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子啊,若是他真的想要哪個女人,會得不到嗎,即便是挷來搶來。

一個慕容柔,她不想進宮為妃也不能進宮為妃,那又如何,慕容瑾把他的二女兒送進宮來了。

朝堂之中,哪裏沒有恩肅的手插著,怎麽對待宰相要依著她的意思,求西域藩王相助也要靠著她。

那皇帝算是什麽,借別人的力坐穩王座,以為他會高興嗎。

“對。”哀哀的出了一聲,直起身子來苦笑,他看不清趙慧茹的容貌,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重影。

他的笑容苦澀,苦在趙慧茹的心裏,大婚那日便見過他這副樣子,他不怎麽喜歡自己,她一直都知道的,可又有什麽辦法呢,她愛他啊。

委屈也心甘情願的受著了,隻是那一次忍不住,便傷了喬妃與他的孩子。

她也很後悔,雖然玄晟礙著恩肅的麵子不曾說過她一句難聽的,可幾年間的冷落疏遠,也叫她受盡了煎熬。

他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臉,並非是憐愛而是輕佻的拍了兩下,他笑著,可笑的卻不好看也不高興,“慧茹啊。”迷醉的叫了一聲。

她不出聲,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他麵前,任由他的手在臉上摩挲。

“你和你姑母該高興啊,朕照著她的意思娶了你。”因為醉,便將藏在心裏的難聽話說出了口,也未醉,仍記得她的姓名。

也是這段日子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吧,玄晟很壓抑,很氣憤,也很難過。

不明白為何他為兄弟留了生路,卻仍然換不來他的安分;

不明白為何一直敬重信任的母親,卻是殺他生身之母的罪魁禍首;

不明白為何依照母親的意思接受了這妻子,她卻處處不能叫他稱心如意。

“你還想要什麽,要什麽?”追問道,說著說著心中便越酸楚,鼻子也酸了起來,將覆在她臉頰的手放下,低下頭定了定神。

看他難過,趙慧茹便覺得是自己錯了,難道愛他有錯嗎。

難道入宮這些年,她的日子就好過嗎,有一個皇後的名分又如何,她卻從未得到過丈夫對待妾室一半的寵愛。

“皇上。”哀哀的叫了一聲,“臣妾……”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來,那些封存在心中的話早已結成了冰。

萱妃有孕,恩肅交代她去好好照顧,她怎麽受得住看著自己的丈夫與旁的女子恩愛,還要賤兮兮的照看旁人的孩子。

她雖不知恩肅是怎麽打算的,可那是她的姑母,是她家族的榮耀所在,她不得不聽話,有了喬妃之事在先,她也再也不會害旁人的孩子了。

方才叫了自家的姐妹陪她去看望萱妃,她左右為難,看萱妃懷孕辛苦,卻也不敢提將軍府被抄半個字。

莫非她已經為了丈夫讓步到此,還不算是賢良的妻子嗎。

為什麽她所做的一切,她的丈夫從來都是看到她的不好。

“你去吧,去吧。”玄晟出了一聲,胳膊撐在桌案上按著頭。

他一直有頭疼的毛病,半年前又大病過一次,趙慧茹擔心他,可他都要自己走了,仍然死皮賴臉的不動。

在他麵前,她也早已沒有了臉麵。

“皇上頭疼嗎,不如到臣妾宮中去躺一躺。”體貼問道。

卻沒聽到他出聲,抬起眼來看向在後麵立著的李江示意。

李江輕輕靠近他身邊,“皇上醉了,去歇歇吧。”不聽他答話便將他拉了起來。

趙慧茹隨著起身,抹去還

掛在臉上的眼淚,一起扶著他。

椒房宮冰冷了許久,比起冷宮還要安靜,將他安放在床榻之上,一邊支使著宮人打水熬湯,她也早就學會如何做一個妻子。

恩肅一直教導她要大度,要學會視而不見,她也很努力的在做,她再不想奢望與玄晟同床共枕恩愛纏綿,隻盼他能記得自己還有一點點好。

可玄晟卻清醒了很多,看著她散落在額前的發絲,恍惚間想起她入宮那夜。

那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女子,隻在恩肅的嘴裏聽過有關她的隻言片語,她很會為人處事,隻是時間久了,卻越來越不喜歡看她的孤傲樣子。

“這是椒房宮?”明明知道卻問了句。

看他的眼神定住,該是醒了吧,老老實實的應著,“是,皇上許久不來了,恐怕都忘了臣妾的寢宮是什麽樣子的了。”

將手裏的錦帕扔到水盆裏,端坐在他身邊,微微笑了笑,隻當沒聽過他剛才的冷言冷語。

“皇上頭還疼嗎,若是累便睡一會兒吧,臣妾到偏殿不打擾皇上。”說完便站起身來打算走了。

卻沒能邁開步子,手卻被玄晟牽住了,心中激**不安,也不敢回過頭去。嫁予他為妻,自然如其他女子一樣,希望能得丈夫的憐愛。

是因為想起方才說的那些話,他知道恩肅與趙慧茹心都是向著他的。

是他自己一直過不去,方才說了幾句不好聽的,怕她會難過,所以才叫住她。

“你要朕一個人嗎,椒房宮這麽大,比起乾清宮還顯空落。”故意示好說道。他想要一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還不簡單嗎,這些理由隨便想想便有無數。

隻要玄晟要求,她便不會拒絕。

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在他身邊躺著,可也不敢亂動,她知道玄晟不喜歡她粘著,便學會安分了。

