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又是一個夜晚。
蘇菲婭側著身子,臉朝內背朝外,默不作聲地睡下了。
這一整天都板著臉,始終沒跟梁叛說過一句話,還在為昨晚的事慪氣。
梁叛其實挺不好意思的,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腦袋一熱,況且這番婆子也實在太容易勾起男人的yu望,換誰把持到現在也夠柳下惠了。
他今天幾次想跟人道個歉,可怎麽也開不了口,一直挨到晚上,隻好罷了。
梁叛站在床邊,躺上去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咂了咂嘴,看見床對麵的羅漢床,想起自己心情大壞的那天晚上,這番婆子也是躺在羅漢**將就了一夜,於是幹脆拿了枕頸,倒頭便躺了上去。
不過一躺下去就立刻坐了起來,無他,太硬了。
“唉……造孽啊……”梁叛看著窗外的月亮,仰天長歎。
蘇菲婭背著身子,沒忍住偷偷笑了一笑。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生氣,昨晚也根本不曾反抗,隻是在最初的驚慌失措之後,便順其自然地聽之任之了。
今天之所以冷臉一整天,實在是因為不知道在發生過那種關係以後,該以何種方式跟這臭男人相處。
加上梁叛作為一個男人,一整天也沒有任何表示,這更教她不大痛快,於是兩人之間的尷尬是顯而易見的。
“喂,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做好準備。”梁叛又躺下去,開口提醒道。
蘇菲婭依舊沒有反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他翻了個身,想找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又道:“準確的說應該是逃跑,一路上可沒人伺候了,一不小心小命都保不住的……”
梁叛說完,側耳聽了片刻,仍是沒有回音,索性閉目睡了。
蘇菲婭以為梁叛還有別的話說,也等了半晌,可始終沒有動靜,她忍不住轉過腦袋去,卻見那家夥四仰八叉地躺在羅漢**,胸膛微微起伏,竟已睡著了。
……
平戶町內除了兩間酒場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其他地方幾乎已完全進入了沉睡當中。
教堂的老牧師桑迪亞哥卻沒能睡著,他正點著蠟燭,吃力地爬在梯子上,給他的窗洞糊上窗戶紙。
也不知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一夜之間就把他窗戶上所有的玻璃都偷完了!
就在老牧師一牆之隔的教堂外,四十餘個海盜互相挨擠著蹲在牆角,一聲不吭。
正是陳東的人馬。
他們中午屠了那個小村莊以後,為了盡快趕到平戶,刻意繞過兩座村莊,循著山裏小路朝前趕。
可陳東沒想有想過一件事,這幾個村莊之所以會坐落在現有的路線之上,正是因為沿著這條路線趕到平戶町是最近、最省力的。
陳東帶著他的人避過了最佳路線,以至於他們始終在山裏彎彎繞繞,居然迷了路。
直到不久之前,才順著教堂裏的這點燈光,終於摸到了平戶町來。
陳東蹲在教堂的牆根下,目光始終盯住了町內的方向,方才他派了一個小嘍囉先行前往町內探路,免得大隊人馬在街巷之中亂竄,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
桑迪亞哥終於將最後一塊窗戶紙糊好了,他站在教堂中央,抬著頭左右看了一遍,盡管貼得還不錯,也比之前的玻璃嚴實,但他的內心裏,總是更加傾向於五顏六色的透明玻璃。
這種窗戶紙總給他一種氣悶壓抑的感覺。
老牧師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呼”的一聲吹滅了手中的蠟燭。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町內躥了出來,貓著腰一路來到教堂的牆角下,和陳東碰了頭。
這嘍囉抬頭朝教堂的窗戶望了一眼,嘀咕道:“咦,燈怎麽滅了!”
陳東重重地給了他一個板栗,罵道:“廢特麽話,人查到了嗎?”
那嘍囉脖子一縮,捂著腦袋齜牙咧嘴地道:“查到了查到了,那幫船員跟著姓範的,就住在町裏的宿屋。”
“還有呢?”
“還有?沒啦!”
陳東氣不打一處來,又給了他一個板栗,低聲道:“他們船上還有一個人,來頭應該不小,你沒查到?”
“哎唷!”那嘍囉痛得叫了一聲,連聲道:“真沒有!”
“你特麽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桑迪亞哥剛準備回到他的寢室,突然聽到外麵的一聲叫喊,心中不由得一陣警惕,恨恨地想:“小偷又來了!這次你別想偷走任何東西!”
想著他飛快地跑回教堂一側的狹窄寢室,伸手從牆壁上摘下一支鳥銃,熟練地將彈藥裝填起來,重新點起一根蠟燭便朝門外走去。
那小嘍囉抬頭一看,不禁又“咦”了一聲,道:“燈怎麽又亮了?”
陳東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關你鳥事,去把裏麵的人解決掉。”
小嘍囉道:“好嘞。”
說著提刀在手,便朝教堂裏走去。
老牧師一邊走一邊側耳傾聽,猛然聽到有腳步聲朝門口走來。
他連忙停下,將鳥銃握在手中,蠟燭湊到引線不足三寸的位置,屏氣凝神地盯著大門。
大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粗魯地推開,桑迪亞哥一看見那人手裏提著明晃晃的腰刀,便立刻點燃引線,丟下蠟燭,雙手端平了鳥銃,瞄準了對方。
“我滴媽呀!”
小嘍囉見這架勢,驚叫一聲,丟了腰刀便逃。
老牧師追出兩步,手中鳥銃轟然一聲,已集中那小嘍囉的背心。
後者慘叫一聲,飛跌出去,當場便不活了。
桑迪亞哥啐了一口,咒罵著走到屍體旁邊,重重地踢了一腳,與平常那個溫和善良的老牧師的形象全然是天壤之別。
桑迪亞哥正要轉身回到教堂中,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數十個人圍在了當中,兩柄腰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牧師心中大驚,表麵卻還算冷靜,用倭話道:“你們是誰?”
陳東這時排開眾人,走到老頭麵前,借著稀薄的月光將他上上打量了一遍,這時一個懂倭話的手下替他做了翻譯。
陳東聽了,怪眼一翻,叉著腰道:“你這老鬼又是誰?”
那手下指著老牧師的鼻子將這話重複了一遍。
桑迪亞哥正要回答,陳東卻把手一撇:“砍了!”
那翻譯哈哈一笑,舉刀便朝老牧師的脖子砍去。
可他突然感到手腕一震,接著耳中聽見“當”的一聲,自己手中的腰刀已經飛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