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是我的奴才就要守我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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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褚琪炎一直背靠著車廂閉目養神,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這是第一次褚潯陽公然主動出手算計他。

雖然立場天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隱隱帶了幾分不快。

外麵李林隨在馬車旁邊跟了一段路,待到車駕離開臨江一條街,進了內城的主街區他便自外麵敲了敲窗子,稟報道:“世子,屬下有事先行離開片刻。”

“嗯!”馬車裏,褚琪炎低低的應了聲,似是沒什麽精神。

李林打馬往路旁退了兩步,招呼了隨行的一個心腹侍衛張祥囑咐道:“直接送世子回府,路上不要橫生枝節,知道嗎?”

“是,屬下一定護送世子安全回府!”那侍衛連忙應下。

李林揮揮手,目送馬車走的遠了,方才打馬往城東柳林街的方向疾行而去。

褚琪炎回到王府已經是入夜三更,管家開了門,他也沒有下車直接進了而道遠門才停。

“世子怎麽才回來?晚膳過後王爺還叫人尋您來著,您看這——”管家一麵吩咐了下頭的人將馬車送回去,一麵為難的試著開口。

褚琪炎的麵色不善,冷然之中又似是顯出些微明顯的怒意來,臉色也有些微紅而不自然。

褚琪炎看也沒看他一眼,隻就徑自往自己的院子的方向走去,一邊道:“今天太晚了,父王應該也歇了,有事明日一早再說吧!”

說著又對隨行的侍衛擺擺手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眾人應聲退下。

隻有張祥一人跟著他回了院子。

“世子!”主子沒回,院子裏的一眾下人仆婦也都不敢去睡,見他回來,兩名院子裏守夜的丫頭連忙上前行禮。

褚琪炎的眉頭一皺,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避了幾分,冷著臉道,“全都下去,今晚院子裏也不用留人值夜了!”

在這府裏,並沒有人敢於質疑他的決定。

張祥回身打發了所有的下人離開,目送褚琪炎進了見房,眼睛閃了閃,也跟著轉身出了院子。

褚琪炎反手關門,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

那摻了藥的茶他並沒有喝多少,但到底也是受了影響,方才在外麵的時候,天氣森寒來不覺得怎樣,這會兒進了屋子,被火盆的一烘,心裏那股壓抑了許久的浮躁之意就又不覺慢慢的攀爬上來,讓他越發覺得心煩氣躁起來。

他走過去,將窗戶打開站在窗前。

外麵冷風拂麵,他閉了眼,竭力的想要讓自己去考慮一些正事來把那股躁意壓下,可是莫名的,就是控製不住發散的思維。

眼前各種畫麵交替,一會兒滿眼亂飛著蘇皖且哭且笑對他說的那些話,一會兒又是他自夜幕下的江邊揮手,驀然撞見那扇窗子後麵有人錯愕不定俯視下來的眸光。

黑暗中,有人相依相偎,相擁而立,那畫麵不纏綿,但是落在眼裏卻是分外細膩熨帖。

他負手而立,狠狠的掐著掌心,想要將這惱人的畫麵掐斷。

身後火盆裏燃起的光影灼灼,烘烤著脊背,忽而又會覺得之前後肩那裏被人靠的地方,似是沾染了女子綿軟的體溫又貼了上來。

他煩躁的抬手去拂,入手虛空,心裏就又越發更添了幾分暴躁煩悶。

想想之前蘇皖的那副嘴臉,再想著當時褚潯陽就躲在二樓的雅間裏聽著看著,他便又覺得之前身上被人碰過的地方都髒的難受。

心煩意亂之餘,再也不能在這書房裏待下去。

“把屋子裏的火盆全都收了!”褚琪炎冷然吩咐,一邊已經又一把大力的推開房門,快步轉身進了隔壁自己的臥房,脫下外袍就隨手扔在了外間的火盆裏。

火苗竄上來,屋子裏迅速彌漫一股焦糊味兒。

他卻也不管,大步進了裏屋。

外麵有人躡手躡腳的推門進來將火盆移了出去,褚琪炎心緒不寧,也隻當是張祥做的,並沒有在意,翻箱倒櫃找了套裏衣出來,剛剛解了衣帶要換,冷不防便有一隻女子柔軟的手臂從背後落在他肩頭,同時綿軟羞怯又帶著討好的嬌柔女聲響起:“奴婢服侍世子更衣!”

