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侯文舉拒絕之後的張順成極為不甘,漫無目的地在鎮北關裏頭遊走,尋常士卒見到他也不好阻止。
“這該如何是好,殿下若是知道我什麽事都沒做好,這趟回京,豈不是…”
張順成內心極為焦躁不安!
不過當他猛地抬起頭時,正好瞧見寧炎匆匆走進一個小屋子,神情嚴肅,當下便精神一震,悄悄留到旁邊。
周圍有許多衛士守護,張順成聽不到什麽東西,急得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不遠處走來幾個婢女,端著飯盒,走來的路上竊竊私語,倒是被張順成聽了個真切。
“也不知道這個瘋老道哪裏來的,滿嘴胡話,危言聳聽!”
“可不是嘛,殿下還緊張起來了呢,說是有什麽大沙暴!”
“咯咯咯,我在北境長大,可還沒見過什麽叫大沙暴呢!”
幾人的話語被張順成聽了個真切,不由得聳然一驚!
大沙暴?
張順成可不比這些婢女,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北境雖說許多年沒出過沙暴,可他也明白地方官有時候隱瞞不報是很正常,難道這次如此倒黴要叫自己給碰見?
“不過…”
張順成猛地想到了什麽事,當即露出神秘的微笑。
房間中。
瘋老道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得知自己已經身處大夏境內,瘋老道竟然是長出一口氣,老淚縱橫,哽咽不停。
“逃出來了!我終於逃出來了!道尊保佑,道尊保佑啊!”
寧炎嘴角微微抽搐。
跟道尊有個雞毛關係,是玉漱郡主看見你被人追殺,順手救了你的!
吃飽喝足之後,寧炎低聲詢問關於大沙暴的事情,這老道士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已經不是在西米國,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不錯,我自小學習占星,測天象,鮮有錯漏。當年我師父曾經預言牝雞司晨,結果大汗不信,後來女帝上位,把師父的一門幾乎殺了個幹淨!”
瘋老道神情落寞,低聲道。
牝雞司晨,也就是古語當中,暗示女人攝政亂權的意思。
寧炎不由得心頭一驚,竟然能算到這些,看來瘋老道的師門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道爺,那關於大沙暴的事究竟為何?能否細說?”
陸青蓮蹙眉問道。
瘋老道吃飽喝足,見兩人對他十分有禮,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是他測算出即將有一場史無前例的沙暴即將來襲,趕緊上報給朝廷,結果正趕上女帝陛下七十大壽,瘋老道這般煞風景的話,直接成了罪證。
他被抓起來嚴刑拷打,最後挨不住,趁著夜色偷跑了,這一路上被人追殺,後來才被玉漱給救了一條命。
“這大沙暴起於微末之間,需要時間,但貧道看也不出這兩個月,而且極為浩大,西起西米國,東到大夏邊境,都會將被波及。”
終於得到確切範圍跟時間,陸青蓮不由得看向寧炎,眸中帶著淡淡的擔憂。
此事虛無縹緲,但若是不準備,恐怕死傷無數,即便是準備了,鎮北關經營這許久的成果,又要功虧一簣!
太孫殿下…未免太難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好生準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管得了?”
寧炎長歎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命人好生監管這個瘋老道,他則是找到了欽差侯文舉。
侯文舉剛剛審問完沙震天,興奮得剛回來,就瞧見寧炎一臉嚴肅地找到自己。
等寧炎將此事一一說明,侯文舉不由得駭然。
“殿下!此話當真?!”
寧炎嚴肅點頭。
“當然,所以你們這些欽差盡快回去吧,要是出了差錯,我可承擔不起。”
丟下目瞪口呆的侯文舉,寧炎轉頭就去指揮開始挖地窖跟貯備食物,整個鎮北關西邊兒都動了起來!
城頭上的司馬枯有些患得患失。
“你說要是沙暴沒來,這豈不是白忙活了?殿下他…”
何天渺翻了個白眼。
“隻有人等沙暴,豈有沙暴等人的?殿下這等心係百姓的人,怎麽能對此視而不見?”
不僅是寧炎,有許多百姓聽說了太孫殿下自己都去親手幹活兒了,一個個的也前呼後擁,衝過去一塊兒幹活。
一時間,西城熱火朝天一般的景象。
然而侯文舉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後,張順成找了過來,他趕忙上前幾步勸說。
“我的侯大人啊,沒聽見太孫說這快要來沙暴了麽,咱們還不快些回京,豈不是要留在此地等死!”
侯文舉卻冷哼一聲,拂袖而起。
“我等此時離開,留下太孫在這裏麵對天災,回了京,何以麵對陛下?萬一太孫出了點事,那豈不是…”
他後麵的話就不敢說下去了。
太子死了,難道也要太孫再出事?
張順成聽見這話,臉上同樣是極為擔憂,但內心卻是歡喜無比,若是太孫死了,最有可能上位的豈不是六皇孫寧赫!
那自己豈不是也有了從龍之功!
這還了得?
想到此處,張順成心中抓心撓肝似的,恨不得飛回去,把這個天大的喜訊親口告訴六皇孫。
“可是,皇上也急著要這件事的結果,若是當真有沙暴來襲,朝廷也得有人能賑災啊!按在下看來,不如欽差大人您先回去,我留在這裏,如何?”
張順成故意這麽說道,刺激侯文舉。
不出他的所料,侯文舉眉頭緊鎖,冷哼一聲。
“不行!要留也得是我留在這,你回去。不錯就這麽辦,本欽差留守此地,你速速回京求援,一旦受到鎮北關的消息,馬上派人來!”
張順成假模假樣地推辭數次之後,這才領命。
當天夜裏他就急忙出發,簡直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而此時的寧炎滿身大汗,坐在官署當中休息,他愁眉緊鎖,想要開鑿出一共能夠容納萬人的地窖,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鎮北關軍民全體上下齊心,沒有一個來月,也是絕無可能的。
“隻能但願這沙暴來的晚一些了…”
寧炎咬著牙自顧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