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喊了兩聲,就被人從窗戶上拖回來,按在地上又是一頓爆錘。
這時已有兩個弓兵拚了命衝下樓去,駱儉彰殺起了性,喝道:“追下去打!給我打!”
幾名錦衣衛哪裏還有說的,一個個從樓梯上翻身跳下去,追著那兩個逃下來的弓兵和範二三人就打。
這時梁叛也從屋裏出了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這啥情況?被打的是誰啊?
他根本就沒認出那個像豬頭一樣的人是範二。
一時間整條街上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中全都在嗡嗡的議論,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麽事情。
就在梁叛撓著頭一臉茫然的時候,兩隊中兵馬司的弓兵從人群中擠出來,正瞧見範二被人打得殺豬一般慘叫,二話不問,衝上去便將兩個打人的拉出來痛毆,要給範二報仇。
錦衣衛雖然拳腳比這些弓兵高明得多,但是架不住雙拳難敵四手,兩隊弓兵上來,頃刻間改變了場上的局勢,駱儉彰和錦衣衛們一人挨了幾下老拳,臉上登時都掛了彩。
駱儉彰從人群縫隙中看到外麵呆不拉幾的梁叛,又是憤怒又是屈辱,跳起來嘶吼道:“姓梁的,我操你奶奶!我他……”
話沒說完,被人一拳揍在嘴上,當時打掉四顆門牙,打人的那位手也痛得不輕,大叫道:“這臭廝好硬的牙口!”
一場亂戰打得天昏地暗,等雍關和王敦帶著捕班一大半的捕快趕到時,駱儉彰和幾個錦衣衛已經全被揍得半死,躺在地上沒有一個還能動彈。
那幫弓兵也沒占到多大的便宜,最後站著的也就剩下四個人,還都掛著彩。
王敦和雍關兩人見到這等場麵,腮幫子都不自主地抖了幾下——太血腥太暴力了!
“帶……帶走!都帶走!”王敦“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揮揮手讓捕快們抓人。
這幫人梁叛沒一個不認識,一個個擠眉弄眼的打招呼。
王敦下完命令,就帶著雍關走到梁叛跟前,低聲問道:“梁五哥,啥情況?是你的人?”
梁叛攤開手,一臉茫然地道:“我也想問這個問題,我在廚房裏泡炒米,豬油還沒化開,就聽見外麵叮鈴哐啷,出來就瞧見這樣……”
王敦舔了舔嘴唇,擺擺手道:“那算了,我帶回去審了再說!”
梁叛瞅了眼雍關,他本來是叫雍關帶人來搬桌子的,沒想到王敦也跟了來。
雍關笑道:“小六子嘴巴快,先把這事告訴了王班頭,王班頭一聽有人在咱們這裏鬧事,便帶了弟兄們過來擺場子,都是自願來的。”
幾個捕快正從茶樓裏往外抬人,聽了都笑道:“沒錯梁五哥,都是自己人,以後有事就招呼。”
梁叛連忙拱手致謝,笑道:“回頭我叫老八拿五十斤酒送到衙門,當是我請哥哥們的。”
“好嘞。”
眾捕快一方麵忙著抬人,一方麵又真熟悉,便都沒有客氣,紛紛隨口答應。
這時梁叛看到駱儉彰被人扛了出來,和幾個錦衣衛一起直挺挺地躺在街上,嘴裏哼哼唧唧,看來沒受甚麽致命的重傷,隻是眼睛嘴巴都腫著,鼻子塌在一邊,整個人已經沒法看了。
梁叛連忙叫了華大夫來,替這些人瞧瞧,但凡有傷重的就先給醫治再說。
這般從早晨一直鬧到中午,捕快抬走了駱儉彰和一幹錦衣衛,並將一批傷勢較輕的弓兵押進了大牢,其餘的人都被記錄在案,送回中兵馬司衙門醫治去了。
茶樓已經完全不成了樣子,桌椅板凳仍舊完好的不多,就連樓梯扶手也被砸爛了大半,但凡能夠拆下來當做武器的,基本都被他們拆完了。
看著一片狼藉的茶樓,梁叛摸摸鼻子,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錦衣衛是怎麽和中兵馬司打起來的?
雖然白看了半天的戲,可是梁叛原打算補覺的計劃卻落空了。
他趁著中午抓緊時辰睡了一會兒,誰知還沒睡到兩個時辰,就被小六子給叫醒了。
“五哥,外麵有人找。”
小六子站在梁叛的床邊,連叫了好幾遍,才把迷迷瞪瞪的梁叛叫起來。
媽的……老子也有起床氣好不好!
梁叛在心裏罵了句髒話,忍著雙眼的酸痛,帶著一臉官司走到隔壁小書房裏。
一位客人正坐在裏麵,有一口沒一口地品茶。
梁叛和眼前這位並沒有任何私交,但他們彼此之間都還算認識。
所以兩人隻是點了點頭,那人沒有站起來,梁叛也沒跟他多客氣。
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了看眼前的客人,心中立刻浮現出這人身上的諸多標簽:衛王的老丈人、前朝首輔範璞的長子、南京中兵馬司指揮、無膽三英傑。
範宰,範大成。
“範大人,找草民有何貴幹?”
梁叛喝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他的眼睛實在是有些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沒睡飽比熬夜還要痛苦。
當然了,另一方麵是他本來也不想給範宰甚麽麵子,他能猜到對方的來意,肯定是為了他那個被揍成豬頭的弟弟,說不定還是帶著興師問罪的念頭來的。
而且他很不喜歡範宰這種居高臨下、喧賓奪主的態度。
範宰將茶杯放下,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著桌麵,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說道:“梁捕快,劉軍師橋一別,風采依舊啊。”
梁叛沒想到他會跟自己套近乎,仍舊閉著眼,淡淡地道:“哪有甚麽風采,愈發不成氣候了。”
範宰大概知道梁叛的事,點點頭,道:“梁捕快,範某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哦,不是今早的事。”
“嗯?”梁叛睜開眼,轉臉看著範宰,他料到對方有話要問,可是沒想到對方要問的並不是早上範二被打的事情。
“範指揮請說。”
“據範某所知,梁捕快曾經在二條巷救過丁少英一命,不知是真是假?”
梁叛知道他說的是在二條巷,將丁少英從北京錦衣衛緹騎的手中保下來的那次。
不過要說救也不算救,隻是他自己也想抓丁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