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育胎師
都說嬰兒出生之後便是見風就長的,轉眼三個多月過去,到了小世子百歲這天,小家夥早已不是呱呱墜地時那般小老鼠似的模樣,而是雪團兒似的長開了,白嫩嫩肉嘟嘟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總是彎彎的,不論誰逗他,他都會開心地咯咯直笑。
許鳳庭小心翼翼地將小嬰兒香香軟軟的小身體抱在懷裏,一麵搖晃著撥浪鼓使勁逗他,小世子張著胖乎乎的雙手想要去撈,哪裏夠得著,手腕上一圈黃澄澄的金鈴鐺被晃得叮叮作響煞是清脆。
樂筠從近侍手裏接過剛燙好的羊乳,用小勺子輕輕撥弄著,看著許鳳庭時卻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好好地,你就這麽不理睬人家,算是怎麽個事兒?平白無故地偏要說人家輕浮孟浪,我看這邵先生是最最穩重正經的人,前兩個月成日在王府裏走動,也沒見他和誰傳出什麽來。還有他那個俏鄰居,叫個雲什麽的,我也著人去查過了,不過是個孩子,就算他對邵先生有意,我看也不過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而已,你又何必庸人自擾?”
許鳳庭仍舊專心致誌地逗孩子,“管他和誰好,和我都沒有幹係,筠哥哥難道忘了,宋家還沒在那和離狀上畫押呢,我若有個什麽動靜,隻怕他家就要鬧事。”
一句話說得樂筠不免動氣,“不過是個商賈人家,他敢當真跟將軍府杠上不成?便是不看著將軍府,難道還不看著太子爺麽?”
許鳳庭輕蔑地扯了扯唇角,“你是不知道,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宋柯癱了,世人都知道宋家得罪了太子,誰還敢跟他家做生意,聽說這幾個月大半的分號都倒了,生意也快完了。饒是這麽著,偏偏不肯放過我,前幾天還派了車馬來我們家門口大言不慚地要接我家去呢,被我二哥一頓好打才趕走的。”
這時那近侍過來抱過孩子要去隔壁喂奶,許鳳庭也想跟著,卻被樂筠一把按住,等四下無人方道:“此時不過你我兄弟二人,你都不肯與我實話實說麽?宋家算個什麽東西,你根本不須也不會懼他,你這麽冷著邵先生,究竟為了什麽?”
“誒,倒是說話啊!”
見許鳳庭沉默不語,樂筠急得直用手肘捅他,許鳳庭躑躅再三,還是吞吞吐吐地開了口,“起初是氣他輕浮,不過轉念一想也能明白他並不是那樣的人。可他接連上門,一個大夫該做的他早做完了,不該做的他也做了,我,我……心裏總是不安,索性借此避開他罷了。”
樂筠好氣又好笑,“你今年是不是才十七啊?還玩兒羞澀玩兒欲迎還拒啊?邵先生的心思我這個旁觀者都看出來了,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不就是這麽反複示好天天粘著麽,你有什麽好不安的?他又不是有家室,你怕什麽啊真是急死我了!”
許鳳庭苦笑,“你與傅鴻情深意篤,成親這兩年可曾想過不要孩子?”
樂筠愣了,“怎麽能不要孩子?沒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家還像個家麽?”
“這就對了。”
許鳳庭靜靜地撫著撥浪鼓上紅豔豔的穗子,樂筠此時方覺失言,掩著唇半晌卻不知如何去寬慰他。
此時已是初冬時節,窗外的北風呼呼地吹著,屋裏熱熱地燒著地龍燃著檀香,因此並不覺著寒冷,反而迎麵陣陣微醺的熱氣,令人覺得十分舒爽。
但氣節所感,許鳳庭身上並不大好,尤其是腰上的舊患,常常疼得他冷汗直流。
素梅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藥酒。
“公子是時候用藥了。”
樂筠好奇地湊近,“就是這個藥酒?前些時候聽你大哥說藥效很好,用了他身上也好了許多?”
