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你猜猜看好不好?”
“少廢話!”
“你好凶哦!你不猜的話我猜好了,我猜是紅色那個。”
駿哥兒指了指那紅色的瓶子,又在那裏晃著腦袋裝可愛。
梁叛微微眯起雙眼,抓住他的手便用那毒蛇的尖牙在他手背刺了下去。
那小孩盯著自己血淋淋的手背,臉上終於露出驚恐害怕的神色,幼小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梁叛捏緊他的手腕,舉起兩個瓶子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猜一猜,哪個是解藥,你猜哪個,我就給你用哪個。”
“白……白……白色!”駿哥兒急得叫起來,“快給我,快給我吃!”
梁叛打開白色的小瓶,倒出三粒藥丸,給他吃了一粒,然後便帶著這孩子迅速返回坡頂。
他將駿哥兒丟在一邊,拿了剩下兩枚藥丸給屠三爺和丫頭一人服了一粒,然後將兩人扛在肩上,也不管那孩子,徑直向俞氏莊園發足飛奔。
他雖然給兩人服了藥,但他根本不敢相信那個孩子,隻有將屠三爺和丫頭送到鄒先生那裏才能放心。
梁叛奔跑一陣,隻覺肩上兩人愈來愈重,自己喘氣也越來越粗,甚至能夠聽到心髒在胸腔之中謔謔搏動。
他隻好減速下來,扛著兩人慢慢走了十幾步,這才將兩人放到地上,一邊喘氣一邊繞著兩人慢慢轉圈。
等到稍稍喘勻了些,又將兩人扛到肩上,如此歇了好幾氣,等他回到俞東來的小院之中,整個人已經累得渾身汗透,連頭頂都冒著蒸蒸白汽。
他將兩人放在院裏,整個人癱在地上,胸口風箱似的呼呼喘氣,話也說不出來。
阿慶出來瞧見他,不必多說,直接便奔進堂屋之中將鄒先生和老缺叫了出來。
鄒先生和老缺一到院中,立刻分頭而行:老缺過去扶起梁叛,鄒先生則蹲在屠三爺和丫頭中間,分別給兩人把了脈。
鄒先生眉頭漸漸皺起來,又查了兩人的眼白和舌苔,“啊啊啊”地叫了幾聲,把眉頭擰得緊緊的。
這時馬先生也從屋裏出來,恰好見到梁叛從腰帶裏解下一條紅蛇來,叫道:“金絲赤練蛇!”
這一叫,把俞太太、三叔還有冉清都驚動了,大家紛紛出來詢問。
鄒先生將那條蛇捉在手裏,隻見那蛇約莫八九寸長,通體火紅,腹部一道極為明顯的金線,從咽下一直到腹部中段,除此之外再無別樣花紋。
他用毒多年,竟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毒蛇!
而且連金絲赤練蛇這名字也沒聽過。
馬大夫道:“這金絲赤練蛇是無想山上獨有的一種毒蛇,劇毒,而且毒性奇特,可以當場讓人昏厥無意識,但是致死很慢。這種蛇已經漸漸絕跡了。”
鄒先生搖頭,向老缺打了個手語。
老缺道:“鄒先生說好像不止中了一種蛇毒。”
梁叛刹那間明白了甚麽,取出那兩隻瓶子,不停地指著那個白色的小瓶。
馬大夫撿起白瓶聞了聞,交給鄒先生。
鄒先生也聞聞,還是搖頭,比劃了兩下。
老缺皺眉道:“鄒先生說這不是解藥,這是毒藥。”
梁叛往廊柱上一靠,終究還是被那小鬼給騙了!
馬大夫又打開紅瓶聞了聞,說道:“這個好像是解藥。”
說著遞給鄒先生。
鄒先生聞了一下,向馬大夫點了點頭。
可那紅瓶裏麵都是粉末,鄒先生用細長的小指甲挑了一點,手指肚撚了兩下,直接給兩人抹在了傷口上。
屠三爺和丫頭的傷口一個在左手一個在右手,都是虎口位置,看來都是被那小孩騙的去拿東西,極進的距離之下來不及反應,這才著了道。
說來也奇怪,那藥粉一抹,兩人傷口上便汩汩流出血來,血色由黑轉紅,漸漸變成鮮紅之色,蛇毒居然便解了。
老缺焦急地問:“鄒先生,還剩一種毒怎麽解?”
鄒先生跑到廚房,取了兩枚皂角來,細細磨成粉,用水泡了,然後分別給兩人灌下。
屠三爺和丫頭灌了皂角水,立刻嘔吐起來,將這院中吐得穢氣衝天。
鄒先生找了根小樹枝來,在兩人嘔吐物中翻翻找找,各找到一枚黑色的小藥丸,這才鬆了一口氣。
既然取了物件兒,主要的毒算是接了,鄒先生便不再管,拍了拍馬大夫的肩膀,自己捏著鼻子回堂屋去了。
馬大夫苦笑一聲,說道:“我開一副清毒的方子,給兩位煎藥吃了,徐徐將殘毒清除便可。”
老缺點點頭,忙請他開方。
其實老缺肚裏也有幾樣從藥局那裏求來的好方子,不過一來他是個二把刀,現成有方家在此,不必他來獻醜;二來那幾張方子從沒用過,也不知好不好用,既然馬大夫解慣了毒,用他的方子自然保險。
馬大夫在方箋上寫了八味藥,用量標明,遞給老缺道:“這張方子失血不多、中毒不太深的時候用最好,既可拔毒,又不傷本元。”
老缺見這馬大夫居然毫不藏私,將這方子用法也說給了自己,心中感激不已,拱手道:“馬大夫,受教了。”
說完便出門去抓藥。
梁叛忽然想起那駿哥兒還在亂葬崗,那孩子既中了蛇毒,又服了紅瓶的藥丸,等於和屠三爺他們一樣,身中兩種毒,此時多半已經昏厥了,如果不加施救的話,哪裏活得成?
他連忙拉住老缺,咽口唾沫潤了潤火辣幹燥的嗓子,艱難地說道:“二房那個小孩,還在亂葬崗,也中毒了,你先將那孩子帶回來。”
梁叛在五湖茶樓分配任務的時候老缺也在,他是知道屠三、丫頭倆人的人物的,就是綁一個小孩的票而已,他正納悶呢,怎麽這倆人綁一個小孩也失手,那小孩又不見蹤影,莫非任務失敗,遇到高手了?
現在經梁總旗一說才知道,原來兩人已抓到了小孩,而且那小孩也中了毒。
至於其中到底是甚麽曲折,就不是他能想得明白的了。
而且老缺再也想不到,屠三和丫頭這倆錦衣衛高手,居然就是被那小孩給算計這副慘狀的……
他當即領了命令,撐著拐杖往外走去。
三叔在一旁想了想道:“我也去罷,怎麽說這孩子也姓俞的。”
說完也跟了出去。
三叔剛剛走出去,梁叛忽然心念一閃——對啊,這孩子姓俞,但他長得可一點也不像姓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