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苑,東廂房內。

“小姐,今兒到相國寺給夫人做完法事,您就該出孝期了。”丫鬟南星給三小姐許婉瑜整理著妝容。

“嗯,我曉得了。你叫紫菀去大姐姐院裏,問一下她準備好了沒?就說我已經準備停當了,在外門等著她。”許婉瑜囑咐道。

待續婉瑜同一眾丫鬟婆子到了侯府的外門處,就見到四妹妹許婉萱同六妹妹許婉芳早早的就等在了馬車旁。

今兒是母親盧氏做法事的日子,庶出的這兩個妹妹自當要前往。照例說,大少爺許明鈺也應該跟著前去的。畢竟庶出的也該叫盧氏一聲母親的。

可誰曾想,昨夜裏大少爺許明鈺竟是突發急症,連夜請了大夫前來診治,說是受了風寒,今兒不能前去寺廟給大太太盧氏做法事。

婉瑜雖心知這是二姨娘柯氏同大哥許明鈺搞的鬼,但也無法說出口。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強迫大哥前去給母親做法事,他心懷惡意,倒也更加對母親不敬了呢。這樣一想,婉瑜倒也釋懷了。

等大小姐許婉容趕到後,一眾人又等了三太太小賈氏好一陣子才出發往香山山頂的相國寺趕去。

從侯府到香山山頂的相國寺,大概要一個時辰。

三小姐許婉瑜同大小姐許婉容坐一輛馬車。姐妹二人倒是都沒什麽興致聊天,便隻安安靜靜的待在馬車上。不多時便到了坐落在京城西山北麓的相國寺。

因著大太太盧氏的法事是一早就同相國寺的主持交代了的,等婉瑜她們下了馬車,就見到一知客僧侯在相國寺的門前等著眾人。

三太太小賈氏身旁的李嬤嬤見狀,趕緊上前同那灰衣知客僧交談。不多時,李嬤嬤便轉身回來,又同三太太耳語一番,小賈氏便示意一眾姐妹跟著知客僧先到侯府常休憩的院落等著。

待寺廟安排妥當,婉瑜一眾姐妹便道了給大太太盧氏做的法事的院子。院子位於大殿之後,因著今兒不是什麽佛誕日的大日子,寺中香客並不多,隻有安國侯府的一眾人。

許婉瑜等人按照寺中高僧的囑咐,淨手、寫牌位、安位、招請、念誦、香讚、懺悔、發願生西、代授三皈依,一步步做著法事。

待法事做完,眾人便準備在寺廟裏用了午膳,歇息後再回安國侯府。

許婉瑜同大姐姐許婉容並未跟著其他人回院落歇息,二人往主殿大雄寶殿去禮佛。

姐妹二人相攜來到天王殿後的大雄寶殿,準備禮佛許願。

許婉瑜虔誠的上香、合掌禮拜,許願道:“信女許氏婉瑜今日前來發願,望菩薩保佑母親盧氏早登西方極樂世界,大姐婉容擺脫前世姻緣,覓得如意郎君。”

一旁的大小姐許婉容許願完,見三妹妹婉瑜仍虔誠的念念有詞,便到一旁等候。

“小姐,您好容易出一趟門,我們逛逛寺廟、散散心吧。”大小姐婉容身邊的丫鬟夕顏勸到。

這些日子,因著大太太盧氏的過世,大小姐許婉容總覺的是由於自己的原因才導致母親盧氏病逝。雖說三小姐常常來榮安堂偏院探望小姐,時不時的陪小姐說話,可是夕顏知道自家小姐其實心結一直未解開。

夕顏想著,借著做法事的機會,說不定小姐能解開心結。可誰知小姐仍然是鬱鬱寡歡的樣子,讓一眾丫鬟很是著急。

“姐姐,你就當做是陪妹妹散散心吧。”三小姐許婉瑜許願完,正聽見夕顏勸大姐姐的話,心想姐姐這些日子總是情緒低落。雖明麵上不說,但婉瑜知道姐姐還是在意自己說她害死母親的事兒。

“既然你想逛逛寺廟,那就一同吧。”婉容知道妹妹婉瑜是想開解自己,便順水推舟的同意了。

姐妹二人往寺廟正殿後的溪水邊走去,邊走邊聊。

待二人剛來到溪邊涼亭處歇息,就見到丫鬟紫菀從遠處跑來。待紫菀到了近前,行禮完,開口說道:“回稟小姐,三太太命奴婢前來喚二位小姐會院子,說是有夫人的故交前來,讓小姐們見一見。”

三小姐許婉瑜同大小姐許婉容互相對視一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紫菀,婉瑜開口問道:“可知道來的是何人?”

