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後,陶啟重說到了這次來京城找孟榮的另外一個目的。
“你還記得一個人嗎?”陶啟重突然問道。
“誰?”
“趙滎芝。”
聽到這個名字,孟榮和閆果兩人都神情一振。怎麽可能忘記這個如此特別的姑娘呢?即使過了那麽多年,他們對這個姑娘仍然記憶如新。
“怎麽會提到她?”閆果開口問。
“哦,她是通過梁子君找過來的,前些年,你們也知道的,梁子君結束了海員生涯,到我們廠裏上過一段時間班,不過,他生性受不得廠規廠紀約束,後來離開去了南方跟親戚一起做生意,在做生意期間,他就遇到了趙滎芝。”
“趙滎芝在南方怎麽樣了?”孟榮好奇。
“很不錯,現在趙滎芝是南廣一家中型貿易公司的副總兼銷售總監了,非常厲害的一位角色啊!”
“副總?銷售總監?”孟榮聽得一陣茫然,和閆果對視了一眼,趙滎芝可是學技術的,怎麽會去做銷售呢?
“具體怎麽做到銷售總監的我也不太清楚,聽梁子君說之前在工廠做,因為做得出色,就被提拔,因為太能幹,又會說話,後來被人挖走了,因為懂技術嘛,她跟人做一些機電產生意,慢慢地就做大了,還做了不少外貿,碰到梁子君,趙滎芝聽說江陽廠現在居然越做越大,就想著要回來找我們訂貨,準備出口到一帶一路的沿線國家。”
“好事啊!”孟榮擊掌讚歎,“趙滎芝有出息了,你們也有了生意,這也算是緣份,我記得,當年閆果特別照顧她,幫助她家裏度難關,這孩子特別有靈氣,又上進努力,有出息不算出奇。”
陶啟重對當年的一些事情內情不太了解,但是他現在跟江陽廠,以及端江學校仍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任勇因為腐敗被查後,學校來了新校長,對他非常客氣,如今憑借著自身實力,端江學校已經無法左右江陽廠的一切了,也隻能客客氣氣。所以,陶啟重對於從江陽畢業的學生,一向比較重視,尤其是像趙熒芝這樣由閆果帶出來的學生。
他沉吟了一下,有些為難地道,“事都是好事。”
“怎麽了?”孟榮敏銳地到了陶啟重的話外之音。
“如今的趙滎芝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趙滎芝了。”陶啟重歎氣,“她這次雖然提出了合作,準備給我們一個大訂單,但是她也提出了要求。”
“要求?什麽要求?”
“她說,當年她曾經跟我們參隊拿到了銀杏杯的金牌,但是她一生的遺憾是沒有能參加國家級別的競賽和國際間的競賽,她說,我們廠如果要拿到這批出口訂單,必須要組隊參加更高級別的賽事,拿到金牌才行。”
“這個要求不太合理啊!拿金牌跟下訂單有什麽必然聯係嗎?”孟榮搖頭,“工廠批量生產,個別技工技藝高超,有關係,但嚴格來說,也是兩碼事。榮譽而已嘛,她過於執著了。”
“不,她倒也不完全出於執著,她說,這筆訂單,給誰也是給,他們老板憑什麽給到我們呢?我們得拿出戰績來,讓他們的老板相信,選擇我們更有保障。”
“這有點荒唐。”閆果皺眉,趙滎芝還是那個熟悉的、心思單純的、咬著牙努力的小姑娘嗎?聽上去,怎麽變得有些蠻橫不講理了。
“以我們之間曾經的交情,她就算直接把這個訂單給你,也沒什麽。”孟榮也皺眉,“當然,不給也是她的權力。這跟參賽拿牌有什麽關係?”
見兩人都不認可,陶啟重也隻能苦笑,“我起初跟你們想的也一樣,覺得她是開玩笑,但是她說的很認真,說這就是她的條件。答應了,她就來廠裏考察,商談細節,否則,就此罷手。”
孟榮和閆果都覺得不可思議,沉默了一會兒,孟榮問,“多大的一筆訂單呢?”
“不大,第一筆可能就兩三千萬,後麵的加起來,可能有兩三個億吧。”陶啟重回答。
孟榮聽得直翻白眼,陶啟重現在口氣也挺大的,兩三個億的生意還說不大,真當這些年的錢都是大水衝來的,那還不是一點一點摳出來的,生意還不是無數個幾十萬匯聚而成的。
所以嘴上說著不大,但看他鄭重其事,非常關心這件事情的樣子,就知道他對這筆訂單有多麽重視了。
“那你來找我們的目的,是想讓我們幫你完成這個任務?”孟榮問道。
“你懂的!”