褚琪炎渾身的肌肉猛地繃緊,一股熱血從肩頭被人碰過的地方竄起,直衝天靈蓋,一時間如是被悶雷當頭一擊,有瞬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身後那女子試探性的探出手去。

這王府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世子的性格冷淡又規矩極嚴,她被張祥指派過來,本就十分忐忑,但是想著張祥是世子身邊的人,他會給自己安排了這樣的差事,必定也是得了主子的應允,於是帶著幾分歡喜幾分不安的來了。

這一觸之下,對方沒有拒絕,女子便又多了幾分膽氣,心中暗暗歡喜的同時,柔若無骨的手臂更是就勢遊移向前,自褚琪炎的肩頭探出,一點一點滑入領口。

女子的指尖柔軟,剛從外麵進來,指頭上還帶了夜的涼意,觸在皮膚上,剛好是將褚琪炎心裏一直揮之不去的焦躁之意衝淡了幾分。

褚琪炎的心頭莫名的微微一悸,身子突然震了震。

那女子滿心歡喜的繞了手臂去纏他的脖子,身子也就勢靠上去,含羞帶怯的低聲喚道:“世子!”

勉強平心靜氣的壓製了一路,除了心氣浮躁,褚琪炎倒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此時溫香軟玉在前,著是他再好的製止力也是難以消受,隻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沸騰,在血管裏四處衝撞。

他的臉色不覺得又紅豔幾分,呼吸也隱隱有些不穩。

那女子猶且忘情的湊上去,手指下滑,指尖輕巧的繞在他中衣的衣帶上,語氣越綿軟而婉轉,說話間整個身子已經貼靠上來,“奴婢替您更衣!”

尾音一壓一挑,靜夜之中帶著勾人心魄的媚惑。

褚琪炎整個人默然靜立,一座不會移動的豐碑一樣。

他垂眸下去,方才看清那女子的一張臉。

十六七歲的年紀,姿容絕豔,粉麵含春媚眼如絲,正是將一個如花少女最好的風情展露眼前。

女子的眼波柔軟,一半羞怯一半渴望的看著他,因為緊張而微微咬下唇,在她略顯稚嫩的麵龐上又添幾分清風。

這樣的情況下,這樣不掩風情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隻怕——

是個男人都輕易拒絕不了吧?

褚琪炎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已經有了片刻思維空白,他緩緩抬手出去,手指觸上女子的麵頰,一點黏膩的脂粉觸感染上指尖,他的腦中轟然一下,已經潰散了大半的理智瞬間就被再度拉攏回來。

他的目光微微一愣,一把將那女子推開,冷喝道:“滾出去!”

那女子被推了個踉蹌,完全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隻就下意識的又再湊了上去,便要去攬他的手臂,眼眶含淚看著他道:“世子,是不是奴婢哪裏做的不好,我——”

話音未落,褚琪炎已然是沒了耐性應付她,揪著她探來的右手衣袖一甩。

砰的一聲!

房門被撞開!

噗通又是一聲!

重物落水,砸在屋外一側的荷花池中。

躲在院外的張祥聞訊飛奔進來,彼時那婢女已經手腳並用狼狽的自水塘中爬起來。

那荷花池不大,一丈見方,水深還不及腰,隻是此時冬日裏,荷花枯萎,入夜之上上麵結了細細的一層薄冰。

冰麵被砸碎,那婢女沾了一身的爛泥瑟瑟發抖,抱著胸口神情驚懼的站在水中。

張祥的臉色突變,眼睛瞪得老大的看著,一時也是忘了反應。

兩人正在手足無措麵麵相覷的時候,院外又是一人快速奔了進來,卻是李林。

李林是自外麵匆匆趕回,本來就要來尋褚琪炎,結果還沒到門口就先聽見這裏一片響動。進來瞧見褚琪炎的房門大開和水中站著的女子,再見一臉見鬼表情的張祥也就什麽都明白了!

李林的麵色一沉,眼底瞬間浮現一層凜冽殺意看向張祥。

張祥被他的目光一逼,連忙後退一步,心虛的出下頭道:“屬下也是為了世子考慮——”

褚琪炎中了**,機會難得,他也不過是投其所好,想要在主子麵前博幾分臉麵,這才趕緊去挑了個姿色絕佳的丫頭給送來了。

誰曾想人會被褚琪炎給扔出來!

