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師傅連夜趕工,麗妃隻說裁縫師傅好,性情可見簡單,重視穿衣打扮沒有害人之心,卻也沒有防人之心。

慕容漪那邊還以為是遇到了個厲害對手,可麗妃身後竟然是恩肅太後在指點。

一個久處深宮的婦人最善於有心無心的做些什麽事情,這後宮,恩肅還不舍得放手。

江德全從永安宮外貓著身子進來,稟告道:“蘭妃娘娘求見。”

緩緩睜開眼睛,撫了撫額頭。

想著慕容漪進宮有半月之久,卻還沒往她這太後的宮中來過,一進宮就聽說挨了衛家丫頭的打。

那慕容漪也許就是個一般貨色,可近些天聽說他那兒子十分喜歡她。

玄晟喜歡的人,她這做母親的當然重視了。

“叫她進來吧。”恩肅答應一聲,便從床榻之上起來端坐著了。

她換了一身淺橙色的衣裳,看著鮮亮而幹淨,梁翠跟隨在身後走入永安宮大殿之中。

在恩肅的前方站定,見了一個大禮,而後站起身來。

對著她打量再打量,卻也沒看出什麽,容貌一般,也見靈透,還算懂禮數,在這宮中,算不得一等一的出挑。

玄晟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子她這個做母親的還不知嗎,他心尖上的人一直是慕容柔。

越是看不上他的,他就偏要喜歡,而她,處處都不顯出挑,到底是看上了哪裏。

“見過太後,臣妾蘭妃。”甜甜說道。

總之摸不準一個人的性子,禮貌為主越謙和越好,她選了一個最適合的開場。

“坐吧。”恩肅微微笑著。

她自己到一旁的座位之上坐著,梁翠跟在身後。

而恩肅太後看了眼梁翠便問了,“你是宰相家的?”

“是,娘娘入宮,奴婢作為陪嫁。”躬身回道。

“哀家瞧著你眼熟,果然是宰相家的,叫什麽?”

慕容漪覺著不對,恩肅太後為何對宰相家的人十分重視,她本性趙,與慕容家有何關係。

“奴婢梁翠。”

她心裏好奇,便開口問了句:“太後與父親從前可是相識?”

這一口父親聽的恩肅嘴唇不自覺上揚,撇了撇嘴巴,身為太後還能有這種表情的表露,實在少見。

慕容漪的笑容僵住,莫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宰相大人為國鞠躬盡瘁,哀家自然記得多些。”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若是她不開口說是慕容家的人,恩肅還真不會把她當慕容家的人來看待。

這理由有些牽強,該是太後不能說的事,她也就住嘴了。

麗妃坐在太後的身邊,玩弄著她順滑的長發,恩肅也不再開口,她似乎是被故意冷待了,便靜靜的坐著。

喝了有兩盞茶後,才聽得一句。

“麗妃,扶哀家躺一躺。”

麗妃起身剛要去扶太後,她便起身欠身道:“太後娘娘勞累,臣妾便不打擾了,還請太後保重身體。”

既然這太後不是很待見自己,那麽還是走人吧,熱臉貼冷臀部也要有交集再說,討好太過會讓人覺得有企圖,隻要保持平和的關係便夠了。

“慢著。”

恩肅眯著眼睛,舒服的躺著開口。

“是。”隨著應道。

“皇上喜歡你,好好的,去吧。”交代了一句,便閉上眼睛

放了她走了。

麗妃領了太後賞的東西便離開了永安宮,而這時皇後正往太後宮中來。

太後是趙慧茹在這皇宮當中最為牢靠的靠山。恩肅是她的姑姑,這皇後的位子也是恩肅給了她的,自然會多來走動。

靈兒隨著趙慧茹在石階之上走著,一邊嚼著慕容漪的舌頭。

“她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不過是個下等人,一朝進了宮中,還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靈兒恨恨的罵著。

有其主必有其仆,隨了她主子的心性,還好趙慧茹嘴嚴一些,即便是心裏不舒服也沒破口大罵。

“本宮心裏有數,諒她也囂張不了多久,我還不知道皇上嗎,這幾年間見的還少?”趙慧茹應了一句。

冷笑著不經意間看到麗妃剛從永安宮出來,在一條側門小路上往遠走。

“都巴結到這裏來了,後宮裏就屬她往姑母這裏跑的勤。”趙慧茹瞧著麗妃那一身粉色更是恨了。

靈兒隨著冷笑,附和道:“麗妃蠢笨,太後可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趙慧茹一甩袖子便進了永安宮,江德全帶著她進門去見恩肅。

“是皇後到了。”

恩肅沉了沉氣,她正眯著眼小憩,抬眼瞧了一眼。

“見過太後。”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故作端莊的模樣。

“坐,坐吧。”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對她還隨意一些,不等趙慧茹開口,便先問了。

“皇上近些日子可往你那裏去了。”

“姑母還不知嗎,這些日子皇上多半是在那人宮裏。”趙慧茹低下了頭,手裏甩著手絹抵在鼻子之下,裝作哭狀。

就不願見她這個樣子,這侄女是什麽樣子她心裏清楚的很,什麽都要最好的,腦子還不好使,便也沒做聲,由著趙慧茹哭去了。

“姑母,你疼惜旁人家的孩子,卻不疼惜你自己的侄女。”趙慧茹見哭哭啼啼的沒人理便故意說道。

這話是把恩肅給惹著了,一雙娥眉倒豎。

訓斥道:“自己抓不住皇上的心也罷了,還要把過錯算在別人的身上,你要是有本事,就把皇上拉到自己宮裏去!”