“我懂個屁!”孟榮有些無奈,直接粗口了,“我自己後來因為參加種實際工作,包括現在進修博士,早就不參加各種競賽了,國家的金牌我也沒拿過呢!我咋知道怎麽回事。”
“這個事可非你莫屬了!”陶啟重無奈地道,“我把我們廠裏的熟練技工扒拉了一下,把學校裏的優秀師生也扒拉了一下,可以直接斷定,沒戲,再次重現銀杏杯拿金牌的榮耀都難以重現了,別說參加全國級別的賽事了。”
“那我也沒法化腐朽為神奇啊!你當我是點石成金呢?金屬工藝學可沒這門技術。”孟榮攤手,“要不,我和閆果親自和趙滎芝當麵聊聊,看能不能說服她,說不定她還挺能給我麵子的呢!”
閆果拉了一下孟榮,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心裏有些不妙的感覺,“這麽多年了,人也是會變的,說不定她不給你麵子呢!”
孟榮卻相當淡定,趙滎芝當初跟著他一塊招工,初建江陽廠時出力甚多,兩人交往較多,小姑娘對他的話基本言聽計從,怎麽著還有幾分薄麵,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這可比完成賽事拿金牌要容易得多了。
陶啟重見兩人有些意見分歧,便道,“其實,她給不給麵子,你們當麵問一下就好了。”
“當麵問一下?”
陶啟重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走?去哪裏?”
“京泰大酒店二樓咖啡廳,算算時間,趙滎芝的飛機早落地了,我派出的人應該接到她了,我們約好了在那裏會麵。她想見你們倆!”
孟榮生氣了,“啟重,你怎麽瞎安排,事先你應該跟我說一聲的。”
陶啟重慫了一下肩膀,“我和她約在北京麵談。可如果你剛才不說想勸她,我本來就沒打算帶你去見她的。要不要去,你決定唄,可別說是我強行綁架你了。再說了,我真綁著你去,那也沒啥。”
“少扯蛋了,你還不是有預謀的,約她到北京談,還不就是想讓我們出麵麽?”
“天地良心,日月可鑒,我真的就是隨你意。”
陶啟重和孟榮這麽多年的兄弟朋友了,有些事情,隨意點也沒什麽了。
孟榮和閆果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倆看出來了,陶啟重是真撓頭,不然不會這麽耍無賴。沒有想到,當初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整得陶啟重這麽一個沉著冷靜的大企業家這樣有些進退失措。
這大大地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那就一起去吧。
京泰大酒店是位處國貿邊上的一位標誌性建築酒店,它的旁邊是一個非常有特色的大型商超,來到北京後,孟榮和閆果閑瑕時光也曾經去逛過,印象深刻。
三人共乘一輛商務車沒多久就來了酒店。酒店大堂華麗異常,輕曼的音樂聲讓人相當放鬆。
“這裏二樓的咖啡廳,我曾經在網上看到有人種草過呢,說那裏的手磨咖啡那是相當地道,說老板從世界各地旅遊,精心挑選過產地的,相當難得,早就想來了。”閆果是咖啡愛好者,一進大堂她就有些興奮地說道,“看起來,還得托陶總的福,今天有機會嚐嚐了。”
陶啟重笑道,“待會兒,咱們就讓他們老板親自給我們手衝。想喝多少我請客,說起來,趙滎芝約這麽個地方,也挺有意思的。”
“也許,她也看過種草的文章呢!”閆果輕聲道。
三人此時都對趙滎芝的變化有些好奇。
隨後,他們步行至二樓咖啡廳,這裏的環境非常幽雅,裝修別具一格,各處格間錯落有致,盆栽、珠簾、吊燈相得益彰,視野既不昏暗也不刺眼,進來後便有一股濃濃的咖啡香味撲鼻,但仔細聞來,與在品牌連鎖咖啡店裏聞到的味道截然不同,他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來到了一處靠窗的雅座前。
這裏他們看見一個背對他們的女子,隻見她短發蓬鬆,露出了白皙的脖頸,露出一串細銀鏈掛飾,身著一襲黑色時尚黑色長裙,看不清具體款式,但僅從背後就能感覺到其與主人的氣度相當搭配。
但最讓他們印象深刻的是,女子的耳朵上掛著兩個頗大的半月形耳墜,隨著女子品嚐著手中的咖啡,不時地晃動著。
三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敢確認這是當年那個孟榮送一個百元錢的手鐲都不舍得脫下的樸素女孩。
直到服務生帶著他們走上前,輕聲道,“這位女士,您的朋友到了!”
這個時候,女子才緩緩站了起來,孟榮注意到,她站起來時,還很仔細地順手整理了一下長裙,她慢慢地回過頭來。
三人一下子有些失神了。
相貌依稀可辯,但是眼前這位妝容精致、紅唇奪目,但卻顯得異常精幹的女子真的是當年那位趙滎芝嗎?
往昔真的如夢一場。
陶啟重笑道,“趙總,你不介意我沒打招呼,帶兩個熟人來聊天吧?”
隻見趙滎芝先是驚訝地看孟榮和閆果兩人,然後綻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略顯激動地道,“孟老師,好久不見啊!閆老師、陶總,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