容易犯很嚴重的語法錯誤。

然而,聽到這件事的閆果,臉上卻沒有半分驚喜,而是很顯煩躁,“真煩人,該來的不來,不該走的走了!”

這話聽得陳老師頓感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