一聽這話趙慧茹便立即從座上起來,坐到恩肅的身旁,拽著恩肅的衣角訴苦起來。

“那小妖精不知道用了什麽招數,皇上日日夜夜恨不能都在她那兒,叫侄女怎麽搶。”

“罷罷。”恩肅無可奈何,若不是找不到得力的,怎麽也輪不到她。

“你回去吧,哀家見到皇帝與他說一說,你是皇後,坐穩自己的位子便好,其他的少去理會,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正道。”

這話就是答應了,趙慧茹一笑,整張臉都樂開了花,“多謝姑母。”

“去吧,哀家頭疼,叫哀家靜一靜。”說完擺了擺手躺下。

接著江德全便將趙慧茹送了出去。

……

慕容漪與梁翠出了永安宮,走在禦花園的小路之上,夏日姹紫嫣紅,蜂飛蝶舞,這一身淡橙色在花叢之中很搭調。

太後對慕容瑾看重也就罷了,總不能連他們家的丫頭都知道的清楚,方才和慕容漪倒是沒說什麽話,反而對梁翠有話說。

這可不像是器重宰相,倒像是偏向宰相。

“梁翠啊,你在家中的時候是做什麽事的。”慕容漪問道。對於梁翠,對於慕容家,還有太後,她必須要保

有一種求知欲望。

因為已經身處皇宮之中,這些人都是她如今處境的建造者。

梁翠奉慕容瑾的命令隨著這個新主子而來,而進宮之後就成了棄子一般。

這位新主子處事得體,雖貌不張揚,但卻處處妥當,梁翠從心裏是很喜歡慕容漪的。

隻是,她先是慕容家的奴婢,而後才是慕容漪的奴婢。

“奴婢在府中隻做一般的活計。”梁翠回道。慕容瑾對梁翠家中有大恩,受他信任,也是為了報恩。

“哦。”隻是稍稍的覺得有些不對勁,梁翠也不多說什麽,想著還是算了吧,而走著走著突然之間裙角被什麽東西牽住了。

回頭看。

“阿黃?”

見到那黃狗笑的合不攏嘴,這可是她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病人呢,低下身子,摸著那黃狗毛茸茸的腦袋。

“黃太太,你身體怎麽樣了?”笑道。

將近半個月,它縫合的傷口應該好了吧。

慕容漪還特意扒著那黃狗的肚子看了看,看著愈合的不錯也就放心了,“不知道你的孩子怎麽樣了。”

那黃狗舔了舔她,轉身往遠處跑去,到了一處偏殿,那裏地處偏僻,很少有人來,便跟著那黃狗到了那裏。

梁翠在後麵追著。

“鳳儀宮。”宮殿之上高高掛著一塊素雅的匾額,慕容漪立在之前,看著上麵那幾個素雅的字,鳳儀鳳儀,該是皇後的住所。

而今皇後的住所是椒房宮。

椒房主多子,鳳儀主氣韻,皇後的居所為何要改變。

宮殿之中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哼聲,是小狗崽的聲音,是黃太太的狗寶寶吧。

宮殿大門被阿黃擠出了一道縫隙,慕容漪推門進入,竟然發現內殿幹淨整齊。

女子所用的浴盆,銅鏡,梳子全都整齊擺放,層層帷帳,暗黃顏色,美人梳妝的模樣仿佛在眼前。

這裏有種淒美的感覺,沒來由的讓人悲傷,一座荒落的宮殿,不知從前居住的是什麽人。

帷帳之後是小狗安身的地方,玄晟將這些小狗帶回去之後,原來就放到這裏養著了。

慕容漪走進,抓起一隻小狗在手掌之中,這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病人,沒想到竟然是一隻狗,想想真有趣。

為什麽會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理由在哪裏,好像根本就沒有理由,隻是命。

地上放著一塊錦被,阿黃安心的趴在一旁舔著它的小狗幼崽,它知道是慕容漪救了它們母子的命。

好像這鳳儀宮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應該經常有人來打掃,環視著四周,這時梁翠趕了進來。

“呀,這是它的那窩小狗吧。”梁翠微微喘息著,跟著他們跑了好遠的路。

慕容漪將那小狗放到阿黃的身邊,“是啊,連眼睛都沒睜開呢。”隨著站了起來。

“這又是什麽地方。”隨口問了句。

“是先王皇後的……”梁翠的話才說一半。

慕容漪稍稍一偏頭,卻見到玄晟在門口。

“皇上。”慕容漪又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向玄晟行禮,總是在她全無防備的時候出現,每一次的突然見麵都讓慕容漪心驚。

玄晟靜靜的走了進來,拉著她起來,一如從前那樣。

“怎麽到這裏來了。”他笑著,眼睛當中多了一抹柔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