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江德全陪笑道:“陳太醫一定要蘭妃娘娘協助,太後便準了。”

“姑母可別信錯了人,本宮去與姑母說。”直接闖了進去,江德全緊跟著要攔她卻也沒攔住。

殿中,見著慕容漪正跪在床邊給恩肅喂藥,便停了下來。

“看樣子這幾日陳太醫為太後調養的不錯,臉上已見血色了,不時便可以準備手術了。”本本分分的樣子。

恩肅並不給個好臉,隨便應著,“哀家自然信陳太醫的醫術。”一抬眼睛一旁見趙慧茹在。

江德全隨著說道:“是奴才沒來得及稟報太後。”

她真是忘了規矩了,到她宮裏來怎不等通傳就闖,“你先下去吧。”對江德全道。

見恩肅臉色不好看,趙慧茹便老實了些,低下眼睛走進殿中,“給太後請安。”安分的一欠身。

“來做什麽的?”不悅之色擺在臉上,捏著手絹擦了擦嘴角。

慕容漪端著藥碗到一旁立著,趙慧茹瞧了她一眼,便到恩肅身邊去了。

“侄女聽說太後身子好多了,便來看看。”笑著,伸手要慕容漪手中的湯藥。

她低著眼睛將藥碗遞了過去,不敢多話。

趙慧茹滿麵笑容,可真會盡孝道啊,舀了一勺吹吹送到恩肅嘴裏。

見了她,恩肅的臉一直黑著,藥喝完了仍不出聲,趙慧茹將碗擱下,柔聲道:“姑母,侄女和您有話說,能不能叫旁人都出去。”眼睛瞟著慕容漪。

恩肅看看陳草木,淡淡道:“你們先回吧,哀家等下叫你來。”

“是。”陳草木直接應了,慕容漪隨著一欠身,便與陳草木出去了。

也沒旁人了,恩肅瞟了趙慧茹一眼,慢慢道:“你要做什麽啊。”

她嗬嗬一笑,“侄女覺著奇怪,姑母怎將蘭妃要了出來,聽著說要她幫著診治,她一個女子會什麽啊,姑母怎信得過她呢。”看向恩肅。

“怎麽,哀家要人治病還不成?”輕笑道。

“當然成了。”乖乖應道。

還猜不出她想得什麽,恩肅閉上眼睛,靠著軟枕歇著,“你身邊有個孩子,還不仔細照顧著去,哀家一時半刻死不了的。”

“姑母這是說什麽,侄女擔心您的身子來看看罷了。”賠笑說道。

她是顧及著慕容漪,受恩肅提點許久了,也懂得處事分寸,遇到玄晟便避著些,也少在他麵前撒嬌求寵了,如今與他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雖說現在侄女有了皇子,可大皇子的生母畢竟還在,若是哪天在侄女手中要了去。”憂心道,“侄女真是怕啊,蘭妃也是有個公主的了。”

話到此處卻叫恩肅聽明白了,她的心思是見長,竟然也開始打算起來了,不過殺雞取卵,殺母奪子這種事,恩肅自己做了便做了,可不想再有人走她的老路。

“蘭妃不過隻有個女兒,你還忌憚她不成。”冷眼看向她。

被盯得一愣,怯怯道:“皇上喜歡她。”低下眼睛。

絮絮道:“姑母是沒見皇上有多寵著蘭妃所生的孩子,午睡時都摟在身邊親親抱抱的,後宮哪個妃嬪都沒見皇上這樣愛著。”抽出手絹來一甩嗒,一想起來就氣得慌,不過是個女兒都叫他喜歡成這樣子。

“說的什麽話,一個小孩子也叫你嫉恨上?”蛾眉倒豎責罵道。

“是。”低下眼睛聽著,又道:“侄女方才去求了皇上旨意,已經將萱妃與喬妃的妃位免了,問到蘭妃皇上便說先放著了,還不見皇上對她留情啊。”

玄晟一向是這樣,他即便強勢也不會隨便要人性命,把慕容漪放在冷宮也不知是何意思,聽她說廢除妃位卻也不願,更是猜不透了。

“你安心做你的皇後,好生養育你的孩子,若是爭氣便自己生一個出來,就省的養別人的了。”好生囑咐道,恩肅被這後宮的女人害的再沒福氣生育,她怎不想自己生個孩子養育長大,輔佐為帝,何苦奪別人的。

趙慧茹低下眼睛,“侄女初入宮時也沒少與皇上……”將這話隱去,“可也沒懷上過,如今皇上三兩個月才到侄女這裏一次,哪有那麽容易呢。”

“你找大夫看了沒有,是不是身子有什麽毛病?”聽她說起才注意起來,她的肚子卻是從來沒有過反應,不會是個不能生的吧。

搖搖頭,“侄女沒看過。”

“以後好好養著身子,會懷上的。”囑咐道,她的希望就都在這女子的身上了,養自己的孩子總比養別人的孩子放心些。

宮裏的流言防不住,恩肅對玄晟簡直要把心掏出去了,他聽了幾句閑話還不是一副不認的架勢。

“姑母,萱妃她,侄女免了她的皇妃之位仍是不放心。”還在惦記這些事,憂心提著。

聽言恩肅癟癟嘴,“不必管她,沒有母家做靠山,她在宮中也掀不起風浪來了。”後宮中女人的寵愛,也與朝堂上有分不開的幹係,再者衛驕薔空有美貌,脾性也不夠好,隻會一味耍狠,再難氣勢了。