許鳳庭微微點頭,“確實不錯,除了燙了喝下,還須擦在傷處用力推拿將藥力揉散開去,這幾天天氣陰沉沉的似乎要落雪,我身上卻比早些時候鬆快了些。”
樂筠笑了笑,“這麽神,快告訴我這方子哪兒找來的,我也抄下來備一備。”
他這倒不是開玩笑,越國男子產後若休養不好,多有留下疾患的,而許鳳庭這種小產後不調引發舊患的,已經算很嚴重了,連他的問題都能解決,那這藥酒的功效絕對不同凡響。
誰知許鳳庭指了指素梅,“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問她吧,說是她家鄉的偏方。”
素梅臉上一紅,方才許鳳庭和樂筠的對話她在外麵都聽見了,隻恨自己不過是個無用的奴婢,什麽忙也幫不上,或許將這話說出來,公子心裏能輕鬆一下。
想到這裏,便大著膽子咬了咬下唇道;“奴婢該死,奴婢先前沒有說實話。奴婢家鄉鬧了饑荒,親人都死絕了才逃到的京城,四五歲就被人牙子賣到府裏,哪裏會有什麽偏方?這藥酒是邵先生親手釀的,每旬送一壇過來給奴婢,囑咐奴婢按時給公子用,卻不許透露是他。起先公子喝著嫌有腥味兒,我同他一說,後來送來的酒便一開壇子就有一股茉莉清香,也不是費了多少功夫呢!”
一番話聽得樂筠出了一回神,半晌方在許鳳庭肩上拍了一巴掌道:“這麽好的男人,你若錯過了,以後當真要孤獨終老麽?你的難處我懂,可他是知道內情的,如今人家都不介意,你何必作繭自縛啊?”
許鳳庭一仰脖將手裏的酒悉數飲盡,卻也並不曾再說什麽,樂筠打量著他臉皮薄不願意談論這個,也不再問他,誰知第二天傅鴻回來,卻傳來了許鳳庭請旨要去齊州教書的消息。
原來許鳳庭在未嫁入宋家之前就在翰林院任過編修,後來退了出來,如今重獲自由,傅鴻一門心思想請他過府給小世子當師父,畢竟他的才學和人品都是自己絕對信得過的。
因去年齊州連續天災,洪水、地震、□,當地的居民十有□都跑出去謀生去了。今年朝廷出錢出力重建了齊州新城,吸引了不少當地人和四處漂泊的人過去安居,也算漸漸恢複了些元氣,不過國家的前途在於孩子,越國向來注重教育,因此朝廷發了文,鼓勵貴族中的有誌青年領頭,到齊州去開設學館培養苗子。
先前倒不曾聽說許鳳庭有這個打算,沒想到今天他忽然提及,倒令傅鴻吃了一驚。
齊州苦寒貧瘠,他這樣的身體過去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因此並沒有立即應允,而是回來與樂筠商量,想著是否要告訴許將軍等人,樂筠沉著臉,好你個許鳳庭,這就想溜了,齊州還不算遠,你怎麽不跑到天邊去?
沒見過這麽不會為自己打算的人!
次日天還沒亮,樂筠便抱著樂嗬嗬的大胖兒子坐著馬車進了宮,老皇帝年事已高,如今國事早已大半都交給了太子,自己最大的樂趣便是含飴弄孫,而這新添的小孫子更是他最最疼愛的心頭肉,誰叫人一雙眼睛像足了他老人家呢!
樂筠決定進宮去好好跟老皇帝說說這孩子來的那晚有多險象環生多不容易,如今老人家心滿意足地抱上了孫子,總不好忘了當初出過力的大功臣嘛!
於是沒過幾天,許家收到了印著當今聖上大紅朱批的和離書;而當邵明遠正在鋪子裏擼著袖子滿頭大汗地給一個孕夫順胎時,忽見六兒驚魂未定地衝了進來,吞了半天口水才結結巴巴道:“先,先生……那個,那個,聖,聖旨到了!”
啥?
邵明遠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一個小小的蒙古大夫,一輩子也不該會跟聖旨這麽神聖的東西扯上關係呀。
直到六兒匆忙拉著他到門口跪下,一位穿著朱紅色官府的官員高舉著明黃色的卷軸高聲宣讀,“上諭……”
約莫過了一兩個時辰,傳旨的官員早已走的無影無蹤,可邵明遠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不過原來是跪著,現在改成了呆呆在地上坐著。
六兒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先生,先生?”
邵明遠這才回過神來,一用力狠狠掐了六兒一下,痛得他殺豬一樣嗷嗷直叫。
這麽說剛才都是真的?不是夢?!
嘿,嘿嘿……
邵明遠有一種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那種眩暈的感覺,整個人輕飄飄地就快蹭上屋頂了!
剛才那聖旨怎麽說的來著,說他接生小世子有功?賜了個禦筆題字的“金牌育胎師”匾額也就算了,賞銀賞寶貝什麽的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還賞了他一個老婆啊!
原話咋說來著,育胎師邵明遠忠君愛國妙手回春,今有鎮南將軍之子許鳳庭溫良貞靜甚得朕心,特賜二人成婚……
成婚……成婚……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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