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邁巴赫內,熱度攀升。
傅望棲高大的身體壓過來,祝餘沒有受到驚嚇,身體破天荒沒出現抗拒的反應。
她隻是怔怔的,眨了下眼睛。
傅望棲的身上很好聞。
大概是因為他很年輕,也愛洗澡,所以他身上的味道是幹淨的。
“你怎麽天天破爛事纏身?”
傅望棲盯著她,那雙黑眸仿佛能洞穿她的心,令祝餘心驚。
一路走來,欺負她的人,她數都數不過來,她就是一輩子走報仇這條路,估計也殺不完所有欺負她的人。
所以,在她和母親終於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時,她經曆幾番掙紮,剝皮抽筋,脫胎換骨,終於放下了過去的不堪,也放過了自己。該死的是那些惡魔,不是她。
她隻想和母親好好活著,僅此而已。可這個小小的心願,竟是奢望。
祝餘垂下頭,很失落。
傅望棲的心竟也跟著一沉,他大手捏著祝餘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沉聲說:“以後你娘家人再欺負你,你就說我不讓他們欺負你。”
他的聲音堅定,沉穩有力。
讓祝餘那雙空洞死寂的眸子,終於有所波動。
她那早就如一潭死水的心,從前那麽荒涼,寸草不生,此刻竟也像是迎來了春天,一顆種子快要從她心底那最貧瘠的土壤裏衝破而出。
她想要控製,但勢不可擋。
她的心,好像亂了。
“我前幾天就跟你說過,讓你別給我整幺蛾子。你老老實實地待在我家,會有這麽多破事嗎?我不信你爸爸還敢跑到我家來打你。”
祝餘心底的那顆種子還來不及生根發芽,就被傅望棲隨後說的這些話,連土都揚了。
一股冷氣直衝頭頂,她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從前遭受的徹骨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她剛才竟然因為男人亂了心,簡直可笑,可悲,蠢透了。
她往後餘生,要是再因為男人而落個慘兮兮的下場,那就是她活該,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可清醒清醒吧。
“對不起,以後我會聽話的。”
祝餘很冷靜,嗓音很穩,在傅望棲麵前又變成了那個沒有感情的道歉機器。
這是傅望棲最討厭的樣子。
他冷著臉,狠狠咬上她蒼白的唇瓣,壓著火,嗓音沉冷:“你再給我擺出這副道歉的死樣子?”
祝餘忍著痛,低下頭。
氣氛刹那間變得緊張,壓抑。
就在這時,車窗被人敲響。
咣!咣!咣!
應該是暴力砸車窗,不是敲。
在傅家,敢這麽砸,會這麽砸傅望棲車窗的人,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傅望庭。
下車一看,果然是他。
傅望棲推了傅望庭一把,把剛才沒發完的火,發泄到了傅望庭身上:“滾!少惹我!”
傅望庭也是毫不客氣,也立馬推了傅望棲一把,而後他看著祝餘,眼神忽然發了狠,嘲弄道:“挨揍了吧!?遭報應了吧!?讓你多嘴!”
傅望庭一改往日在祝餘麵前嬉皮笑臉的樣子。
此刻他看著祝餘,就像是看著敵人一樣,想要她生不如死。
祝餘明顯受到了驚嚇。
眸底透著恐懼。
傅望庭壞笑,渾身的戾氣:“阿餘,你選擇出賣我,得罪我,那就要承擔後果。這隻是個開始,以後還有你受的。”
祝餘身子狠狠抖了下。
內心被恐懼填滿。
她也隻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怎麽可能不怕壞人?一路走來,她都是被逼著堅強,被逼著要去戰鬥,要為自己和母親殺出一條血路。
其實她很怕傷害她的惡魔。
祝餘的害怕,傅望棲看在眼裏,他把祝餘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直接一腳踹在傅望庭的腹部:“你個神經病,滾吧。”
傅望庭當然不甘心被打。
下一秒,他就爬了起來,對著傅望棲拳腳相加。
他們兩兄弟從小打到大,戰鬥力差不多,又都不肯退讓,所以打得難分勝負,戰況十分膠著。
傅望庭挨打了,但傅望棲的臉上和身上也被傅望庭打了。
這種時候,祝餘也無能為力,隻能幹看著。
“你們倆給我住手!”
突然間,一道充滿威嚴,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是傅先生。
他提前下班,趕回來陪懷孕的傅夫人,結果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他這兩個不省心的逆子又打架了,簡直丟人現眼。
這兩個逆子都怕傅先生。
傅先生一吼,他們倆就停手了。
兄弟倆從地上起來,鼻青臉腫地站在父親麵前,規規矩矩的。
傅先生對傅望庭說:“你給我滾去祠堂跪著去。”
傅望庭不服氣,但他故作輕鬆,露出了欠揍的笑容:“爸,你太偏心了,憑什麽小三兒不和我一起跪?是他先動的手,要罰也是先罰他。”
小時候就是這樣,他和小三都犯了錯,都是罰他罰得最重。
“你還覺得自己沒錯?”傅先生怒火中燒,恨這不爭氣的兒子:“小三兒是沒事幹的混混嗎?小三兒隨便把哪個女孩兒的肚子搞大了嗎?你成天花天酒地,無所事事,惹了禍,還要我給你善後,你還好意思說這話?”
傅望庭眼底閃過一絲極淺的嘲弄:“爸,你怎麽知道小三兒沒有除阿餘以外的女人?你從來都隻相信小三兒。小三兒是你的好兒子,有出息,給你爭光,你很喜歡他。而我,你肯定很後悔生了我吧?”
傅先生的確後悔過。
但也隻有那麽幾個瞬間。
“我倒是想對你刮目相看,可你從小到大做成過一件好事嗎?”
傅望庭不爭辯了,看著父親的眼神裏充滿了死寂:“好,我去跪著,向傅家的列祖列宗謝罪。爸,我沒長成讓你驕傲的人,真是抱歉。”
傅先生的心髒受不住了:“你是想把我氣死。”
傅望庭往祠堂走。
轉身的瞬間,他諷刺一笑。
傅望棲見父親被氣得不輕,很心疼:“爸,對不起。”
傅先生無奈,語重心長:“小三兒,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和你二哥打架了?你看看你們倆像什麽樣子?把家裏弄得雞飛狗跳的,家不像家,兄弟不像兄弟,你們是想把我氣死嗎?”
傅望棲也不想惹他二哥。
每次都是傅望庭故意找事。
看著父親鬢邊冒出的白發,傅望棲妥協了:“好吧,以後我見到我二哥,繞著走。”
傅先生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然後,他看向祝餘,發現了她臉上的傷:“阿餘,誰打你的臉了?”
祝餘正在組織語言,傅望棲先一步替她說:“被她爸爸打的。”
傅先生眸色暗沉,臉龐緊繃著,明顯不悅。
傅望棲解釋道:“爸,你別擔心,就是阿餘和她爸爸吵架,她爸爸氣急了才打的。我已經跟她爸爸委婉地說過了,以後別動手打人,有話好好說。”
傅先生這才放心地走了。
稍後,傅望棲和祝餘也回到了他們的住處。
傅望棲往沙發上一躺,跟祝餘說:“把你的冰袋給我,我要敷。”
祝餘立即給他。
傅望棲把冰袋放在自己青紫的嘴角:“去把醫藥箱拿來,給我上藥。”
祝餘去拿。
這時,傅望棲收到了傅望庭的信息:“來祠堂,我有事找你。你要是不來,我就把阿餘是賭徒的事,告訴爸和阿姨,讓阿餘被趕出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