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心中微驚,對麵那人不知何時來的,還是說一直就在那裏監視著自己,自己居然到現在才有所察覺。
他從屋頂上緩緩站起來,收起稿紙,手中已換了兩柄黝黑的鐵尺。
自從上次在怪石園外的遭遇之後,他已不敢再托大用單刀了,還是鐵尺穩當。
對麵那人也從屋麵上站起身來,一襲緊身的紫黑色夜行衣,包頭蒙麵,隻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眸。
月光之下那人的身段清晰可辨,長腿細腰,削肩修頸,居然是個女人!
梁叛雖然不知對方是甚麽身份,來此有何貴幹,卻仍覺得有趣,向那人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那女人果然屈身一縱,落在了旁邊一座耳房的屋頂,隨即幾個起落來到梁叛所在屋麵的另一端,雙手交叉在小腹之前,靜靜地與梁叛對峙,從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又是個忍者!
梁叛不由得多加了三分警惕。
不過眼前這個女忍者與他昨晚在怪石園遇到的那位並非同一人,雖然身法輕盈利落之處猶有過之,但是並沒有那人的隱身之術。
兩人都沒說話,但是腳下屋內的**聲浪語卻真真實實地傳了上來,梁叛看到那女忍者的目光之中先是茫然,隨即露出羞惱的神色。
梁叛心中好笑,伸手朝玄真觀外麵空地上指了指。
女忍者略一猶豫,點點頭,身體後仰,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姿態極其優雅漂亮,穩穩地落在了道觀的院牆之上。
梁叛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跳出道觀。
還沒落地,那女忍者已射出兩枚苦無,梁叛一雙鐵尺在空中交叉一封,叮當兩聲,將暗器擋開。
梁叛輕輕落在地麵,將鐵尺扛在肩膀上,與那女忍者不遠不近地相對而立。
“你也是甲賀?”他將那女忍者上下打量一遍,用日語說道。
女忍者眉尖一挑,右手四指一開,四枚苦無便從手指尖處露出幽冷的尖鋒來,口中冷冷地道:“你怎麽知道?你會說我們的話?”
“啊,我會說一點,我有個好朋友就是你們甲賀的忍者,叫猿飛佐助,你認不認識?”
女忍者一雙眼睛睜得極大,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認識佐助?”
她這一問反倒把梁叛問得一愣。
他本來隻是想逗一逗這女忍者的,可是看這意思,好像甲賀還真有“薩斯給”這號人?
猿飛佐助不是架空的人物嗎?
不過吹牛吹到這個份上,想要否認已是不可能的,梁叛隻好摸摸鼻子,硬著頭皮道:“沒錯,我們曾經在伊勢神宮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從此結下深厚的友誼,成為了好朋友……”
那女忍者打斷他道:“可是佐助才十一歲!”
“嗯?有這種事?”梁叛心說壞了,他腦筋急轉,連忙故做驚訝地道,“我以為他最少有十五歲了,原來隻有十一嗎?”
誰知那女忍者還真就點點頭,說道:“佐助的確比一般的孩子高大,而且忍術天賦很高,大概兩年以後便可拿到免許皆傳了。”
梁叛暗呼僥幸,沒想到這樣也能糊弄過去,看來這女忍者的智商也不怎麽樣。
對方緊跟著問道:“你叫甚麽名字,來這裏幹甚麽?”
梁叛心中盤算,當然不能說是來畫圖的,說了對方也不會信,更不能說是來查案的,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女忍者是甚麽目的,萬一兩人目標衝突,那前麵扯了半天全都白費了。
他忽然靈機一動,隨口胡謅道:“我是漩渦鳴人,來找一個人,叫季永年。你認不認識?”
他隻說找人,並不說找季永年做甚麽,這是留一個回旋的餘地。
那女忍者道:“你找他,他不在這裏。他在……”
正要說出來,猛然警覺,一雙眼睛便盯著梁叛,好像要看穿他的心思一樣。
梁叛笑道:“不在算了。我告訴了你,你也該告訴我,你又叫甚麽名字,在這裏幹甚麽?”
那女忍者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叫望月智子,我……我奉命來保護翟真人……”
梁叛心想,那沒事了,反正自己本來也不是衝著那個奸夫來的。
“那你忙,我先告辭。”梁叛向望月智子擺擺手,收了鐵尺便上了大路,毫不回頭地往城內而去。
等他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望月智子才猛然醒悟過來——這個人鬼鬼祟祟躲在翟真人的屋頂,不管是來幹甚麽的,都應該抓起來問問才是!
可是望月智子追到路上一看,哪裏還有對方的影子?
她站在路邊緊皺著眉頭,最後還是決定先保護翟真人要緊,於是悄然消失在路邊,迅速回到了玄真觀。
她又回到自己原先藏身的屋頂,卻看見一乘小轎剛剛從後門抬出去,小轎邊上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腰肢猶如風擺楊柳,跟著轎子不停地扭動著。
望月智子將目光從那小轎轉了回來,看了看翟真人所在的屋子,燈還亮著。
她不禁又想到剛才那個人。
對了,他叫甚麽來著?
漩渦……鳴人?
好奇怪的名字。
……
翟真人所住的廂房內,窗邊晦暗的燈火隱約照著屋裏,到處四散的內外衣服。
床榻之上更是一片狼藉。
此時翟真人卻沒工夫也沒心情回味剛才的**場景,因為他的脖子上正架著一柄冷颼颼的匕首。
梁叛上一把隨身的匕首送給俞太太了,回到南京之後又買了一把,此時就在翟真人的脖子上。
他當然沒有回城,隻是在回城的途中突然折返回來,趁著那個傻乎乎的女忍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悄悄溜回了玄真觀。
事實上,他今天根本就沒打算回城過夜,玄真觀的圖畫完,他還打算去一趟大報恩寺,然後登上報恩寺塔,俯瞰著找找,這南城地方,哪裏還有布局精巧的園林。
現在自然就不急著去報恩寺塔找園林了,他要來看看這個能被甲賀忍者專門保護的翟真人,到底是甚麽路數。
至少絕不可能隻是個奸夫這麽簡單。
屋裏還彌漫著一股旖旎幽香的味道,翟真人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兩圈,陪著笑道:“大俠,好漢,有話好說,何必動粗?刀劍無眼,好不好勞駕,將這柄寶刃收一收。”
梁叛兩隻腳踩在**,就蹲在翟真人的背後,故意壓粗了嗓音道:“少廢話,我問你說。”
“是是是,請問,請問。”
這個翟真人顯然是個很識時務的俊傑,不但沒有半點抵抗的意思,反而表現得相當配合。
梁叛故意兜了個圈子,問道:“剛才那兩個女的,是甚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