“世子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自作主張了?”李林寒聲道。

張祥的腿一軟,連忙跪下,然則還不等他開口告饒,褚琪炎已經換好了衣物從屋裏走了出來。

“世子!”張祥一個機靈回過神來,膝行過去連著磕了好幾個頭道:“世子恕罪,是屬下自作主張壞了規矩,世子開恩。”

褚琪炎的神色淡漠,臉色去是陰寒如冰,隻就完全不為所動的吐出幾個字:“是我的奴才就要守我的規矩,李林,照規矩辦!”

照規矩辦?

張祥的一顆心頓時冷到底,自知求生無望,突然一咬牙猛地躥了出去,直接就要翻牆而走。

褚琪炎的目色一寒,下一刻空中已經是有一道冷光風車電掣般疾射而出。

血光四濺!

隨即轟的一聲。

那張祥已經攀上院牆的身子在高處來回一晃,然後轟然一聲栽到了外麵。

“啊——”

“啊——”

一前一後兩道女子的尖叫聲傳來。

外麵有人?

褚琪炎的目光一凝,一撩袍角已經快步奔出了院子。

外麵張祥被李林一劍直穿背心,從高處墜落,已然是死透了,眼睛圓瞪栽在地麵上,口鼻噴血。

旁邊癱軟在地臉色慘白的是點翠和小丫頭杏兒。

兩人大約是偶然路過此地,冷不防險些被從高處墜落的屍體砸到,整個人都嚇傻了,手腳虛軟的坐在地上,神情畏懼的看著落在跟前的屍首。

褚琪炎見到是她,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世子——我——”點翠的反應極快,已經飛快的回過神來,強作鎮定的顫聲開口,說著又勉強咽了兩口唾沫,目光淩亂的四下亂飄:“我隻是偶然經過,我——我——”

褚琪炎淡漠的掃了她一眼,就已經兀自移開了視線。

杏使勁的別開眼睛不是看落在旁邊的屍首,一邊扶了點翠起來。

點翠強打精神又對站在門廊底下的褚琪炎屈膝福了一禮,然後才是不勝虛弱的被杏兒扶著一步三回頭的繼續往前走去。

李林從院裏提了那個滿身泥濘的婢女出來。

那婢女連凍帶嚇的早就魂不附體,涕淚橫流的大聲哭喊道:“世子,奴婢錯了,奴婢再不敢了,求您了,您饒過我吧!世子,世子饒命啊!”

褚琪炎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轉身就又進了院子,一邊給李林撂下一句話道:“都處理幹淨了!”

“是,世子!”李林冷著臉應了,叫了兩個侍衛過來把張祥的屍首抬下去,又命人將那婢女先行看管起來,次日發賣了出去。

安排好了外麵的事,他才回到院子裏去給褚琪炎複命。

褚琪炎那屋子的房門撞破了,他自己也沒在意,隻就任由房門大敞,麵色陰冷的坐在廳中喝茶。

“處理幹淨了?”見到李林進來,他便斜睨過去一眼,冷冷問道。

“是屬下管束不周。”李林單膝跪地,連忙請罪。

褚琪炎不置可否,任由他跪了片刻才又重新將視線移過去看了他一眼。

李林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指,忙從腰間摸出兩粒藥丸遞過去道:“蘇郡主的藥是在錦上花買的,慣常都是煙花女子用來助興攬客的手段,這是解藥!”

褚琪炎接了,沒啃聲,隻就著茶水將那藥丸吞下。

次日。

蘇皖的事情傳到宮裏,自是引發了皇帝的雷霆之怒,劈頭蓋臉將蘇霖罵了一通。

蘇霖跪在殿中也是眼淚長流,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神色淒惶的不住自責:“都是微臣不好,因為知道五皇子妃她故土難離,心中愁苦才沒攔著,叫她多喝了兩杯,不曾想卻害得她失足落水枉送了性命!陛下,臣有罪!”

蘇霖匍匐在地,神色惶惶而悲切,半分也做不得假。

這幾天之內連番出事,皇帝的耐性已然耗盡。

怒然將手邊的一份折子狠狠讓桌麵上一摔,怒罵道:“她一個新嫁娘,沒事不在府裏呆著跑出去借酒消愁?你們蘇家的門風就是如此?還有點的廉恥規矩沒有?”