“奴婢不知,隻是聽三太太身邊的李嬤嬤吩咐的,並未見到來人。”紫菀回道。

“既然是母親的舊識,那我們就早些回去見一見吧。”大小姐許婉容開口說道。婉瑜聽完點點頭應是。

姐妹二人還未進院子,就聽見六妹妹許婉芳清麗的聲音:“蘇夫人謬讚,小女哪有蘇姐姐溫婉動人啊。”

許婉瑜聽聞“蘇夫人”三個字,便心生不解,這母親的舊識裏哪位是蘇夫人啊?既然想不出來就直接見一下吧。

婉瑜同大姐姐婉容挑了簾子進門,衝著三太太小賈氏行禮問安,正要打量是哪位蘇夫人呢,就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開口說道。

“瑜姐兒,快來嚴姨這兒。”

婉瑜抬頭看向坐在三太太下首位置的夫人,這是一個年紀同母親盧氏相仿的端莊夫人。

隻見她穿一襲寶藍色寶瓶紋樣浣花對襟外裳,下著翠藍撒花馬麵裙,腰間係著粉藍繡花卉紋樣束腰,上麵掛著個鬆鶴紋樣的荷包,烏黑發亮的長發綰了個高椎髻,金鑲藍寶石蜻蜓頭花點綴在雲鬢間,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端得是雍容華貴。

婉瑜愣了一愣,卻沒表現出來,隻快步走到這夫人身旁。

“怎麽,好久沒見到嚴姨不認識了?”那夫人笑著握著婉瑜的手,溫和的問著。

突然,一旁的年輕女子開口說道:“難不成姐姐連妹妹也不認得了?”

婉瑜側身方發現,這夫人身邊坐了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姐。

她穿著一身石榴紅夾金線繡攀枝石榴紋緞袍,秋香色芙蓉紋樣的領口和同色的束腰,梳著垂鬟分肖髻,髻上插著支金海棠珠花步搖,耳朵上綴著一對紅寶石耳璫,正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

一時間鬧得婉瑜一頭霧水,不曉得這兩位到底是何人。正當婉瑜要開口詢問時,突然婉瑜記了起來,這二位似乎是之前在寺廟裏見過的太常寺卿蘇府的夫人同千金。

“怎會不記得妹妹呢?隻是許久不見,妹妹越發的出挑了,姐姐竟是不敢認了呢。”婉瑜說完,有轉身對著蘇夫人開口說道:“夫人許久未見,姿容還是如初見般溫柔端莊,更平添了華貴之氣呢。”

“婉瑜這張小嘴啊,真真會說話,到誇得我不知如何是好了。”蘇夫人拿手輕拍了拍婉瑜的柔胰。

“我也是才回上京,就聽說了你母親的事兒,雅兒還那麽年輕就匆匆走了,留下你們姐妹幾人,真讓人唏噓不已啊。”蘇夫人突然開口說道母親盧氏的事兒,讓婉瑜有點難過,她低著頭想起之前在寺廟裏和母親、蘇夫人一起的時候,真真是恍如隔世。

“還好,雖說你母親走了。這不嚴姨回京了嗎。有事兒多和你嚴姨說,常來府上做客。你錦妹妹很是想念你呢。”蘇夫人說完,頓了頓又說道:“你祁大哥也常常提起你。對了,等會兒祁兒也過來,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吧,說不定都不認得了呢。”

蘇夫人說完打量了下身旁站著的三小姐許婉瑜,心想這個姑娘現下出落的越發動人了,要是盧氏仍然在世就好了。這麽個家世,這麽個模樣,配祁兒倒是整好,隻是現下盧氏過世,倒也不算良配呢。

雖說有著盧府這個外祖家和安國侯府的靠山,但是總是個失孤的,且日後侯爺會不會再娶也不好說。

蘇夫人雖心裏這麽想,但是麵上卻一點也不顯,仍是握著婉瑜的手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