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東西,他立刻就像屁股著了火一般跳了起來,迅速穿過幾排堆疊的貨箱,走到最外麵的一排貨架麵前。
進來時沒來得及仔細看,此時看去,一個個長條形的木盒,以及口袋綁得嚴嚴實實的布口袋,還有幾個大木桶。
梁叛伸手在那些布口袋上捏了捏,裏麵居然都是堅硬的小圓球,但是這布口袋裏麵襯了許多棉花,所以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
伸手進口袋一掏,抓出一把來,竟都是一顆顆做工粗糙的鐵彈子。
雖然用肉眼都能看出圓度不夠,但是直徑都差不多,至於是做甚麽用途的,在這個時代差不多已經呼之欲出了!
再打開那些長條形的木盒,不出所料,都是一根根長短相同的鐵管,木桶之中所裝的東西,梁叛不用看,湊近了用鼻子一聞便已經猜到了——硝石、硫磺。
還有一個木桶當中的東西雖然聞不出味道來,但梁叛也能猜到,那是木炭粉。
好家夥!
梁叛忽然想到剛才躲藏之處的六口大木箱,他連忙回到原處,將最上麵一口大木箱子抬了抬,使得那口箱子稍微移動了一點,雖然仍舊沉重,但所幸還沒重到他無法撼動的地步。
他正打算找個東西墊腳,卻忽然聽見外麵驟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哨聲。
緊接著遠處一聲大喝:“甚麽事!”
左近一人叫道:“大頭領,我們在街口的哨子不見了!”
那老大連忙下令:“長三,你帶人戒備!其餘人都給我到石屋來守著!”
整個倉庫範圍內的腳步聲立刻就變得雜亂起來,但是亂中有序,梁叛躲在這個絕對安靜的空間內,能夠很清楚地聽見外麵不斷有人在一層層地下達著各種命令。
聽腳步聲,周圍最少有四十號人,梁叛憑借直覺預感到會有人進到這座板倉來查看,立刻換了個地方藏身。
他剛剛掩藏好身形,這板倉的木門便立刻被人推開,有兩人走進來朝所有的過道挨個掃視了一番,梁叛隻得不停地變換位置。
好在這兩人看得匆忙,很快略過了梁叛所藏之處,走到了最後一排,突然其中一人停在最後那六口箱子跟前,皺著眉看了半晌,嘀咕道:“你看最上麵的箱子是不是被人動過?”
“少疑神疑鬼了,這裏哪有人進來?”
“可大頭領千叮萬囑,這幾口箱子碰也不能碰的,萬一……”
“哪裏有甚麽萬一,快走罷,外麵不知有多少人闖進來,可別是錦衣衛的,最近南京錦衣衛不知吃錯了甚麽藥,凶惡得緊!”
恰好外麵傳來一聲吆喝:“點子從北麵摸進來了!”
那兩人連忙提了刀奔出去,還不忘將板倉的木門鎖上。
梁叛這才從藏身之處出來,對那六口大箱子愈發好奇。
趁著外麵一陣亂勁,連忙找了墊腳的東西,將最頂上一口箱子慢慢挪了下來。
箱子裏的東西應該是碼放得十分紮實,梁叛搬下來的時候險些將這箱子翻了個個兒,也沒感覺到裏麵的東西有甚麽鬆動搖晃的跡象。
他將大箱子用膝蓋頂住,輕輕放在腳邊,迅速掏出匕首隔開了包裹的油布,露出了一口看著便十分結識厚重的大木箱子來。
這箱子長度約莫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間,比梁叛的身高略缺一些,唯一不好的是,這箱子並不能輕易打開。
因為在箱子口的鎖扣上,正掛著一把黃燦燦的大銅鎖……
……
安家莊倉庫外麵,一個裹著黑布頭巾的漢子提著刀,緊張地看向那黑洞洞的巷子口,對旁邊那位頭帶紗帽的男子道:“王主事,情況不妙,我們摸進去的人被發現了,裏麵看來人手不少!”
王主事冷笑道:“老許,你好歹是個把總,怕怎的?你們可是正經營兵,難道對付不了幾個看家護院的打手?”
許把總皺眉道:“這種事何不請錦衣衛幫忙,我聽說陳千戶的手下能人眾多,有個姓梁的,要論潛行刺探,不輸那殺神蕭武……”
王主事有些不高興地道:“我們這裏有百十號人,難道不如一個梁叛?這次可是徐九公子的請托,那個楠木盒子一定要拿到手,這是叢老親自下的命令,對我們湖溪書院來說至關重要!”
許把總隻好咬著牙,親自帶了一隊人跟上去,喝道:“敵人都吸引到北麵來了,叫南邊埋伏的弟兄衝進去!”
……
北麵已經打了起來。
梁叛沒工夫理會,他從腰間的針筒之中取出兩根黑針,在那銅鎖的鎖眼之中輕輕探了探。
好在這銅鎖的鎖芯構造並不如何複雜,他稍稍使了點巧勁,便將那鎖芯給捅開了。
梁叛迅速伸手一抄,將彈出來的銅鎖芯抄在手心裏,防止這東西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接著便摘了鎖,輕輕放在一邊,然後他盯著那口箱子的縫隙,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手伸向大箱子的鎖扣,緩緩打開了箱蓋,箱子裏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兩千多個粗細相似的竹筒!
這些竹筒一共碼了三層,每層七百多個,都用穿繩的蓋子牢牢蓋著。
梁叛隨手打開幾個,赫然發現這些竹筒之中所裝的隻有兩樣東西——鐵彈丸、火藥。
然而最讓梁叛感到窒息的是,那箱子的蓋上,用三根皮帶牢牢固定著一支打造極其精良、外表簇新的鳥銃!
梁叛割斷皮帶,將那支鳥銃緊緊握住,銃管加木床長五尺,重七斤半,沉甸甸地壓在手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幾乎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倒不是因為他發現了甚麽了不得的寶貝,而是他在穿越來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觸碰到與原來那個時代接軌的事物——熱兵器。
他迅速爬上剩下的五口箱子,將最上麵的一口直接打開,箱蓋上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鳥銃。
梁叛將幾個箱子一一搬下來打開,取出了所有的六支鳥銃,然後在板倉之中找了一塊大氈布,將這六支鳥銃全都裹了起來,用繩索上下紮束,背在了背上。
六支鳥銃不過四十多斤,對他來說並不算太沉重,他訓練的時候曾經挎著二十五斤的JS 12.7MM狙擊步槍加上彈藥補給一共四十二斤徒步越野五公裏。
所以這種重量背在身上帶給他的隻有熟悉感,而沒有帶來很大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