蘇家損失了一個女兒對他來說不關痛癢,就算死的是漠北的五皇子妃,也沒什麽大的影響。

可是最近諸事不順,哪怕是再添了這麽小小的一筆也足以激發了他的脾氣來。

就在這裏皇帝氣的七竅生煙的時候,外麵樂水剛好進來通稟,說是皇後娘娘求見。

羅皇後這兩日病著,皇帝也不得不多給她幾分體麵,猶豫了一下就道:“宣皇後進來吧!”

李瑞祥從旁遞了茶過去。

皇帝喝了一口,麵色稍稍緩和了幾分就勢靠在了身後椅背上。

片刻之後羅皇後就由梁嬤嬤扶著從外麵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羅皇後道,屈膝見禮。

皇帝看一眼她略帶病態的麵孔,心裏不免起了幾分憐惜之意,抬了抬下巴道:“坐吧!”

“謝皇上!”羅皇後謝了禮,被梁嬤嬤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做了。

隨行進來的羅予琯低眉順眼的退到她身後,本分的垂首而立。

羅皇後看著皇帝的麵色不好,又看一眼跪在當前的蘇霖,惋惜的歎一口氣道:“蘇家丫頭的事惹了皇上你生氣吧?說起來那丫頭本宮也是看在眼裏的,誰曾想就會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皇上,既然人都已經沒了,您也消消氣吧,沒得氣壞了身子。”

“哼!”皇帝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卻是沒有明確表態。

蘇霖見狀,連忙道:“都是臣的不是,是臣管束不周,讓我蘇家的家事給給皇上和娘娘添了不痛快,微臣有罪!”

“罷了!”羅皇後以帕子掩嘴咳嗽了兩聲,然後更是重重的歎一口氣道,“出了這樣的事,你的心裏也不好過。那丫頭雖說是已經嫁為人婦,但是眼下的情況特殊,她的後事少不得還要你去操持,你便好好盡心去辦吧!”

“多謝皇後娘娘的關懷體恤!”蘇霖忙道,麵色感激的對羅皇後施了一禮。

羅皇後一口氣說了很多,座上皇帝卻始終沒有表態。

她便是微微帶了絲笑容看過去,道:“皇上,昨兒個的事三丫頭都和臣妾說了,隻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現在人死不能複生,您也消消氣吧,早點讓他們安排辦了後事才好!”

蘇皖的事,皇帝是不太關心的,不過細想之下若說是全無懷疑也不可能。

他的目光移過去。

羅予琯的心頭猛地一跳,連忙收攝心神,跪下去道:“回稟皇上,昨日臣女出宮的時候剛好和五皇子妃偶然遇見,當時皇子妃就說是心情不好,想要臣女陪著一起散散心,臣女卻之不恭,就陪她一起去了望江樓。皇子妃說是此去漠北不知幾時再有機會回來,很是傷懷就多喝了幾杯,早知道會是這樣,臣女當時就該攔著她,不叫她多喝的。”

羅予琯說著就開始默然垂淚,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行了,這事兒也不怪你!”羅皇後道,對兩人一揮手道,“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還有兩句話要同皇上說!”

“是,娘娘!”兩人拜下,又對座上皇帝磕了個頭,然後就先行退下。

出門之後,羅予琯在門外等著羅皇後出來,蘇霖則是片刻不停的直接出宮去了。

其間誰也沒有對誰多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的交會也沒有。

待到兩人離開,羅皇後才看向案後的皇帝道:“這樣也好,他蘇家人自己行為不檢出出的事,也省的那丫頭真嫁去了漠北,再生出什麽事端來。”

皇帝對長順王府和漠北的聯姻本就心裏有忌諱,可以說蘇皖這一死反而是正中下懷。

“罷了!”想著皇帝就麵露倦色,出一口氣道,“今兒個一早拓跋雲姬就已經進宮請旨,說是即日啟程返回漠北。這一趟總也不能叫她空手而回,這兩天你的身子也不爽利,回頭就吩咐榮妃,看看需要準備些什麽,就讓她代為去辦吧!”

“是!”羅皇後點頭,隨後想起了什麽就又麵露淒然之色道,“皇上,臣妾此來,是想求您的一份恩典的!”