“侄女明白。”低下眸子應道,起身行禮,“太後休息吧,侄女便告退了。”轉身便走了

……

陳草木與慕容漪出了永安宮,便挑了條僻靜小路閑逛著。

“皇後娘娘那架勢,真是把娘娘視作眼中釘一般。”隨口說了句。

原本就是被她視作眼中釘一般,早不在乎了,輕輕笑著,“一向如此,我躲著不就是了。”

“微臣現在想起來,娘娘被妃嬪陷害,始終覺得娘娘在宮中受盡辛苦。”看向她說道,可她臉上仍是雲淡風輕絲毫不在乎,“怎皇上也對娘娘動火氣了,是哪裏得罪了?”他好奇這事許久早就想問個明白。

這是不能說的秘密,隻要玄晟一天不公之於眾她便不能提半個字。

“因為我不夠懂事唄。”隨口回道。

“娘娘還不夠懂事啊,皇上也太苛刻些,微臣從沒見過像娘娘這樣才高八鬥,會為人善良單純的……”說到此處自己住口了,發覺他身為人臣沒資格說這話。

聽陳草木一個勁兒的誇她,臉又紅了起來。

這些日子與他相處,總能不自覺出現這種場麵,他到底是多高看自己啊,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是把我錯當好人了。”默默道,她欺上瞞下,為了舒坦日子欺騙君王,在這封建王朝當中她已是罪人。

“娘娘本就是好人。”聽她的話便道。

一路慢悠悠的走著,慕容漪開始陰損自己,“你說我有什麽用,懷胎十月隻生個女兒,還被丈夫遺棄,天下間沒有比我再沒用的人了。”

陳草木一把拽住她,她卻愣了,不過是平常警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的閑話。

“娘娘是微臣所見過的最與眾

不同的女子。”眼神真摯,態度真誠。

慕容漪仍開玩笑道:“我已是廢棄之身了,你還不說我沒用,你看看我宮裏的下人吧,各個都不聽使喚,我哪還算是主子。”抬起看向眼睛看向天上道:“不如你也不要娘娘,娘娘的叫了,直接叫我大名吧。”

“你怎說這種話。”皺眉道。

將臉擺正了看向他,“那你聽清了,我隻說一遍我的名字。”認真道。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對第一個人說她的名字,而且絕不會有第二個。

陳草木愣著聽她說。

“我的大名,叫葉瀾,來自21世紀,是一名外科醫生。”抬起一根手指,一遍比劃著強調。

他聽著更是愣了,傻站著半天,而慕容漪也怔住了,兩人沒再說話。

過了會兒,陳草木上前一步,將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頭,又貼貼自己的,“也不熱啊。”

仍不放心,又掐住她的腕子,臉上疑惑又起,“娘娘是不是思念公主所致,又或是想念皇上所致。”

完了,是當她說胡話了,就知道沒有人會相信的,她像一包垃圾一樣被扔到了這裏,真是夠了,閉了閉眼睛呼吸幾次。

看著陳草木巴巴嘴巴,“那便當沒聽過吧,反正我現在孤身一人,從前也沒什麽朋友,有些話還是留在肚子裏比較好。”隻有提及這些才會叫她的臉上出現些許失落。

什麽丈夫,什麽孩子,什麽皇妃,狗屁宮廷,於她的身體和靈魂都擱著一道圍牆,她永遠走不出,別人也永遠不能進入。

還能回到她的世界嗎,那隻是個夢罷了,“如果這裏是夢,請快些讓我醒來。”心中默默想著,她不想看著別人因為受她牽連而死。

算來算去,從入宮至今,已經有一條人命算到了她的頭上。

一個可憐的宮女,那是人命,若是放在現代,這條人命足夠讓她償命了吧。

“娘娘。”出神之中聽著陳草木叫了她一聲。

回過神來,“嗯?”歪著腦袋看向他。

陳草木撩起前襟單膝跪在地上,抬起一隻手,豎起三根手指。

義正言辭道:“我陳草木生來無父無母,靠師傅好心養育長大成人,身邊也從無朋友,因性格軟弱,從來被人欺負。”

怎麽像是對人求婚呢。

“唯有蘭妃娘娘一心為我,我陳草木發誓,今生隻認慕容漪一個朋友,天地為鑒,如果辜負,罰我下輩子做慕容漪的眼睛,手指,頭發。”

說完這一大串話,停下來喘了喘氣。

看著她卻不見她有動作,“你不信我?”急著問道。

可她卻不好意思如他一樣念出口來,這世間哪有輪回,她是受現代思想教育的無神論者青年,可眼中的淚卻已經溢滿了。

隻能在心中默念,“若我對陳草木有辜負,下半輩子就罰我再穿越一次,做他的眼睛,手指,頭發。”

他等的急了,剛要開口慕容漪的手便握住了他豎起的三根手指上。

“那我下輩子一定不做人。”笑笑拉他起來了。

想必陳草木說出這些話來也鼓足了勇氣,因為接下來他再沒多話過一個字。

沿著這條小路走著走著便見了乾清宮,她又想起小憐來。

“我們晚上到乾清宮去看看小憐吧。”看向他請求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