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進入屋裏,他心神一靜,仿佛進入了平靜的清水中,心神一片平和,剛才的些微緊張馬上沉寂下去。
他抬頭瞧去,屋中央位置擺著一張床榻,榻上一人跏趺而坐,身披寬鬆的月白袍子,神情寧靜平和,目光溫潤如玉。
雖然相貌平常,但這些臉龐卻仿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如光華在肌膚下流轉不休。
尤其一雙眸子,純淨深邃,仿佛汪洋大海,碧波**漾,令人不自覺的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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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便是趙少俠。”方雪晴輕聲道。
蕭月生輕輕點頭,溫和笑了一下:“趙少俠名門高足,不遠千裏前來敝居,有勞了。”
“見過蕭大俠!”趙景明忙抱拳,笑道:“在下出力些本就應該,蕭大俠客氣了!”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尊師趙莊主義氣深重,為此事不避嫌的出力,心胸風度令人心折。”
他深明人姓,況且也受現代社會的行事之風影響,說話多是好話,恭維讚歎之語,甚少批評。
言語如箭,一句好話抵得上做一百件好事,而好話是最不要成本的,別人尊敬的實力,而不是架子,這個道理他深自明白,絕不因自己武功強橫而改變。
趙景明忙恭身謝過,心中大生好感,他最怕的便是蕭月生誤會,說自己師父膽小,如今見他如此平易近人,好感大生。
像蕭大俠這般身份之人,武功強橫,自然的高人一等,行事之間往往會透出這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這本就是應該的,自然而然,容不得拒絕與非議,但如蕭大俠這般平易近人,卻實在是修養高深之兆。
能夠自省,能夠修身養姓,所以才能如此平和,不生出自大與自傲,委實難得之極。
“蕭大俠,迦葉如來寺的這三個僧人,個個武功奇高,咱們中原武林,竟沒有一個能敵得住!”趙景明忙道。
蕭月生輕輕點頭,不動聲色。
“家師想來想去,能敵得住這三僧的,唯有蕭大俠了,所以派晚輩前來請蕭大俠前去!”趙景明沉聲道,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仍是輕輕點頭,一句話不說,隻是聽著。
“蕭大俠,你看……?”趙景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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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輕輕點頭:“趙少俠不遠千裏來,辛苦了。”
趙景明忙道:“蕭大俠,你若不出馬,咱們中原武林都要被迦葉如來寺踩在腳下,顏麵無存呐!”
蕭月生搖頭微笑:“嚴重了,令師也太過悲觀,蕭某的武功雖不差,卻也算不上天下第一!”
“蕭大俠不必過謙!”趙景明忙道,心中發急,看這情形,蕭大俠竟沒有動身的意願,這可怎麽得了!
自己不遠千裏而來,興師動眾,若是請不去蕭大俠,怎麽有臉見師父,怎麽有臉見師兄師弟他們?!
況且,若是自己請不到蕭大俠,那三僧定會找到神劍山莊,師父又不能避而不戰,而戰則必敗,絕沒有僥幸之念。
若是那般,那師父的一世英名盡毀,不敗之身告破,定會嚴重的打擊師父的信心,武功怕是再難有寸進了!
想到這些,他隻覺責任重大,一股力量憑空而生,降於身體上,給他無窮勇氣,必須說服蕭觀瀾前去。
蕭月生擺擺手,搖頭微笑:“趙莊主的劍法絕頂,素有劍神之稱,絕非浪得虛名,迦葉如來寺的大和尚雖然厲害,卻難不住他的。”
趙景明顧不得其他,忙道:“不然不然!……師父說,這三僧武功絕頂,乃是天下間少有的高手,自己的劍法在他們跟前討不了好!”
蕭月生搖頭微笑:“論及天下武功高手,當屬少林,這樣罷,我修書一封,你代為轉交玄慈方丈,想必會派出高手前去抵擋。”
“這……”趙景明遲疑一下,對於少林的威名他也深具信心,隻是少林派勢大,山頭高,他貿然前去,怕是根本不會理睬自己。
蕭月生笑了笑:“並非我拿捏,實在因為練功正值緊要關頭,不容分心他顧,免得功虧一簣!……少林的玄慈方丈,與在下頗有幾分交情,想必會賣我幾分情麵!”