皇帝看她一眼,心中已經了然道:“老大辦事你盡管放心就是,昨兒個消息傳來他就差了太醫往楚州去了,當是可以將羅毅安全接回來的。”

羅皇後的眼眶一熱,連忙拈了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朕這裏還有折子要批,沒事你就先回去歇著吧!”皇帝道,神情略顯不耐。

羅毅是自己好大喜功鬧出的亂子,如今也隻是因為他本人生死未卜,皇帝這才不得不看在羅皇後的麵子上暫時沒有興師問罪,卻也著實不願再多提此事。

羅皇後雖然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見他如此這般神情,終究還是壓下來話茬,起身告退。

待她走了出去,皇帝的臉色立刻就又沉了下來,再度將剛剛拿到手裏的奏章往桌上一摔,怒罵道:“這一個兩個的,就是不叫朕省心!”

頓了一下,又側目對李瑞祥道:“蘇家那個丫頭,確定真是失足落水?”

“奴才已經派人查訪過了。”李瑞祥道,“昨日蘇郡主和羅三小姐同車離開去了望江樓確有其事,那店子是被蘇郡主整個包下了,後來晚間那附近往來的人少,但事發時之的確是有路人聽聞那邊有人驚叫落水的。蘇府的侍衛沿江尋了一夜,當是沒什麽指望了。”

蘇皖那樣一個女子,皇帝也不覺得有誰會大費周章的去算計她。

何況還有蘇霖和羅予琯雙雙作證,實在也沒有繼續追查的必要。

“那就以朕的名義頒旨去長順王府和拓跋淮安那裏吊唁吧。”皇帝道,“後麵的事要怎麽辦,就讓他們兩家自己商量著來,不要再拿這事兒來煩朕了。”

“是!”李瑞祥領旨快步走了出去。

南河王府。

新婚第三天,褚靈韻歸寧。

一大早定北侯府的車馬就緩緩駛入南河王府所在的街巷。

褚靈韻被兩個丫頭扶著下了車。

後麵的車上,張雲簡也被兩個小廝扯下來。

他如今的神誌不清,整個人看上去有時候是呆呆愣愣的,不認人也不說話,但有時候活泛起來又如是七八歲的孩童一般,吵鬧的厲害。

褚靈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自顧跨進門來。

褚易民對這門婚事是恨到了極致,一大早就應邀出去應酬,刻意避開了。

褚靈韻的這門婚事結的不光彩,再加上這幾日京城裏頭又不太平,是以她歸寧的儀式就一切從簡,連帖子都沒下。

褚靈韻先去了主院和南河王妃鄭氏說了會兒話,鄭氏拉了她的手,免不得又是心酸落淚,好一番的安慰。

褚靈韻神色淡淡的聽著,也著實是是煩了她的這一套不痛不癢的說辭,覺得差不多了就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道:“琪炎不是不舒服嗎?現下離著午膳的時辰還早,我先過去看看他。”

“也好!”鄭氏點頭,笑的很有些力不從心的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褚靈韻起身帶著兩個丫頭離開,鄭氏坐在屋裏看著她款款而行的背影突然重重的歎了口氣。

“王妃不是一直擔心郡主會想不開嗎?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您也該是放心!”顧媽媽從旁遞了茶水過來,寬慰道。

鄭氏接過茶水抿了一口,終還是忍不住又歎一口氣道:“你不懂!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她要真是同往常那般哭一場鬧一場的我反而安心,如今見她這個事不關己模樣,我這心裏就越是覺得不太平。”

想著女兒自小到大的性情,鄭氏就是心裏砰砰直跳,越想越不安,終是忍不住回頭一把抓住顧媽媽的手,惶惶道,“顧媽媽,你說這別是要出事了吧?”

顧媽媽聞言,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自家這位郡主,最是個有主意的,如今這門婚事不得她的喜歡,她卻坦然受了,還真保不準她是後麵還有計較。

心裏這樣想,這話顧媽媽卻是不敢當麵對鄭氏說的,隻就扯出一個笑容安撫道:“王妃您這是關心則亂,在大事上,咱們郡主還是有分寸的,您也不要想的太多了。”

“希望如此吧!”鄭氏喃喃道,話雖是這樣說,卻也還是怎麽都定不下新來。

褚靈韻徑直去了褚琪炎的院子。

十五之前,皇帝罷朝,這段時間各家各府過年的氣氛濃厚,褚琪炎無需上朝,今天卻也推了所有的應酬稱病在家。

褚靈韻舉步跨進院子。

那院子裏的下人明顯的被清空了,一個鬼影子都不見。

偌大的一個院子,看上去莊肅而冷清。

守在裏麵簷下的李林見到她,忙是起身迎上去:“郡主!”

