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輝把祝餘從酒窖帶出來,給小木屋上了鎖,把鑰匙塞進西裝裏麵的口袋裏。

“阿餘,你先到處轉轉,平複一下心情,我去看傅望棲,傅望棲還在我辦公室裏待著呢,待會兒我們一起吃晚飯。”

祝餘恨死父親了,沒說話。

祝成輝不自討沒趣,冷漠地走了。

祝餘低著頭,一路魂不守舍的,她不想吃飯,隻想回屋躺著。

“姐姐,真的是你啊。”

祝餘沒抬頭,光聽聲音就知道是顧城。

這人怎麽陰魂不散的?

“姐姐,今晚月色挺不錯的,我陪你走走吧。”

祝餘腳步沒停,一臉不耐,冷冷地說:“一,我沒空。二,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歡被叫姐姐。”

顧城立馬乖乖道歉:“對不起。”

他看得出來,祝餘此刻心情很低落。女人在這種時刻,最需要男人的安慰了,也最容易愛上安慰她的男人。

女人很吃情緒價值的。

他看祝餘那個老公,並不是那種很會提供情緒價值的男人,她和她老公的感情也並沒有多好。

顧城腿長,很輕易就跟上了祝餘,歪著頭看祝餘,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沉,想撩祝餘,用很寵溺的語氣說:“那我叫你妹妹,我當哥哥,怎麽樣?”

“你怎麽不叫她奶奶呢?”不遠處,傅望棲冷沉的聲音響起。

他站在濃稠的夜色之下,清冷的月光灑在身上,看不真切臉,有些神秘,且身姿挺拔,氣場強大,令人生畏,高不可攀。

顧城被震懾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祝餘心事重重,壓根對傅望棲壓製顧城恍若未覺,她的眼裏也沒有傅望棲,隻埋頭往前走。

被忽視的傅望棲,臉色冷了下來,一低頭,看見腳下正好放著一籃子葡萄,看品種是赤霞珠,是傳統的釀造紅葡萄酒的優良品種。

傅望棲一腳把籃子,踢到了祝餘腳下。

他力氣太大,祝餘又不看路,一下子受到猛烈的衝擊,被籃子絆倒。

由於籃子踢過來的同時,葡萄撒了出來,這下祝餘整個身體正好趴在了葡萄上麵,壓爛了葡萄,汁水直接把她的白色純棉短袖和白色雪紡闊腿褲染成了深紅色。

汁水混著泥土,她身上也變得髒兮兮的。

不僅是這個,整個人摔在堅硬的草地上,肉體上也很疼。

祝餘沒有堅強地爬起來,沒繃住,情緒泄了洪,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她趴著不動,傅望棲走到她跟前,用一貫對她的冷淡語氣說:“喂,你是三歲小孩嗎?摔了不爬起來,等著你爸爸把你抱起來嗎?”

祝餘沒反應,眼淚悄悄地掉。

她的臉可以說是直接埋在了草地上,傅望棲是不知道她在哭的,他微皺了一下眉,蹲下,雙手掰著她的腦袋,強行抬了起來。

此刻的祝餘,淚流滿麵,還糊了一臉的土。

本來土是幹的,但被她的淚水給硬生生和成了稀泥,她和剛破土而出的土地奶奶有一拚。

但是,看著並不好笑,倒是挺可憐的。

可能是因為她真的太悲傷了,悲傷到讓人同情。

傅望棲這下眉頭深皺。

他把所有想罵女人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你哭什麽?”

祝餘沒說話,要抹眼睛,因為眼睛被稀泥糊住了。

傅望棲眼底的嫌棄一閃而逝,一把抓住她的手:“走,去洗臉。”

他走得快,祝餘被他拉得雙腳都離地了,都快飛起來了。

這滿身的汙泥,得洗澡了。

傅望棲把她拎進衛生間,命令的口吻:“自己去洗幹淨。”祝餘不洗,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哭,一抽一抽的。

傅望棲生氣:“我覺得你有點得寸進尺。”

祝餘還是不說話,整個人都快哭脫水了。傅望棲忍著被女人忽視的燥意,扒她的衣服。

祝餘這下終於有反應了,身子輕顫著,雙手扣緊冰涼的地磚。

這是她的常規操作。

傅望棲並不意外,把她扒了個精光,推到花灑下麵,讓水衝刷她,而他自己衣著整齊地站在花灑之外,看著她,神色淡然,不染一點情欲。

祝餘一瞬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有對母親的擔憂,對父親的恨,對傅望棲這個男人**裸注視著她身體的恐懼,但此時此刻,明顯前兩者的情緒蓋過了後者。

祝餘想著癡癡盼著她的母親,和父親的要求,忽然,赴死一般,撲到傅望棲懷裏:“我保證不發抖了,我們做真夫妻吧,不戴套的那種。”

嗓子啞的不像樣子。

傅望棲之所以站在花灑外,就是為了不把自己的衣服弄濕。

這下好了,他也得洗澡了。

不過,洗澡之前,他揪著祝餘的頭發,把她從自己懷裏揪出來,表情很陰鬱,也很不屑。

“果然,本性是改不了的。是你爸給你支的招嗎?見一直得不到我家的好處,就讓你和我生孩子?以後好分我家的財產?”

他的猜測完全正確,直擊祝餘的心髒。祝餘心虛,心跳過快,傅望棲感覺得到。

“我又不是餓了,什麽都吃得下。祝小姐,你這副樣子,讓我倒盡了胃口。我最討厭為了我家的錢,倒貼我的女人。”

傅望棲一把將她推出浴室:“在我洗完澡出來之前,我希望你已經換好了幹淨的衣服,也有個人樣了。”

祝餘知道他生氣了,不敢再造次,換好幹淨的衣服,站在浴室門口等傅望棲。

傅望棲五分鍾就衝完澡了,腰間圍著浴巾出來。

看見祝餘在當門神,冷冷地瞥她一眼。

祝餘嗓子幹澀,唇也幹燥:“對不起,我不應該存這樣的心思,是我錯了,我以後爭取做個三觀正的女人,不被我爸爸左右思想。”

“以後?”傅望棲冷笑,看著這張幹淨的麵孔,眼神裏透著鄙夷:“沒有以後了,你留在娘家,永遠都別回我家。”

他說完,穿衣服,把浴室裏自己換下的髒衣服扔進紙袋子裏,提著要離開。祝餘跟在他身後,想挽留,又不敢。

出了門,他們遇上了祝成輝。

祝成輝一看情況不對:“望棲,你們要走嗎?”

傅望棲是真的瞧不起祝成輝,他剛才的氣還沒消呢,但還是努力做好表情管理:“我先回家,祝餘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