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芳漪宮當中還有其他宮人,到時問一句就是了,走開也沒什麽。

現在隻剩玄晟與玄儀相對。

說是兄弟,其實也沒見過幾麵,玄晟在眾位皇子當中最善權謀,懂得何時規避何時出手,老八玄華鋒芒太露,所以恩肅容不得他。

而老四玄宣為人和善,極適合坐穩江山。

這也是玄晟當初放過玄宣的原因,忘記了他能坐穩江山,隻因他和善,所以狠不下心來。那時的他,從來不會把事做絕。

老六玄儀嘛,就是個富貴閑人的料子,當年幾兄弟還在宮中的時候,玄晟對他最沒戒心,萬萬沒想到披荊斬棘之後,奪了他心上人的竟然是他。

現在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玄晟也沒再為難過他,如今是有事相求,不會對他做出為害之事。

玄儀看出了玄晟的態度,他也不是笨蛋,該開口了。

“臣弟深居皇家之外,隻顧逍遙,不能為皇兄分憂,實在慚愧。”抬著頭,眼光之中帶著些許敬畏,更有藏於心底的情誼。

他那麽好,唯恐傷害旁人,像塊天然養成的上好溫玉。

玄晟笑著,從氣度之上輸給了玄儀,但在氣勢之上,卻贏過了他。

“江南匪寇猖獗,衛將軍多次請命前去剿匪,他還是氣盛,不宜獨當大任。”玄晟說道。

“衛將軍為國棟梁,必成大器。”玄儀接話。

“朕知道你武藝精湛又長兵法,朕要江南之事不出任何亂子,你隨著去吧,你為主,要衛征為輔。”便直接說了。

不是衛征不好,而是江南那邊情況複雜,若是起事之人與皇家有關,玄晟絕不可掉以輕心。

玄儀聽這話一愣,不知玄晟是怎麽思量的,衛征是大將軍,平定西南戰事一戰成名,玄晟怎會不信任他。

而玄儀一個閑散王爺,即便他是劉家人,放於主位之上怎可服眾,這不是叫衛征難堪嗎。

“這。”玄儀愣了愣。

玄晟接著說:“朕知道你沒什麽所求,旁的你都不在乎,你我兄弟多年,也沒有太多交往,原本朝堂之事也不想擾你……”

這話已經說到了這裏,他也無法拒絕了,以玄晟的地位身份,能這麽說話已經是難為,再不答應可就成了罪過。

“臣弟明白,為國分憂是臣弟的本分,江南之事臣弟也有所耳聞,必定竭盡所能。”玄儀答應了下來,笑的有些勉強。

玄晟點點頭,“衛將軍明日出發,你回去準備準備便動身吧。”

“是。”玄儀起身,一拜,“臣弟即刻便去。”

至少玄儀能叫他放心一些,若是真遇上了故人,至少叛變的可能會最低。

不是他太小心翼翼,而是從前因為奪位之戰傾注太多。

芳漪宮中就隻剩下他一人,由身旁宮人伺候著漱了漱口,正拿著手帕擦嘴巴,便看見慕容漪帶著梅子湯進了門。

她穩穩的將小碗放於他麵前,他看著那碗冒著寒氣的紅水,嘴角向上一挑,胳膊便環在了她的腰肢之上。

稍稍用力一拉,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臉紅心跳不止,每每與玄晟相對都在黑暗當中,這麽明目張膽的動手動腳還是頭一次。

順著手臂,他的指尖帶著電擊把慕容漪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觸了個遍。

“別!”

一旁的宮人們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原本安安靜靜的,

這一聲叫喚把幾個小宮女的眼光吸引了來。

他可算住了手,看著她那細長的脖子,那健康顏色的皮膚,不自覺把嘴唇湊了過去,有些淡淡的酒精味兒。

剛才玄晟好像是喝了點兒酒,她的眼睛大部分的時候都停在玄儀的身上,根本沒怎麽注意他。

哦,該是酒後亂情吧,還好他這人自持,沒直接把自己按下。

“皇上,身邊不少人呢,臣妾晚上等您。”沒了辦法,玄晟不要臉她還要臉呢,臊的臉上漲紅,

玄晟突然之間鬆開了手,她像彈簧一樣從他的身上彈了起來,接著便聽到他一聲輕咳,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其實玄晟是憋著在笑,總算看到她出醜是什麽樣子了。

“行吧,朕晚上來。”玄晟抬起頭來,他麵色如常,酒氣並不是很重。

看著她那張漲紅的小臉,眼中多了抹柔和,伸手拿起那碗梅子湯抿了一口,便起身走了。

慕容漪低下身子恭送,起身時眼睛隨便往牆角的小宮女身上一瞟,那小丫頭竟然也在偷笑。

該死的,恨恨在心裏罵了句,這家夥,難不成是故意的叫自己出醜。

玄晟是這宮中的主子,這些宮人們可不敢說他什麽,倒黴的肯定是慕容漪,而且她宮裏的人本來就沒怎麽把這主子放在眼裏。

“梁翠啊,把這碗碟都收了。”在桌旁坐下,看著玄晟碰過一口的梅子湯,想也沒想一口幹了下去。

……

離開了宮中,玄儀便直接回了王府。

進了門他的隨侍李瀟便迎了上去,“王爺回來了。”跟隨在他身後往院裏走著。

“王妃呢?”問了句。

“王妃在睡呢,皇上召王爺進宮是?”李瀟問著。

玄儀搖了搖頭,他怎麽猜也猜不到他那三哥在想什麽,也許理由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麽簡單,作為兄弟,叫去吃個午飯也沒什麽不正常。

