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便提起了這話,恩肅一驚久久說不出話來,那邊疆小族的彝族女子已經被玄晟招進了宮來,比起塞北,西域可算是大國呢。
隻是比起大燕,西域與塞北都隻可算作下國,哪能說收就都收下。
她可不似玄晟任意妄為,看他喜歡那女娃娃便也沒理由著他去了,而今又將西域公主塞進他懷裏,隻怕他會不願意呢。
不過與西域自來是邦交,親上加親也好。
“藩王不嫌皇帝嗎,他今日可沒少給你臉色看。”故意笑說。
羅多暢快了笑了笑,“本王就是喜歡他的性格。”看向恩肅.
“你**出來的孩子當然不會差了,隻不過若是你這個當娘的與他說,隻怕他會不願意呢,咱們讓這兩個孩子自己見見。”
恩肅愣著,聽他又道:“太後意下如何?”
“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哀家請藩王來此,莫非藩王還不知皇上憂心什麽?”將話題岔開,微微笑著。
請他到此就是為了求他相助,西北的事可不能再耽擱了。
若是西北那裏起兵,那可就是大亂子,至於江南等地,已經派人去平了,隻要西北滅安生了,便不懼還有誰能掀起驚濤駭浪。
羅多聽言一笑,將盯在恩肅臉上的眼睛移開。
而後說道:”這事本王要與皇上相談,太後已為皇上請了本王來,想來之後的事情皇上也不願讓太後插手。”
畢竟國事都是男人之間的事,女人家再能幹也隻是女人家。
聽言恩肅便作罷了,隨著說道:“是,那就有勞藩王了,江德全。”叫道。
江德全躬身聽著,“藩王遠道而來,快請去扶桑館歇息吧。”
說完江德全便領羅多去了,恩肅心中有些不快,羅多走遠的背影,又想起今日與玄晟相對的臉色,隻覺得尷尬。
是她多事了?這天下原本就與她無關。
仰頭看天,天空看來更為高遠,澄澈空明,眼眸被那光亮燃亮,年歲大了見到發亮的東西有些眼花。
忽而聽著女子輕靈的笑聲,隻眼看去,見到林陌蹦蹦跳跳的向她走近,到近側欠身一拜,“見過表姑母。”
這丫頭與趙家是外姓,不過生的很好看,人也靈透,恩肅是很喜歡她的。
見趙慧茹與玄晟相處的不好,她正打算著在趙家的後輩當中選一個女子送進宮裏來,將來若是玄晟真要廢後,也好有個後來人。
“你來。”見林陌便眉開眼笑,擺手將她召到了身邊。
林陌起身,乖巧的貼在她身邊,“侄女許久不見表姑母了。”嗬嗬笑著。
“你這丫頭也忒吵鬧了,哀家一見你便腦仁疼。”說笑道,卻也不掩喜愛。
聽言便抓上了她的胳膊,“表姑母不想見侄女,那以後侄女就少來唄。”低下眼睛,嬌嗔道。
“隨哀家進殿坐坐,說說話。”疼愛的一笑,拍拍她的手。
永安宮內殿總是彌漫著檀香氣,林陌最不喜與佛家有關的東西。
扶著恩肅在榻上坐下,便說道:“表姑母身上都是這檀香味兒,隻覺得打鼻子呢。”
“哀家精神不安,檀香最能凝神了,怎麽你不喜歡這味道。”宮人倒了杯茶送到她手邊,拿起啜了一口,正好解解酒氣。
見林陌在床邊逗弄金絲雀,帶著些寒氣的陽光照在她頭上的銀葉子上,瞧著好看極了,如此
姿容的女子,想來她那兒子會喜歡的吧。
“侄女在太學跟著師傅學解剖,師傅不叫我們用香料,時間久了不碰,都已經習慣了。”淺笑回道。
回過身來歪著腦袋看向恩肅,“表姑母,酒香中帶著一種清香氣,很好聞呢。”
她一個女子,除了繡花這雙手從無用武之地,現在太學之中總算有適合女子學習的科目,她很珍惜也很喜歡。
“女孩子家竟喜歡酒香。”隨口應了句。
她也聽說玄晟這些日子叫陳草木在做一種什麽手術,不過那是旁門左道,與朝堂幹係不大,所以也沒在意。
林陌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道:“師傅說酒可以防止傷口再度惡化,因為酒液當中有一種東西,就是那種東西能夠消毒,侄女喜歡的那淡淡清香味兒也不是酒,隻是酒液當中的那種東西。”
聽言恩肅一笑,她對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不感興趣,隻是宮中缺少一個得力的女子,需要有人盡力。
“你如今也有十六了,這年歲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和表姑母說說,到底有沒有如意郎君。”故意低下頭與她的臉挨近。
可一提這話林陌的臉便紅了,她現在的年紀正如待放花苞,少女之心蠢蠢欲動。
喜歡的男子嘛,鼻尖劃過酒精的淡淡香氣,那人在太學給她做師傅呢。
再者現在與陳草木提這茬也不是時候,將來若是真的有幸嫁予他為妻,總要先熟悉熟悉,這樣才不會尷尬。
便將心裏所想藏著了,“好端端的表姑母怎麽說起這個,侄女還小,提婚事過早。”羞怯的低下頭去。
恩肅愛撫的摸著她的秀發,哄著說道:“都十六了還小啊,哀家這年紀都已經是宮中女官了,你不急,你父親還急著招個女婿呢。”
林陌便不出聲了,她怎能想到恩肅是打的將她嫁到宮裏的主意,隻當恩肅是疼愛她的長輩。
“見過皇上了嗎,你可喜歡皇上?”直接問道。
一聽這話林陌便驚了,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向她,“表姑母是在說什麽?”
