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所謂大業(下) 無憂中文網

“呸,你這下賤東西,小姐也是你叫的?”一旁的鶯兒打破了兩人的沉默,裝腔作勢的朝漫修大喝道。

“主人恕罪。主人誤會了。漫修哪裏敢逃,更何況,一個奴隸,就算逃到天邊,也能被抓回來的。而抓回來,就要任主人處置,漫修還不想死。”

周欣然一聽漫修立刻改口稱她做“主人”,不禁“嗬嗬”的笑出了兩聲。好似就在迎春樓那日,漫修還指名點姓地罵她是“惡婦”來著,今日,竟又恭敬地叫做“主人”了,還仿佛完全沒有那日之事一般。秦漫修啊秦漫修,你越是這樣,我越能放過你嗎?

而漫修雖然低頭看不到此刻周欣然滿臉的算計之情,但憑那嗬嗬的一聲笑,便知並非好事。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把他當靶子,他再不自救,不就真成蜂窩了嗎?

“主人明鑒,漫修句句實言。”

“嗬嗬,是嗎?你不是主動逃……那是否應該說是主動救才對呢?”

漫修的心更是一顫,她連自己主動救的謝斌都看出來了?那自己的功夫看來是真差到一定地步了,要讓袁叔叔知道,還不得傷心死。

“怎麽?是不想解釋,還是無法解釋?”

“主人明鑒,漫修萬沒有這個膽子的。”

“你沒有膽子?嗬嗬!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主人明鑒!”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我折回去的毒鏢卻是不中?即使不中他,也該中在被拿來擋毒鏢的你的身上吧?可我為何,看不到你二人任何人受傷,卻從我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了呢?”

她折回去的毒鏢?漫修心中大驚。先前見謝斌射出的毒鏢返回,隻當是先生用意誌力控製住了毒鏢的走向,想不到,竟是周欣然!難怪她當時穩坐泰山,臨危不亂,原來早已胸有成竹,無論如何,那刺客都不可能得逞的,更何況還有沈雲城的保護。也難怪先生在沈韓出手時,躲不開他致命的那一劍了。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很能說的嗎?”

“漫修沒有那個膽量,敢在主人眼下救一個刺客;也沒有那個理由,漫修自身都難保,跟那刺客又是初次相見,沒理由救他死活;更沒有那個能力,漫修所謂的功夫,都是在軍營中學到的,姚田便是漫修的隊長,漫修的功夫都是姚田手把手教會的,主人不信可以去問他。”事到如今,隻有死撐了,一旦承認,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姚田?哦,我倒忘了他。他倒真教出個好徒弟來,伸手居然可以這麽敏捷。”

“主人謬讚,如果真的伸手敏捷,就不至於會被主人擒住做奴隸了。”

“哈哈!你這伶牙俐齒,一點也沒變啊!說吧,你跟他出去後,都談了些什麽?為什麽不跟他走?你知道的,就算你有心要走,雖然最終也會被抓回來,運氣好的話到底還是能逃幾日的。你難道不想利用這幾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主人的話,那刺客以為漫修是主人的身邊人,才將漫修擒拿而去。可見到漫修身上的奴字後,才知漫修毫無用處,也不多浪費時間,丟下漫修便獨自離去了。後來遇到沈大人搜山,就被帶了回來。實在是沒有與那刺客有過什麽交談,主人明鑒。”

“接著說。”

漫修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什麽叫利用這幾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難道周欣然覺察出什麽來了?本想避重就輕的說說,蒙混過去也就罷了,想不到她還這麽執著,非要刨根問底不可。

“漫修不想當逃奴。”

“就這麽簡單?”

“是的,就這麽簡單。”

“那沈叔叔和先生為何要將你關入地下密室?據我所知,能從地下密室中活著出來的人,到現在為止,唯有你一個。”

錯,還有祁天晴。可漫修此時卻不敢如此對答。隻得照實說,“回主人,是因為漫修的父親。好似父親離開軍營時還帶走了件什麽朝廷的賜品,他們以為父親死了,自留在我身上,便問我來要,其實我也是不知道的。”反正周欣然總會知道的,倒不如他現在主動說出來。

“哦?我說爹怎麽那麽關心你,原來是這樣……說起你父親來,我倒還有話要問你。”

一聽說這話,漫修心裏不禁一驚,但還是穩了穩情緒,緩緩說道,“主人請問。”

“你去陝西秦鳳路的軍營,可是為了給秦威翻案?”

“漫修不敢。”

“這麽急於否認,那看來是真的了。那你去宮中,也是為了找機會給他翻案了?……萬歲爺可是承諾過隻要你能證明秦威是無辜的,便赦了你奴隸的身份,還還你一個說法的,你來周府,一方麵是迫不得已,一方麵是否又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主人……”

“你無需急著否認,那日夜探周府觸動先生機關的人應該也是你吧?你根本從來就沒甘心過。”

“……”

“秦威,與我父親原來同屬一個軍營,還是他,提拔我爹從一個士兵到副將的位置的……但是你爹,又是我爹親手殺的,你,心裏一定很是記恨吧?”

漫修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周欣然說的都是實情。可是現在不否認就代表著承認,而承認的結果是很可怕的。

“主人誤會了。漫修豈敢存非分之想?不過就是主人的一個奴隸,連個人都算不得,又哪裏敢存什麽記恨之心呢?”