“皇上叫我前往江南剿匪,我去收拾收拾。”對李瀟交代著,“府上你辛苦打點著,王妃近日裏身子疲累,別叫她費心了。”

“是。”李瀟應道,也沒多問什麽。

玄儀進了房中,看著慕容柔躺在**睡著,她的手指被從窗縫照進的陽光染亮,白皙像是嫩蔥。

坐到床邊輕輕觸碰著她的手指,便起身到櫃子前收拾包袱去了。

布帛鋪展在圓桌上,他在屋裏小聲的收拾,然後便一直在桌案前坐著,看庭院當中的花草被風吹動,看著天色漸暗。

“玄儀。”慕容柔醒了過來,看著他坐在桌案邊發呆,翻了個身,絨絨的發貼在她的側臉,枕著手掌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回過神來,玄儀看看她,然後走到她身側,“我明早要和衛將軍一同去江南,皇兄今日和我說,要我到江南領兵。”

慕容柔聽言也是一愣,“為什麽要找你,朝中武將可不少。”

就是怕玄晟會再找茬為難,他們夫妻兩個可是老實極了。

“皇兄說眼下缺人手,衛將軍氣盛,還要以我為主。”玄儀苦笑著說,隻怕她會擔心,所以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這日子若不小心翼翼的過,說不準哪裏就會出事,玄晟手腕太強,他連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可是叫慕容柔怕極了,生怕會找到玄儀的身上來。

可她不知道的是,玄晟因為她已經做過讓步,也為一些人留了生路。

“我請父親來,你從不參與政事,既然要去,還是問清為好。”她試探問著,其實無論玄儀是否答應,她若是不問清楚都不能安心。

她二人相互明白彼此,玄儀點了點頭便吩咐人去請了慕容瑾來。

誰都猜不著玄晟的心思,慕容瑾也不會知道。

在玄晟即位之初興許他還能摸得準朝中之事,但這幾年玄晟大權獨攬他這個宰相能插手之處更是少了。

轎子緩緩到了六王府,玄儀和李瀟在門口迎著,看他從轎子當中下來。

“嶽父。”玄儀到他身前拱手一拜。

其實慕容瑾不太喜歡玄儀這樣的男子,但是慕容柔喜歡,他們兩個一定要在一起,他也沒有辦法,隻能接受了這個女婿。

他身為宰相,而玄儀是皇家王爺,兩人現今又有了親近關係,這嶽父慕容瑾喜不喜歡聽都要聽著。

而且以他這嶽父的身份,也不必和其他人一樣叫玄儀六王,更不必恭敬,就是長輩。

“儀,叫我來是有事?”往庭院中走著,玄儀走在他身邊。

“阿柔已經備了晚飯……今日皇兄召我入宮,與江南匪寇有關。”

這下他心裏有點明白了,停下步子問道:“是不是皇上叫你往江南去?”

玄儀點了點頭,便直接說了:“要我與衛將軍往江南去剿匪,並且要我為主。”

怪不得今日在朝堂之上玄晟突然提起了他,原來是為的這個。

“進去說。”慕容瑾應了聲,便與他進了飯堂。

飯堂之中已經擺滿了一桌子菜,慕容柔見慕容瑾走進,便滿臉笑容的出去迎著,無花也是滿臉笑容。

慕容瑾走到門口,慕容柔親昵笑著對他欠身行禮:“父親。”

“好了,進去吧。”淡淡的回應。

幾人入座,慕容柔先為他父親夾了口菜到碗裏,家中教養無論長輩是什麽臉色,都不能少了孝敬。

而從進門到現在,慕容瑾的態度都是那麽冷淡。

“這飯等等再吃不遲。”將飯碗拿到了一邊。

慕容柔依然微笑著,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其他情緒,玄儀也是靜靜的。

“今日早朝皇上便問起了你,該是早就有意要你前往。”慕容瑾直接說道,玄晟年紀雖輕,但處處謀劃得當。

這也不是兒戲,他也相信玄晟並非是隨意為之或者單純為了報複的有意為之。

“皇兄,為何屬意我?”玄儀問著,他雖通兵法又善武藝可從來不參與朝堂之事,而他那皇兄給出的理由是朝中正缺人手。

怎麽都覺得不太可信。

“江南那邊的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皇上一直也沒當成回事,便一直叫江南官兵處置,可幾次攻打不下,近些日子又鬧出個什麽青蓮教。”

“我一直主張文治,而那衛征幾次三番提起剿匪之事。如今看來已成大患,我以為其實也可大可小,這次皇上已經決定采納衛征的意見剿滅,但皇上的意思是也不必大動幹戈,朝中人人各司其職,你剛好合適,你可明白?”

慕容瑾向玄儀解釋著。

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理由,因為玄晟絕對不會是因為故意刁難玄儀而派他前往。

這麽說慕容柔也放心了些,微笑著看了眼玄儀,玄儀便說道:“明白,此次江南之事定會盡力。”

慕容瑾的話他們二人還是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