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已經走到浴室門口了,無奈又轉身,但她沒往傅望棲跟前走,就站在原地,跟個機器人一樣,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令。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在一個浴室裏,能幹嘛。

祝餘的身體雖然對傅望棲沒有那麽抗拒了,但是從前的心理陰影太重,歸根結底,她是不願意和男人做那件事的。

即使這個男人是天之驕子傅望棲,和他睡其實是她賺到了。

她也不想。

“過來!”就在她靈魂出竅的時候,傅望棲已經衝洗幹淨,跨進了浴缸裏。

他在叫她。

祝餘腦海裏已經有了浴缸Play的場景,她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聲音極小,但傅望棲還是聽到了,臉色陰了幾分。

祝餘不敢怠慢,趕緊跑過去,在他麵前站定。她雙腳並著,微微弓著身子,一動不動,跟傻子差不多。

傅望棲氣哄哄的:“我要喝紅酒,去酒窖給我拿,就拿你爸上次送過來的。”

祝餘上次離開祝家的時候太匆忙,忘記把“醉月琉璃”帶走了,但巴結傅家的事,祝成輝可上心了,過了幾天,親自提著八瓶“醉月琉璃”來了傅家,當哈巴狗。

祝餘聽到這個單純的要求,愣了下。傅望棲沒好氣:“你以為我叫你過來幹嘛?”

祝餘反應過來,原來是她思想太黃了,她立馬搖搖頭,乖乖去酒窖給他把酒拿來。

傅望棲看著很累,靠著浴缸邊緣,頭微仰,正在閉目養神。很養眼的一張臉,凸起的喉結,立體的五官和身上結實的肌肉線條,充斥著男性荷爾蒙。此刻的他,對女人無異於烈性**。

但祝餘也隻是趁他閉眼,大膽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已,並沒有非分之想。因為她的恐男和厭男這兩種情緒,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她這輩子對男人恐怕都提不起興趣了。

祝餘把酒放到冰桶裏,拿到傅望棲麵前:“等酒先醒一會兒。”

傅望棲聽到她說話,睜開眼看著她,眼神不太清明:“不用那麽麻煩,你直接往酒裏加點冰塊就行。”

他的嗓音沙啞,估計是真的累了。祝餘正要走,他又說:“多加點,加滿。”

祝餘照做,給他的紅酒杯裏加滿了冰塊,都快滿出來了。傅望棲冷了一晚上的臉,終於在此刻有了笑容:“你挺實在的。”

這笑容,祝餘覺得很邪氣,她心中不安。

果然,下一秒,傅望棲就問她:“祝小姐,你知道我這趟去美國幹嘛去了嗎?”

那架勢,簡直運籌帷幄。

傅望棲把浴室的燈光調到了最亮,明晃晃的,好像一切都無所遁形,他的那雙眼睛也被過於明亮的燈光映照的強勢逼人,仿佛知曉一切。

祝餘心髒一下被一隻無形的手揪緊,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低地說:“大概知道。”

傅望棲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攪動杯中的冰塊,冰塊與杯壁碰撞,叮當響。

咣當!咣當!咣當!

一聲一聲,仿佛響在祝餘的心髒上。達到一定頻率,她的心髒仿佛會破裂。

“祝小姐,你背後那個讓你賭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麽你在美國的學籍是從高二開始的?”

傅望棲邊說,陰沉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冷厲的聲音威脅她:“你不說,或者我覺察出來你在說謊,我就把這一整杯的冰塊全塞到你的下邊,你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了。”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都足夠讓祝餘毛骨悚然。

這次,她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自己,怎麽給自己心理暗示也不行,她的身體狠狠顫抖著,牙齒發顫,臉也霎時間白得跟死人的一樣。

因為傅望棲的威脅,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備受折磨,不人不鬼的那些日子。記憶裏,厚重的窗簾幾乎把窗戶堵死了,她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她渾身都疼,疼得她無法呼吸了,卻又逃不掉。

“撲通——”

祝餘再也支撐不住,所有的信念轟然倒塌,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傅望棲皺眉:“你不知道疼嗎?又給我來苦肉計?”

祝餘瘋狂搖頭:“不要這麽做,我會痛經痛死的。”

許是那些年被折磨得太狠,落下了病根,她現在每回來月經都痛得死去活來,一定要吃布洛芬。

傅望棲輕飄飄地說:“看你的表現了。”

祝餘的頭低到最低,她無從說起。她和那個把她從地獄裏救出來的男人分道揚鑣的時候,那個男人不許她向第三人提起他,否則後果自負。

她不敢說:“沒有人逼我賭,是我自願的。”

傅望棲的火氣越來越旺:“你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那你的學籍又是怎麽回事?”

學籍這個,祝餘老早就想好了應對辦法:“我雖然從小就出國了,但我和別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不一樣,我爸爸並沒有送我上什麽好的私立學校,而是讓我在一所各色人種混合的非常普通的公立學校上學。”

“一直到高二那年,我做了智商測試,因為高智商才被拉斯維加斯的私立貴族高中免費錄取。我之前就讀的學校,說得好聽是從小留美,其實就是一群美國底層人的小孩上的破爛學校,最後開不下去了,早拆了。”

“我想要我的學籍記錄好看,所以才沒有寫以前的。”

她就算編得天衣無縫,傅望棲也沒打算放過她:“你以前上的破爛學校就算被拆除了,那你總記得學校的地址吧?”

祝餘麵不改色:“外國的地址一長串,好多年了,我肯定記不住了。我的方向感本來就不好。”

傅望棲不相信,警告她:“你的智商不是很高嗎?怎麽可能記不住?你給我老實一點,不然這些冰塊……”

又提起了冰塊,祝餘捂著肚子,感覺肚子已經在疼了。

她掐著手心,告訴自己別慌。反正學校早拆了,傅望棲就算去查,也查不到什麽。

祝餘:“天才也有不擅長的事。”

傅望棲無語笑了,給在美國專門調查祝餘的人發消息:“著重去查一下拉斯維加斯附近,這四五年來被拆除的公立學校。”

傅望棲:“去把我床頭櫃上的筆記本電腦拿來。”

祝餘:“好的。”

祝餘給他拿來,傅望棲選了一部電影《決勝21點》。

這部電影講述了幾位哈佛理工大學的數學天才,憑借超強的數學運算能力,在賭城拉斯維加斯大賺特賺,最後被賭場的人注意到的故事。

為了調查清楚祝餘的事情,傅望棲這幾天搜索了許多與賭有關的美國電影,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他故意關掉了聲音,讓祝餘站在他的正前方,給他舉著電腦,他看電影。這個角度,水裏的一切她都看得到,男人的身體,刺激著她的眼球。

這玩意兒不能多看,看多了祝餘就惡心。

她忙舉高,讓電腦擋住她的臉。

傅望棲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心裏又不爽了,哼笑:“你最好一直維持著這個高度。”

祝餘的兩條細胳膊,今天被祝成輝的保鏢弄得很疼,沒舉一會兒,就疼得不行。但她依然咬牙堅持著。

這部電影時長總共123分鍾。半個小時後,祝餘終於堅持不住了,她的腦子沒跟上手,不自覺就鬆了手。

“嘩啦”一下,電腦掉進了浴缸裏,砸到了傅望棲的腳。

“祝小姐,你想死嗎?”傅望棲一下子從浴缸裏站起來。

祝餘的視線被濺起的一片片水花給幹擾了,沒看到電腦砸了傅望棲的腳。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眼神裏是一片迷茫,卻又顯得很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