周欣然審視般的看了看秦漫修,恭順如他,可為何總覺恭順的表麵下,隱藏著其他的情緒呢?

“你想找出證據來,證明秦威是無罪的,那有罪的人自然就是我的爹爹,你覺得,有這樣對立的立場在,我不會放過你,你才不敢承認的是吧?”

“主人確實誤會了。漫修不敢。”

“你敢與不敢我會不了解嗎?當年火燒欣園,我可是聽說是你的傑作呢!”

漫修心裏一驚,也對,當年欣園那麽多雙眼睛,誰敢保證自己放火時沒被某一雙眼睛看到報告給周欣然,她雖在朝堂上說是牧蘭之的所為,卻根本沒去深究,可見是其知道深究也沒有結果的。

“你放心,你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也不會過分。你該感謝當今的皇上,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竟然幾次三番的有意要留你性命。既然他要留,我們身為臣子的,沒有必要與天子作對,你就乖乖的做你的奴隸好了。”

漫修又想起了“大業”一說,或許連周欣然都是不知道的。而能知道的途徑,暫時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通過那位假先生了。

“鶯兒,弄好了沒有?”

“回小姐,早就好了。”

“給他喝下去吧。”

當鶯兒端著一杯不冷不熱的東西走到漫修麵前時,漫修才知道剛才鶯兒一直在弄的,不是茶,更不是給周欣然喝的。

看那黑乎乎的樣子,肯定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漫修毫無預警的皺了一下眉頭。

“你放心,這隻是啞藥,喝下去不會有一點疼痛的。”

啞藥?不讓他再說話了嗎?就說這位周家的小姐沒有那麽好心,今天的一番話無非是在試探自己,也在警告自己,幸好自己的回答無可挑剔,否則現在喝下去的恐怕不是啞藥,而是死藥了。

漫修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接過啞藥,一口氣的喝了個見底。反正,毒藥對他是一點作用也不起的,倒不如借此機會打消點周欣然的疑心,也好方便其在周府裏的行事。

“沈雲城!”

一聽小姐呼喚,守衛在門口的沈雲城連忙進門見了禮。

“把他的雙手弄殘,但不要影響勞作。”

周欣然平淡的話語,可不能不讓沈雲城大驚。

“小姐…...”

“怎麽,跟他呆的時日久了,也犯同樣的病了?那好,鶯兒,再告訴他一次。”

“小姐說,讓你,把他的雙手弄殘!隻不要寫字就行,不要影響勞作。”

不要寫字……不能說話……周欣然這是在防他什麽?怕他知道什麽秘密告訴別人嗎?可他目前知道的,也就是周欣然會用意誌控製兵器,這點很有威脅力嗎?

漫修很是不解周欣然的做法,卻乖乖的伸出雙手至沈雲城的腳下。弄殘,這雙手到底是跟錯了主人,在百花館沒被一截截的丟了手指.xzsj8.,在這裏還是沒脫了殘廢的命運。上輩子自己是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要這輩子這樣來恕罪……

“小姐,可是……”

“你要是想去照顧你義父,我不反對把你換走。”周欣然已經在下最後的命令了。無奈,沈雲城隻得低下身來,用手拿捏住漫修的手骨,毀了這雙修長漂亮,甚至能彈出天籟之曲的手,實在是可惜,太可惜了。

沈雲城猶豫了片刻,算準了分寸,這一招下去雖然能讓漫修手骨斷裂,卻也能立刻接好,但前提是周欣然不會親自驗傷……

“還不快動手?”周欣然也饒有算計的盯著沈雲城看,唉,天命了,秦漫修,對不住了。

而就在沈雲城剛要動手之際,門突然大開,隨著先生大喝一聲“住手!”,漫修的雙手再次逃過了一場厄運。

“先生?任叔叔?”映入周欣然眼簾的不止是先生,還有推著他過來的任莫慈。

“小姐,這人交給我們吧。”

“任叔叔,今兒皇上說的話您不是沒聽到吧?”

“雲城,鶯兒,你們先帶這奴隸下去。”

“慢著!人是我的,任叔叔,爹雖待你如親兄弟,也沒讓你來搶人吧!”

“小姐,此事事關重大,不是兒戲。”

“好啊,那任叔叔你就說說看,到底重大到什麽地步?那件朝廷的賜品,就那麽重要嗎?更何況,他沒有!”

任莫慈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周欣然連朝廷的賜品一事都知道?誰告訴的她?秦漫修?

“是他說與你聽的?”

“您不用管誰告訴我的,總之,今日不給我個說法,人你們是絕對帶不走的。”

任莫慈的臉上有一絲的顧慮,可先生一見,卻說道,“你既是將軍的女兒,告訴你也無妨,可他們……”

“你們先下去吧。”周欣然一揮手,鶯兒便自覺的退了下去,沈雲城也帶著漫修往外走,卻又立刻去而複返。

隻聽屋內傳出任莫慈的聲音,“那是朝廷的兵馬分布圖,有了它,我們才能更好的配合遼和西夏,三麵夾擊宋,一舉奪了這大宋朝趙家的江山。”

而這,就是所謂的大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