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麽晚了,找下官們前來,所為何事啊?”
司馬枯還暈暈乎乎的,上了歲數的人,整天跟著太孫,原本枯燥無味的日子一下子刺激起來,他也有些受不了。
不過寧炎今天沒心情說笑,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一遍,讓在場所有人如遭雷劈!
尤其是司馬枯,當即嚇得臉色慘白。
“這…這不可能啊,下官來的時候,把鎮北關往年的卷宗看過一遍了,不曾發現有大沙暴的痕跡啊!”
其他一眾文人同樣如此,齊聲附和。
“是啊殿下,該不會是這刁民為了銀兩,隨口亂說的吧?”
“不錯!”
“要是果真如此,那豈不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大案了?”
眾人議論紛紛,隻有陸青蓮給出了切實的建議。
她輕蹙眉頭,素手拖著潔白無瑕的下巴,端得是清淨素雅,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多看兩眼。
“殿下,我倒是覺得,不無可能。如果這位郡守,有瞞天過海之能,狠如蛇蠍的心腸,那倒是完全有可能做到這一切。”
說罷,陸青蓮麵對眾人疑惑的神情,開始娓娓道來。
“其一,就是威脅史官不得記錄,按照他的說法來記錄。其二,殺死所有知情人,亦或者是聽見流言,當即斬草除根!最後一條,毀屍滅跡!”
陸青蓮說的這三條,無不是艱難至極!
威脅史官,要知道曆史上的史官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這些人麵對皇帝的威脅都要史筆如鐵,據實記載,何況是麵對一個郡守?
這第二點,殺死所有知情人,那當初鎮北關豈不是成了空城?
最後一點,毀屍滅跡,上萬人的屍體!如何搬運銷毀,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所以,我們要查的就是,那一年的百姓戶籍數量,以及戶籍搬移,還有周圍州郡的糧食是否曾經大批量運過來….”
短短一刻鍾,陸青蓮提出的問題切合實際,思路清晰,讓寧炎眼前一亮,忍不住誇讚道:“真不愧是才女!”
陸青蓮羞澀一笑,沒有多說什麽,跟眾人一塊兒搜索典籍,查找史書。
這一查,就是四個多時辰!
整個房間裏頭滿是窸窸窣窣的翻書聲,從早到晚,不曾停歇。
由於事關重大,無人敢放鬆。
“找到了!”
陸青蓮勞累得眼眶微紅,不過整理出所有典籍的蛛絲馬跡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驚呼道!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湊了過來,尤其是那些文人。
看得寧炎直皺眉,還有幾個專門往陸青蓮身上蹭的!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咳,都別湊過去了,幹什麽?等下陸姑娘透不過氣來了,怎麽辦?”
說著,寧炎自己站在陸青蓮身邊,朝她嘿嘿一笑。
其他文人們尷尬地撓撓頭,不敢說什麽。
陸青蓮心中微羞,耳垂又紅了幾分,不過當她看見案牘上的記載,心情就又糟糕了許多。
“殿下,接下來我說的,極有可能是當年的真相。”
“你說。”
陸青蓮曆數當年的糧食產量,短短兩年之間銳減近七成!
還有戶籍移動,就在老張頭說的那場大沙暴後的兩年,鎮北關搬遷出去的人,就有五千人之多!
還有就是牛馬的數量….
總而言之,通過一係列的典籍拚湊零零散散的證據,足以證明,當年那場大沙暴的確存在過,而起差點徹底毀了鎮北關!
至於這場災禍為何沒有被記錄下來。
陸青蓮神色複雜,將案卷交給寧炎。
“方豐年…竟然是他?!”
寧炎萬沒想到,當年鎮北關的父母官竟然是如今的朝廷宰相!
而且他極為清楚地記得,方豐年當初因為治理鎮北關有功,這才被調回京都,一步步打熬上去!
“果然是治大國如烹小鮮,丞相真是好手段啊…”
寧炎陰沉著臉,啪地一聲把案卷砸在地上!
砰!
眾人紛紛低頭,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司馬枯臉色大變,顫聲開口。
“那要是當年發生過,如此也不無可能再來一次,那這鎮北關,豈不是又要遭受滅頂之災?!”
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在場的所有官員紛紛色變,一下子慌了神!
大沙暴那可是不關你是皇親國戚,還是幾品官,統統都埋在沙子地下,防不勝防!
隻是這辛苦經營起來的鎮北關,又要毀於一旦,司馬枯的心中就忍不住在滴血!
而寧炎更是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臉色十分陰沉。
此地可是他用意經營北境的大本營,要是雍州出大事了,那他也難辭其咎,他總不可能跟方豐年用一樣的手段?
“所有人聽我號令。一,讓百姓立刻挖出幾個地窖,貯備糧食,以防不測。其二,暫停這個月的有所商旅往來,等我消息。其三,去外地購買藥材….”
寧炎有條不紊地頒布幾條命令下去,方才驚慌失措的官員們好似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動了起來。
他也沒有忘了通知塞外的那些修築軍鎮的軍民。
此時,門外一個下人急匆匆衝進來。
“殿下,那個瘋老道,好像醒了…”
“走!”
寧炎聞言大喜,即刻起身前去,陸青蓮一提裙擺,好似白蝴蝶,跟在寧炎身後趕過去。
進門之後,果不其然,那老道士已經醒了過來,在房間裏麵狼吞虎咽,對著桌子上已經涼透的飯菜,風卷殘雲一般消滅。
陸青蓮捂著嘴巴,沒想到這瘋老道還真能蘇醒過來。
寧炎仔細觀察,那老道士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說明不會再瘋瘋癲癲的了。
至於吃…那估計是逃難餓了,讓他吃飽了在問話也不遲。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那老道士把桌麵上所有東西一掃而空後,打了個飽嗝,盯著寧炎兩人。
“你們可以殺我了!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寧炎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前輩,你知道這裏是哪兒麽?”
陸青蓮眸子一轉,輕聲問道。
“這裏不就是…這裏是哪來著…我逃出來多久了,啊…”
一邊想著,那老道士又有些頭疼,捂著頭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