靜靜的呼吸,空氣中有淡淡的酒精香氣,而她的心跳卻如常。

“別在意,方才酒氣上頭,朕胡口說的。”解釋道。

寢殿當中沒有旁人,隻有趙慧茹和他相對,算不清有多久沒與她獨處,聽她小聲的應了句,便繼續道:“朕這些日子心煩,朕知道你與母後都是為了朕好。”

“嗯,臣妾明白。”順從的應道。

她心裏卻沒那麽高興,不過既然決定賢良淑德,那便照著樣子做就是。

好像與她相處的氣氛與從前不同了,他一直希望趙慧茹變成這樣,似乎心願已經達成了。翻了個身,看她膽怯的縮著身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手指慢慢移到她的鎖骨之上,今日這件衣裳也穿得素氣,是這段日子不怎麽與她見麵,便不似從前一樣費心裝扮了嗎。

她一直秀麗清瘦,身段較別的女子更顯曼妙。

“朕少來後宮走動了,一直是你在打理。”將胳膊枕在頭下,安靜溫柔的看著她。

她稍稍偏過頭去,看他的神情卻覺得心驚,便將眼簾低下,默默回道:“萱妃搬去和母後住了,母後說怕萱妃寂寞,便要臣妾常去陪伴。”

“那是辛苦你了,自她有孕之後脾氣便古怪。”應道,眼睛看著她裝飾在發中的紅寶石,從前也見過她用這頭飾,怎到現在才覺出好看來。

心魔真的可以左右一個人的心智,他總覺得趙慧茹不好,不知是不是飲了些酒,酒氣作祟所以讓他的神思改變。

“不會,這些日子萱妃妹妹好了很多,氣色也見好了,倒不似旁人所說愛鬧。”回道。

“她的胎,聽張太醫說比起旁的女子肚子更大些,也許會是雙生子。”

這一字一句說出口來都敲在她的心口上,她才不願提起萱妃的孩子。

“哦?”聽言玄晟一愣。

“是嗎,那朕便等吧,若是雙生子那便好了。”他還沒有過孩子,若是萱妃一次便誕下兩位皇子,他當然是喜歡的。

聽他的好話,也隨著笑了笑。

與他在一起,他兩人又能說什麽,她又沒有身孕。

玄晟一直盯著她的紅寶石看,手指慢慢靠近。

在觸到的刹那聽到她說,“臣妾很羨慕後宮姐妹都能為皇上分憂盡力,臣妾福淺,唯有在這些小事上出出力罷了。”哀哀的歎了口氣。

若是自己也能有個孩子便好了,有恩肅她便能坐上皇後之位,再有個孩子,她便能坐穩了。

看慕容漪與衛驕薔都能因為一個孩子拴牢丈夫的心,想來她若是也能有個孩子,也會一樣吧。

可玄晟少來她宮中走動,今日可算見上一麵了,當然是高興的,可她又害怕,怕自己豁出臉去玄晟還是不屑於碰她一下。

話才出口,便一把被攬進了懷中,心跳猛地加速,“皇上。”急促的喘息著,這懷抱似乎早就不屬於她了。

“這麽一會兒工夫,你叫了朕多少聲了,要說什麽便說嘛,難道你與朕生分了。”

溫存的調子又起,他隨便就能說出口來,為何到現在才肯對她百般溫柔。

明白他的意思了,努力了這麽久,被冷落了這麽久,總算是盼到這一天了,將臉埋在他懷中,熱淚濕在他胸口。

……

永安宮庭院當中放了幾口大缸,聽了陳草木的話,恩肅養了不少金魚。

將羅多請到永安宮來小坐,他對這些金魚情有獨鍾,兩人便在庭院當中閑走著。

“太後的風采依舊,依然如當年。”羅多笑道。

與他早早便相識,這也是恩肅的驕傲所在。

當初她也隻是那君王的寵妃,一個小小的妾室比不得皇帝的正妻。

可她偏偏胸有韜略,比起那往皇後更有城府心機,更適於隨丈夫並肩作戰。

一個賢良淑德,繡工極佳,溫婉善良的王皇後,在人前更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唯有恩肅聲音高昂,宴會之上羅多多次刁難,皆是她為丈夫解圍,如此才換的那君王的眼光流轉,在她的身上停留。

“藩王取笑了,那時是哀家不懂事,不懂得收斂,倒叫藩王失了顏麵。”笑臉應道。

隨著羅多的眼光看著大缸當中遊行的金魚,她美麗的容顏映在水中,羅多的眼睛便移不開了。

“本王見大燕新帝似是不太高興。”提了句,從今日見到玄晟第一麵,便知不是當年那皇帝帶在身邊的男孩子,比起那個男孩子,這新帝的氣勢更烈,卻暗暗藏著,可見胸襟。

聽言恩肅便賠笑道:“皇帝年輕,心氣高,你我都是從那年歲過來的,藩王可不要見怪啊。”

“有太後這樣的母親,難怪皇帝臉麵上會掛不住了。”笑道,恩肅行事更為雷厲風行,比起男子都不遜分毫。

恩肅將手裏的魚食撒進缸裏,緩緩道:“他還年輕,哀家趁著還有力氣為他多分擔一些有什麽錯。”為自己辯解著。

“本王的女兒也到婚配年紀了,依本王看不如就嫁到你家來吧,有你這婆婆護著,皇帝也不敢輕視欺負。”抬起眼睛看向她,正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