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笑道:“陳太太肯定選第一個,她巴不得和我們綁緊一點。”
梁叛覺得也是,陳小堂也不知修的啥福氣,娶了個好女人。
兩人談談笑笑,將南北成衣的大方向定了下來,也已到了成衣鋪的門外。
下得馬來,剛剛邁步進了店門,便聽夥計熱情的聲音叫道:“貴客兩位——”
聽到這一嗓子,梁叛突然想到後世某火鍋店的羞恥級服務,想著要不要在這裏試試,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時代的人們所掌握的財富,還沒普遍寬裕到能為服務付費的地步。
仍然相對低下的生產力,決定了這一點。
所以在這個時代,服務隻能作為增值項,提高商品的附加值,從而提高性價比和競爭力,人們注重的依然還是商品本身。
當然了,這隻是針對“南”字係列的量產成衣,“北”字係列的私人訂製不在此列。
畢竟每個時代都有富人。
梁叛朝那夥計道:“見見你們東家。”
說完便四下看看,這門店不小,進深一丈五六,麵寬兩間,三麵打了櫃子,上麵是開放的展櫃,下麵是帶門的貨櫃,外麵還有一圈半人高的櫃台。
衣服分為好幾種款式,整整齊齊地用衣架側掛在展櫃中,都是一人多高的位置。
隻有用來展示的樣品正麵橫掛在展櫃外麵。
店裏進進出出總有五六個客人,有人相中了衣裳,夥計便取了合適的尺碼,將人請入櫃台內,再到後麵的試衣間去,試好了出來以後,夥計會將衣服收回來,並將客人請出櫃台。
如果要買,則夥計在櫃台內帶著外麵的客人走到中間的收銀處,繳了銀子包裝好遞出來。
一套流程很嚴格,三名夥計在櫃台內有條不紊地穿梭,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
所有的衣服之所以全都掛在櫃台內一人多高的展櫃上,而不是像現代服裝店一樣用落地的衣架滿滿當當地放在店內,讓顧客自由挑選,完全是出於防盜的考量。
梁叛點點頭,覺得十分滿意。
那接待的夥計已經瞧見他倆一身衣服,完全是南北成衣的樣式,衣領下卻沒有“南”字標記,不由得心裏狐疑,但還是客客氣氣地問:“請問兩位找東家何事?”
梁叛笑道:“我姓梁,你進去一說便知道了。”
那夥計立刻向收銀台後麵的掌櫃對了個眼色,那掌櫃早注意到這裏,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隻是不動聲色地向那夥計搖了搖頭。
夥計便陪著笑回梁叛道:“對不住貴客,我們東家不是京師人士,此刻不在店裏。”
“那在哪裏?”梁叛奇怪地道。
那夥計看看又有客人進來,可堂內隻有他一個人招呼,此時分身乏術,隻想盡快將這偷仿衣服的同行對付走,便道:“東家離京辦事去了。”
梁叛以為這夥計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隨便打攪東家,便指了指自己身上,說道:“認得我這衣服嗎?”
他今天可沒穿奇裝異服,而是和冉清兩人都套了一件靛青色絲棉厚布道袍,是臨走前在自家新衣坊做的。
南北服裝廠所出的最新款樣式便是按照這種趕工而出的。
眼下南京的服裝廠實際還沒建造完工,但是為了送這一批貨到京師,將這店麵撐起來,工廠剛剛開始建造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招人趕工。
為此還特地由鬧鬧出麵,在施家巷她外公家騰出一個偏院來,安置了十幾名女工。
眼下店裏這個樣式的衣服,都是前天才剛剛上架的。
那夥計又打量了一遍他的衣服,突然冷笑道:“怎麽不認得,這便是我們南北成衣的最新樣式,你仿得倒快!”
冉清一直在旁聽著,此時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真要說仿,應該是南北成衣仿的新衣坊才對。
梁叛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如今身份,實在不好跟個小夥計爭論,何況還是自家的夥計。
他隻好心平氣和地道:“你好好看看,我這做工能是仿的嗎,讓你去跟你們東家說一聲,你去說一聲罷了,她肯不肯出來見麵又不要你做主!”
那夥計何嚐看不出他的衣服做工考究,布料也比他們的成衣好得多,這是明著來搶生意啊!
於是更加不忿,語氣生硬地說道:“仿得好也是仿的!小的還要招呼其他客人,失陪了。”
梁叛給鬧得沒脾氣,隻好向冉清求助。
冉大老板徑直走到收銀台前,指著店內所有的衣服,豪氣萬丈地道:“你們的衣服我全包了!”
說著便朝梁叛使眼色。
梁叛隻好從兜裏摸出兩個銀錠,有到外麵將馬背上的褡褳拿下來,裏麵還有四個錠子,加起來三百兩。
這屋裏買的都是棉布和絲棉的成衣,價錢十分親民,一件棉布襖子也就三四錢銀子,直身長衣貴一些,也不過五六錢。
若是他貨櫃之中衣服存得滿滿當當,倒未必全買得下來,但冉清心裏有數,眼下店裏所有的衣服加起來,就隻有展櫃中掛著的那些,下一批貨還要三天以後才到,三百兩足夠將這店裏買空了。
掌櫃的也是自家知道自家底細,一次將店裏賣空了不要緊,誰家開鋪子的也不怕賣得多。
可問題是他家賣完以後可沒法補貨,當場就要關張,而且一關就是三天。
這生意剛剛起來,轉眼關了店門,以後還怎麽做?
可是不賣能行嗎?
他額頭上不由得冷汗下來,店裏剛剛進來的幾個客人也興興頭頭地看起了熱鬧。
那掌櫃陪著笑道:“貴客買這許多衣裳,可穿不盡呐,何必花這個冤枉銀子?我家還有‘北’字號的高檔定製衣,是京裏有名的兩位大裁縫張大山、馮鬆逾親作,不如小的請兩位到內堂……”
冉清似笑非笑地道:“不必了,去跟你們蘇東家說,有姓梁的兩位要買你的店。”
掌櫃恍然,原來對方還是要見自己的東家,不過此間他的確是做不了主了,隻好咬牙道:“請兩位稍等。”
說罷便轉身走到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