趙景明遲疑一下,搖了搖頭,苦笑道:“可家師說,無論如何,要請到蕭大俠的!”
蕭月生笑了笑,溫聲道:“得蒙趙莊主看重,蕭某慚愧!”
他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對方雪晴一招手:“雪晴,筆墨追伺候!”
“是,公子!”方雪晴忙道。
她輕盈出去,進了旁邊一間屋子,片刻過後,直接托著一隻小矮幾過來,放到榻上,正在蕭月生跟前。
隨即,她纖纖素手研墨,蕭月生攤開素箋,微微沉吟,似是在思索重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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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了!”方雪晴柔聲喚道,打斷了蕭月生的沉思,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掃一眼趙景明。
他提起狼毫,醮了醮墨,筆尖慢慢放在素箋上方,似乎仍在深思,遲遲沒有下筆。
片刻過後,他忽然下筆,筆走龍蛇,一揮而就,把筆輕輕放回架上,打量一眼,輕輕點頭。
吹了一下墨,蕭月生遞到方雪晴跟前,她忙雙手接過來,輕輕吹幾口氣,將墨吹幹。
趙景明忙轉過頭,不敢多看,她紅唇嬌豔,豐潤柔嫩,看著令人怦然心動,恨不得狠狠的吸吮。
他俊臉微紅,暗自壓下心中的悸動,轉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提起筆,在另一張紙箋上又寫了一番,放下筆,吹了口氣,又遞給方雪晴。
他對趙景明溫聲道:“你千裏而來,總不能白走一趟,若是少林一行不能如願,關鍵時候,把這一招劍法給迦葉如來寺的和尚看一眼。”
趙景明訝然,大出意料,沒想到蕭月生竟使出這麽一招,探頭朝方雪晴那邊望一眼,一張素箋寫著字,另一張則是一幅圖畫,一個人使劍,擺著一個姿勢。
他仔細一看,圖旁邊還標有數行小字,行楷而成,端嚴肅重,透著古樸的氣息,似是自蠻荒而來。
“蕭……蕭大俠,我能看看麽?”趙景明指著素箋,小心翼翼的問。
蕭月生微微笑道:“自然,若是趙少俠你能學會這一式,用來對付三僧倒可一試。”
“多謝蕭大俠!”趙景明心中怦然一動,練武之人對於高明的武功絕沒有什麽抵抗力的。
方雪晴抿嘴一笑,掃了一眼劍招,卻是頭一次看到,但看一眼已經記住了,遞到趙景明跟前。
趙景明忙頜首,笑著接過來,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唯恐手上太用力,會把這張紙箋弄破了。
他低頭看著劍招,雙手微動,腳也顫了顫,似乎情不自禁的比劃起來,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蕭大俠,這……?”趙景明迷惑不解的望著蕭月生。
蕭月生溫和笑道:“這一招很難習練,不過,若是持之以恒,終能成就,無關乎資質的。”
“……是!”趙景明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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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已經點明了其中關竅,他若不能定下心,苦苦修煉,那也怨不得旁人了。
“蕭大俠,這一招劍法……”趙景明遲疑,麵有難色的問。
蕭月生擺擺手:“就你一個人看罷,不要給旁人,免得傳了出去。”
“是,晚輩遵命!”趙景明重重點頭,神色肅然。
他已然明白了蕭月生的成全之意,心中頓時感激,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練會這一招。
蕭月生溫聲道:“趙少俠,若是看了這一劍,迦葉如來寺的和尚不退,那你再來找我罷!”
“是,晚輩遵命!”趙景明肅然回答。
“雪晴,你代我送送趙少俠罷!”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擺了擺手。
“是,公子。”方雪晴輕聲應道,將素箋封起來,轉身一伸手:“趙少俠,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