“哀家是問你喜不喜歡皇上,想不想入宮為妃?”又說了一遍,依然笑容不變。
那可是她的表哥啊,她雖是皇親,但卻極少入宮來,沒想到突然之間被召進宮來竟說起了這事。
“皇上。”一臉為難,眼睛瞧著地上一點,“皇上為天子,侄女是外家出身,又粗淺胡鬧,不堪匹配。”便婉言拒了。
聽言便勸道:“你生的這樣好看,哪裏粗淺了,哀家很喜歡你。”
溫柔笑著,“嫁到皇家來,哪家的女兒不是高攀,你又是一家人,比起她們不是更好?”
“表姑母。”仍然低著頭,也並非是這天下間的女子都願意嫁到皇家來,她林陌便不願。
“侄女還小,也想多學些東西,家中……表姐不是已經嫁給皇上做了皇後了嗎。”
提起趙慧茹,真是叫恩肅高興不起來,若是她得力,又何必再覓人選。
“而且皇上身邊也不缺人,若是論著輩分,侄女還要叫皇上一聲表哥呢,怎好嫁予他。”
一直推脫著,她今日入宮見著趙慧茹寂寞,就知這宮裏的日子並不好過。
而她生性熱鬧,恐怕更受不住。
“你表姐不得皇上喜歡,入宮幾年了也沒等生下一男半女,哀家著急為皇家綿延子嗣,看你這樣好
,哀家便想要你入宮。”
溫和說道,轉而做出疲累相,她的眼角鬢發,早已顯露老態。
“可聽聞宮裏已有兩位娘娘懷有身孕,宰相大人,慕容家的二姐已有孕八月,今早侄女還去看了萱妃娘娘,表姑母不愁膝下空落。”隨著應道。
說了半天好話,卻說不動她,恩肅的耐心也要用完了,也罷,眼下還顧不上這事,那便等安生再與她提也好。
便住口了,問道:“今早你去看萱妃了?”
不提那話就好,聽著恩肅問起了別的便放下心來。
“嗯,表姐一直在照顧著,可是很盡心呢,萱妃娘娘生的很美,她所育的孩子必定也生的好看,眼看著就要生產了,侄女隻等著見一見呢。”
聽她說話,恩肅伸手撫了撫她頭上的銀鏨花,慈愛微笑。
……
椒房宮內。
早早的趙慧茹便醒了,睜開眼睛便見玄晟熟睡在她身邊。
這床空落了許久,每每醒來都是她孤身一人,突然之間早起睜開眼啦,卻見著身邊有別人在,倒是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睡得正好,便安安靜靜的躺著沒有動。
閑的無趣,抬起兩隻手來看,在布滿淡紅光亮的半空中。
她的指甲染著鮮紅顏色,與圍著床的幔布是一樣顏色,她的身邊許久都沒有這樣暖過了,正出神看著,那抬在空中的手卻被玄晟拉下。
偏過頭去看他,見他一笑,將臉埋進了枕頭裏,“皇上醒了。”輕聲道。
“這都幾時了,再不醒又誤時辰了。”聲音悶悶的說道,便坐了起來。
撩開大紅幔布,叫道:“來人。”
李江從外麵進來,至殿中聽著,“準備朝服。”
早上連話也沒顧得說上一句,玄晟穿戴好了便直接離了椒房殿。
靈兒帶著伺候的宮人進入殿內,滿麵笑容,對著趙慧茹欠身行禮。
風水輪流轉,總算是轉回椒房宮了,到底有幾年情分,到今日可算是冰釋前嫌了。
“奴婢伺候娘娘梳洗。”靈巧的直起身子,扶著趙慧茹下床,到梳妝台前坐著。
椒房宮上下都高興,她自然也高興。
隻是也害怕啊,今日玄晟來了,還不知明日,“替我裝扮的素氣些,皇上不喜歡過重的脂粉氣。”交代道。
現今穿衣行事,都要照著玄晟的心意去做,她聽從恩肅的話,必定恪守人妻之道。
裝扮好,便到椒房宮正殿等著妃嬪來請安了。
坐主位之上,胳膊搭在玉如意之上。
從前她這皇後不得皇上歡心,一直被宮中嬪妃在暗地裏說三道四,憑著太後的關係還有資格冷著一張臉。
如今玄晟終於踏進了椒房宮,她便能夠名正言順的冷著一張臉了。
看著堂下人,萱妃在太後宮裏養著,不必來請安,隻是還有一個位子空著。
慕容漪還未到。
正想著便見慕容漪急匆匆趕來了,進殿中才要行禮被趙慧茹叫住,“罷了,你身子不便,去坐吧。”
昨夜聽聞玄晟是在椒房宮過的夜,她隻覺得有些寂寞而已並未想過其他的,隻安分的坐著。
但卻聽著瑤美人碎嘴了一句。
“蘭妃姐姐身子沉重,那便如萱妃姐姐一樣好好養著就是了,皇後娘娘一向體恤姐姐,何苦自己辛苦著自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