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內心的劇烈起伏,讓陶司靳忍不住巨咳了起來。這一咳嗽,徹底牽動了傷口,身上的紗布隱隱浸出了血跡。

“靳少!你怎麽樣了!”廖紹看到陶司靳白襯衫上沾染的血跡,嚇得臉色陡然慘白。

不遠處的倆個人聞聲狐疑的對視一眼,安黎率先跑過來,敲打著車窗問:“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嗎?”

廖紹再也顧不上別的,當即搖下了車窗,衝著外麵探頭的安黎急呼:“少夫人!”

那一句‘少夫人’讓安黎愣在了原地,她目光轉過去,與陶司靳那痛苦的眼神對視,心在那一刻狠狠的再次顫抖了起來,下意識的連連後退。

“安兒。”陶司靳看出安黎的閃躲,艱難的推開廖紹從車裏麵衝出來,一把從身後將逃跑的安黎抱住,“不要走安兒,不要離開我——”

“放開我,你放開我!”安黎使出全身力氣劇烈掙紮,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我不放,我鬆手你就走了。”陶司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眼淚更是瘋狂往外流,“一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做夢都想你回到我身邊,咱們可以像從前一樣幸福的生活。”

陶司奕見狀著急上前,一把將陶司靳揪倒在地,警惕的將安黎護在身後,怒道:“走吧,黎黎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奕少,靳少剛做完手術,你這麽做實在太過分了!”廖紹著急扶住陶司靳,氣得滿臉通紅。

“我這就叫過分,他忘了當初是怎麽對待黎黎的嗎?陶司靳,陶家的財產我可以一分都不跟你爭,但如果你想帶走黎黎,就必須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我再也不會給你傷害她的第二次機會,滾吧。”陶司奕說完,拉住安黎便往裏麵走。

“等等!”陶司靳踉蹌著衝過去,抓住安黎的手,卑微的乞求:“安兒,我值得我沒有資格,可我還是求你,跟我回去好嗎?過去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我保證再不會像當初那樣對你。

我知道失憶時的自己很該死,但是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求你原諒我這次,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愛你’

這三字聽在安黎耳中,心還是會抽痛。她強忍著眼眶中淚水,用力將手抽回,背對著他冷聲道:“如果你能讓奇奇死而複生的話,我就原諒你。”

奇奇已經死了。

陶司靳聽著安黎這明顯不可能的話,心都在這一刻凝固,渾身都在開始顫抖,“對不起安兒,真的對不起——”

“你應該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沒有任何作用。當初要不是司奕引人耳目救走我,隻怕我現在跟奇奇埋在黃土之中,所以,你這些話讓我聽起來無比虛偽。你就當我死了吧,再也不要相見,因為我們再無可能了。”

安黎話畢,頭也不回的往裏走。

陶司靳眼見安黎越走越遠,歇嘶低裏的大喊:“等等!”

見安黎停下了腳步,他捂著傷口孱弱的走過去,繼續說:“我有一個你必須跟我回去的理由。”

“什麽?”安黎疑惑的轉過身,秀眉緊蹙。

陶司靳舉起左手無名指上還帶著的戒指,再看了眼安黎已經光禿禿的無名指,忍著心裏刹那間的抽疼,用著明明無比虛弱卻強勢的語氣。

“你叫安黎,是我陶司靳名正言順的妻子。我不管你跟陶司奕現在是什麽關係,但是在你我還未離婚之前,你們就是不合法的。所以,你是想一輩子跟我捆綁著夫妻這個頭卸嗎?還是你壓根不想跟我離婚?”

“胡說什麽?”安黎低聲怒斥,沒想到陶司靳竟然會為了讓自己跟他回國,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那就跟我回去。”陶司靳撇了眼臉色鐵青的陶司奕,就算自己沒有資格,那也不能輕易說放棄。

在他陶司靳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放棄兩個字。

“黎黎,即使你不離婚也沒關係。”陶司靳擔憂的上前,他太清楚陶司靳的性格,這一去不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安黎衝陶司奕露出一抹微笑,“你在這等我,離完婚我就回來。”

從A國回到新陽,經曆了十幾個小時的機程。一下飛機,安黎便直接開口:“先把離婚證辦了,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你應該知道,我男朋友還在國外等我回去。”

聽到男朋友這三個字,陶司靳的心很正常的抽痛了一陣,臉上卻強裝淡漠,“我才是你的男人,無論你怎麽生氣,我不會再放你離開。”

“你有病吧,憑什麽!”安黎衝著陶司靳大聲怒吼,沒想到這男人變得這麽厚顏無恥。

“就憑我是你丈夫,你是我的女人。”陶司靳相比安黎的激動,他表現的十分淡定。

“你無恥!”安黎抬手一耳光打過去,清楚打在陶司靳臉上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原以為陶司靳會躲,沒想到真就打到了。

陶司靳就著被打的臉轉向她,“如果打這一巴掌會讓你不怪我,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吭一聲。”

“瘋子。”安黎低罵一句,下意識想要重新登記,卻被守在登機口的保鏢伸手阻攔,氣得她渾身顫抖,衝著陶司靳怒吼:“讓他們給我滾開!”

“爺爺病得很重,奇奇你也不想多看一眼嗎?盡管你再恨我,他們卻是一直愛著你的。”

不得不承認的是,陶司靳打感情牌這招,讓安黎根本無法拒絕。而陶司靳更是用行動證明,拖著病重的身體陪安黎來到了奇奇墓碑前。

他遠遠的站在安黎身後,甚至沒有勇氣去靠近那塊墓碑。這一年,他一次也沒再來過墓園,就是因為沒有勇氣來麵對被自己親手害死的他們。

看著安黎那比之前還要纖細的背影,他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無論安黎是真恨還是假恨,那冷漠的眼神,就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

“奇奇,媽媽來看你,你在那邊還好嗎?”安黎蹲在奇奇墓碑前,撫著奇奇那張已經掉了大半色的黑白照,心酸的眼淚無聲滑落。

每次一想到奇奇,她就想著自己為什麽還活著,就該死在手術台上一了百了,這樣才不會在世界裏垂死掙紮。

在沒有遇到陶司靳時,她曾經無數次幻想著,自己親手殺死那個害死兒子,跟自己的始作俑者陶司靳。

可當他親口說出那句‘我愛你’時,她卻無法克製的生出了不該存在的幻想。

這樣的自己連她都討厭,可無法否認的是,心還是在那一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