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真·寶貝!

別說六支,就算六十支也要給它扛走了。

不拿白不拿!

梁叛還找了個口袋順了幾十根裝著火藥和鐵彈丸的竹筒,然後他便在板倉之中靜靜地等待。

北麵的**很快就平息了,摸進來的那幾個人顯然不夠看的。

梁叛壓根也不必親眼瞧見,他就在這板倉裏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這是個聲東擊西之計。

他這時倒有些好奇了,外麵來的肯定是湖溪書院的人,那王主事即便沒有在李梧哪裏得到安家莊的信息,也能在上元縣的卷宗裏查到。

但湖溪書院又是出動了哪裏的人手來這裏?

難道是錦衣衛?還是哪個衙門的差役?或者是在江湖上找的幫派打手?

北麵安靜了那麽一刻,梁叛聽見一人說道:“奇怪啊,就這麽幾個人?”

很快就有個人反應過來,叫道:“不好,中計了!快、快、快……”

十多個人嘩啦啦地都朝南邊奔去,梁叛已經隱隱聽見那裏傳來幾聲慘叫,隻是不知道發出慘叫的是這裏的護院,還是攻進來的人。

但是這板倉之中已不是久留之地,他趁著南麵混亂,悄然走到門後,輕輕一拉,木門外麵的鎖鏈發出嘩啦一聲輕響。

確實鎖住了。

但是身後有個窗戶扳是從裏麵上閂的。

梁叛開了窗,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便宛如一隻狸貓輕身一縱,融入了板倉外的夜色之中。

……

安家莊倉庫南側,是一條與茶館相夾的巷道。

倉庫的側門已經被營兵的斧、錘給砸成了稀爛,但也留下了十幾具屍體,裏麵的護院比王主事和許把總想象當中還要頑強得多。

院子裏靜得嚇人,好像根本沒有人在黑暗之中等待著他們。

許把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很清楚這完全是假象——剛才院裏那群人凶神惡煞的神情和殺人不眨眼的狠辣做派,仍然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的人一連攻進去兩次,第一次已經衝進了第二層院門,卻被裏麵五六個人拚死殺了出來。

第二次卻是裏麵有大隊人馬趕到,營兵不加防備,衝進去中了埋伏,進去二十多個最後隻有不到十個人退了出來。

許把總看看身後舉著火把的營兵,火光之下個個臉上都有幾分遲疑慌亂的神色。

對於他們絕大多數人來說,這還是第一次經曆廝殺場麵。

但這已經是他這一營裏僅剩的青壯“精銳”了……

許把總心疼地對王主事道:“大人,還是向陳千戶借兵罷,如果隻靠我們一味強攻,傷亡難以估料。恐怕……”

王主事陰沉著臉,不快地道:“我看裏麵也不過十多二十人,你的兵數倍於敵人,隻要拿出幾分悍勇之氣來,破敵不過反掌之間,何須向旁人借兵?”

許把總看看那深淵一般黑暗的東口,再看看左右膽氣並不是很壯的營兵,終於在王主事嚴厲的目光逼視之下,開始組織第三波人朝倉庫之中進攻。

二十名營兵舉著有些破舊的盾牌站好了方陣,在一名哨官的指揮下齊聲呼喝,給自己壯膽,刀矛齊出,嚴陣以待。

後麵弓手弩手則不停地向門內散射,以壓製敵人。

許把總眼看接連兩次攻不破一個民宅的側門,這一次不敢怠慢,看看方陣集結完成,沒有直接下令強攻,而是發出一連串的號令。

他在二十人的方陣後方又布置了第二、第三個梯隊,不帶盾牌,隻帶弓弩和佩刀。

隻要盾牌方陣突進第二道圍牆之中,這兩個梯隊便迅速貼著圍牆內側向左右運動,拉開戰線,以人數優勢取勝。

那名帶隊的哨官聽見號令,以及自己隊伍後麵剛剛集結起來的兩個小隊,看向黑黢黢的門洞,略一猶豫,大叫一聲拔刀直衝而入,一時間喊殺之聲充斥與巷道之內,二十名營兵舉著盾牌緊隨其後,一窩蜂湧入了側門之內。

板倉中的梁叛得了這一批意外收獲以後,本打算趁著難免混亂,立刻離開此地的,以免節外生枝。

但是他忽然聽到許把總喊出來的一聲聲號令,心中一動,這可不是錦衣衛的號令,也不屬於其他衛所的衛軍,更加不會是甚麽衙門的差役,倒像是城北的營兵!

梁叛暗暗驚訝,心想這湖溪書院還真有點兒底蘊,居然能夠調動營兵過來,看樣子人數還不少。

聽著外麵的動靜,簡直像是在攻城拔寨!

但越是這樣他越是納悶,他覺得湖溪書院要找安家莊,大概是跟這幾條鳥銃有關,可不就是找幾條槍嗎,用得著把人整個地方推平了?

這種事找陳碌隨便派幾個斥候總的人過來,這板倉又如此顯眼,還怕找不到裏麵的鳥銃?

別說隻是六支鳥銃了,那些斥候總的人能悄無聲息地把六口箱子全給弄回去。

可南麵的營兵沒有這麽輕鬆,他們剛剛在第二道院牆內站穩腳跟,準備沿著牆壁朝兩邊運動。

誰知這兩麵各有一座二層小樓,此時樓上窗子打開,七八個火球從樓上扔下來,一起滾到牆角,將兩個小隊正在沿牆運動的二十人照得無所遁形,那樓上的人立刻彎弓搭箭,毫不留情一連射殺數人。

許把總見一個小小的院落居然久攻不下,心中已頗為焦躁。

他現在已經能夠大致估算出院裏敵人的數量,應該在四十人上下,但是對方的防守頗有章法。

七八個人用木板堵門,四人在後用長矛從縫隙中穿刺傷人,如果堵不住也不戀戰,立刻退進院中,再由藏在暗中的十餘人不斷轉移位置,以弩箭騷擾攻擊。

如果營兵要貼牆運動,則由兩邊小樓上的人攻擊阻撓。

這幾個套路十分簡單,卻似乎是早已演練過的,那些人配合起來如臂使指,毫無阻滯。

許把總雙眼急得通紅,一咬牙下令道:“裏麵的弟兄加快轉移,不要在原地停留。給我放火矢,把那兩座小樓燒了!”

他正要下令其他人一路縱火殺進去,不要留給對方躲藏起來放暗箭的掩體。

這個方案本是對症下藥的良策,卻被王主事一口否決:“不準放火,我們要找的東西不知道藏在哪裏,萬一燒毀了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