“嗯!”褚靈韻略一點頭,目光不悅的四下掃了眼,“琪炎呢?這院子人都哪裏去了?”

“世子在書房。”李林道,引著她往裏走,“說是要練字,不想下頭的人吵到,就讓屬下暫且把人都給支開了。”

褚靈韻的眉頭高高挑起,明顯察覺了一絲異樣。

她腳下步子一頓,回頭看向李林:“他怎麽了?”

“沒事!”李林道,垂下眼睛,明顯是帶了幾分不願多提的閃躲。

褚靈韻也沒了耐性繼續追問,直接推門進了褚琪炎的書房。

書房裏墨香濃鬱,最裏麵的書案後麵,果然就見褚琪炎神色認真的奮筆疾書,地麵上揉皺了的紙團七零八落。

褚靈韻一腳跨進門內,瞧見他斂起的眉峰不覺得就是目光微微一動,然後繼續進門,反手將那房門合上。

褚琪炎本來正在凝心精致的落筆,被這開門聲一擾,手下力道忽而不穩。

那字在形體上雖然看不出明顯的瑕疵,他卻已然心生不滿,煩躁的將那宣旨抓起,揉皺了又扔了開來,鋪了紙再落筆。

紙團飛落,剛好砸在褚靈韻繡鞋的鞋尖上。

自己的這個弟弟,性格向來穩重深沉,處變不驚,這樣心浮氣躁的褚琪炎,褚靈韻也是第一次見。

她皺了眉頭快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攔下他落筆動作,不悅道,“你怎麽回事?好端端的跟自己置什麽氣?”

褚琪炎的動作被她擋住,卻也沒有試圖掙脫。

袖子一晃,剛好掃過旁邊的硯台,沾染了一點墨跡。

他抬頭看了褚靈韻一眼,隨後便是一如往常般淡淡一笑,坐回了身後椅子上靠著抖了抖袖口道,“沒什麽,就是一副字怎都寫不好,難免有些著急。你幾時到的?”

“回來有一會兒,在前麵陪母妃說了會兒話!”褚靈韻道,神色之間一直帶著不甚愉悅的情緒盯著他,走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道,“聽管家說你不舒服?”

褚琪炎這個樣子可不像。

“算不上,就是昨夜睡的晚了,今兒個精神不好,索性也就推了外麵的應酬了。”褚琪炎漫不經心道,一直埋頭打量他袖口沾染的那點墨跡。

褚靈韻狐疑的看著他,直言不諱的開口道:“蘇皖的事,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嗯!”褚琪炎淡淡點頭,半分多餘的情緒也無。

褚靈韻一直注意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這般神情終於還是有些惱火,突然便是冷了臉道:“我聽說昨夜在蘇皖出事的當口有人在江邊看到你了,這又是怎麽一回事?蘇皖的事,不會是——”

“你想哪裏去了?”褚琪炎終於抬頭看向她,神色不悅道,“那女人還不值得我親自出手,我還不至於會閑的無聊去做那種事。”

“跟你無關就好!”褚靈韻舒一口氣。

外麵紫絮捧了茶水進來,放下之後又識趣的帶上門走了出去。

褚靈韻想了想,心裏還是有一線疑惑揮之不去,猶豫著還是再度看向褚琪炎道,“蘇皖的事——你覺得她真是失足那麽簡單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橫豎結果都是一樣的,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罷了!”褚琪炎冷淡說道,端起茶碗才要喝茶,眼前忽而畫麵一閃又想到昨夜的情形,心裏頓時就是一陣嫌惡,隨手又將那茶盞放下,閉眼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

褚靈韻滿麵狐疑的看著他麵前茶盞,隻覺得他今天的種種舉動都很反常,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道:“拓跋雲姬可能這兩日就要離京了,你是個什麽打算?”

褚琪炎靠在椅背上,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褚靈韻也不介意,呷一口茶就又繼續說道:“據我所知,褚潯陽和拓跋雲姬之間私底下似是有些來往的,不出所料的話,她的寶應該壓在了拓跋雲姬身上。這個時候拓跋淮安應該已經回到漠北了吧?最遲七日之內,那邊的最新消息應該就能遞送回京,屆時哪怕漠北老王不死,他掌控整個漠北王庭也不在話下了。你對他——真的信得過嗎?”

褚琪炎勾了勾唇角,那笑容之間頗有幾分諷刺道:“不過就是口頭上的約定,有利可圖的時候自然什麽都好說,可若真要到了利益紛爭的巔峰時刻,誰又能保證誰能一直保持本心永不背叛?”

“若在以往也還罷了,但是經過這一次的是,拓跋雲姬自甘留在京城替他掩人耳目,爭取到了秘密潛返漠北最有利的時機,自此以後,拓跋雲姬在他身邊的影響力就再不可小覷了。”褚靈韻道,目光深沉而悠遠的盯著這房間一角擺放的一盆西域海棠上,“如果她真的和褚潯陽連成一氣,有她在拓跋淮安身邊旁敲側擊,假以時日,將來拓跋淮安的立場就不好確定了。”

褚琪炎爭取到了拓跋淮安這個盟友,而褚潯陽緊隨其後,又用拓跋雲姬出招——

誠如褚靈韻所言,有了這一次的事,拓跋雲姬在漠北王庭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有她以身涉嫌替拓跋淮安擋災,再加上她又是拓跋淮安唯一嫡親的妹妹,褚潯陽有她在拖把壞俺身邊做內應,後麵的事還是很難估量的。

褚琪炎的手指輕敲著座椅的扶手,一直沒有睜眼,臉上也無多少表情,隻就慢慢問道:“你的意思——”

“那個女人是個禍害!”褚靈韻迫不及待的接口,語氣略顯犀利,“為了以防萬一,當然要永絕後患,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將她放回漠北的!”

褚琪炎不置可否,唇角揚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事不宜遲,這件事必須早做決斷!”褚靈韻見他不語,語氣不由的更加急切。

褚琪炎這才抬眸看向她,道:“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你不用再操心了。”

在這樣的大事上,褚靈韻自自然知道他會慎重,但是想來還是有些不放心道:“東宮既然是把籌碼壓在了拓跋雲姬身上,勢必也會有所防範,回頭你讓李林多帶些人——”

“不必了!”褚琪炎的眸色一身,忽而抬手打斷她的話。

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冷肅看著窗口灑進來的大片陽光,字字清晰而凜冽道:“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辦!”

拓跋淮安這個盟友得來不易,他不能容許任何的閃失存在。

褚靈韻看著他眼中熾烈燃燒的光芒,不由的也是心頭一凜,嘴上卻是不以為然道:“不過就是個女人,也未必就需要這樣的興師動眾的!”

褚琪炎笑了笑,不置可否。

交代完了正事,褚靈韻就先告辭出來。

褚琪炎沒送她,她一個走在院子裏,回頭又去看了眼那書房緊閉的房門,總還是覺得今天的褚琪炎很有些反常。

“郡主,怎麽了?不走嗎?”紫維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問道。

褚靈韻抿著唇角思忖片刻道:“我總覺得他今天像是有什麽心事的樣子!”

“最近京城都不太平,世子掛心也是難免,郡主是不是多想了?”紫維輕聲的安慰。

“也可能是吧!”褚靈韻百思不解,實在想不通也就索性甩了甩頭不去多想,帶著兩個丫頭回了鄭氏那裏。

南河王府的家宴設在正午,不過因為情況特殊,其實也就算不得宴席了,褚易民不在府上,鄭氏就連幾個庶女也沒叫過來,直接和褚靈韻褚琪炎三人一起用了午膳作罷。

飯後鄭氏還是依依不舍拉著褚靈韻在花廳敘話,又坐了大半個時辰,外麵就見管家來報:“王妃,郡主,定北候世子來了,說是過來接郡主和郡馬回府的!”

“多事!”鄭氏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神情明顯透著不悅。

管家尷尬的垂下頭去,不知如何是好。

褚靈韻便是含笑拍了拍鄭氏的手背道:“時候也不早了,女兒也該走了,橫豎這京城也不過這麽大的地方,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我常來常往的再來陪母妃說話也就是了。”

鄭氏聽了這話臉色才緩和了幾分,點頭道:“也好!料想那張家的人也不敢怠慢了你,若是缺了什麽,就叫人回來說一聲,母妃替你備下。”

“好!”褚靈韻點頭,又和鄭氏說了兩句話,外麵管家就引著定北候世子張雲翼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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