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凸軍軍營。

自從被帶入營地,寧炎待在一處大帳當中,周圍皆是西米國的士卒守衛,不能隨意走動。

大帳中還有玉漱,何天渺等人,除了玉漱之外,其餘人都不免有些緊張,身為大夏武將,深入鄰國腹地,真是破天荒頭一次。

不過寧炎有了上次經驗,就變得從容許多。

他甚至還有空打量西米國士卒的甲胄製式,弓箭翎羽,還有刀劍的長度,這些都是將來戰場上的珍貴情報。

“東家,會不會出事?”

一炷香過去,孟峰頗為警覺地提醒道。

“無妨,再等等。”

寧炎擺擺手,十分沉得住氣。

此時深處敵營,絕對不可自亂陣腳,否則萬事皆休。

與此同時,軍營中央大帳當中。

主位之上,身材高大,麵容奇偉的拓跋隼端坐其上,他眸如獵鷹,眼神冷厲。

“四千騎兵被北蠻吞噬殆盡,你怎麽有臉回來見我?”

冰冷無情的譏諷,令跪在堂下的犯將瑟瑟發抖,他咬著牙磕頭。

“將軍,北蠻人太狡猾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勝不歸!”

“荒謬至極,令人作嘔!來人呐,拖下去剝了他的皮,警示三軍!”

拓跋隼隨意擺擺手,那武將就被拖出去。

那武將大聲求饒,整個大帳卻無人敢說話,不一會兒外頭傳來淒厲至極的叫聲,聽得讓人骨頭裏都透著寒意。

做完這一切,拓跋隼若無其事,在大帳中吩咐著接下來三軍的作戰事宜,並且下了軍令。

“十日之內,攻克石城,否則你們提頭來見!”

所有帳內的武將裏頭點頭應諾,無一人敢反對。

等武將紛紛離開大帳之後,大帳後頭緩緩走出一道人影,他神情複雜,眸中蘊著歡喜與猶豫,他一咬牙,走上前來。

“傅琅見過拓跋將軍。”

拓跋隼冷冽的麵孔上,泛起一絲溫和。

“原來是傅公子啊,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

這一聲傅公子明顯帶著揶揄,傅琅不由得耳尖微紅,左右瞥了一眼四下無人之後,這才大著膽子抬起頭。

“為將軍效力,不覺辛勞,將軍,我這次帶了一個...”

話音未落,傅琅呼吸一窒,脖子被拓跋隼一把掐住,反手將他扛起來,轉身便走。

入了夜後。

寧炎等人被允許在軍營當中逛一逛,透透氣,隻不過不允許離開軍營,不過這一行人倒也沒有四處亂逛引來嫌疑,隻是在周圍走一走。

走動的過程當中,寧炎眼睛一眯,發現有不少士卒聚在一塊兒,似乎在說什麽東西,但用的是西米國的話,全然聽不懂。

寧炎瞥了一眼玉漱,後者心領神會,假裝不經意地靠近些許,聽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不由得臉頰泛紅,走了回來。

“怎麽了?”

“這個…”

玉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片刻後,湊近寧炎耳邊,低語了幾句。

寧炎猛地瞪大眼珠子。

“什麽?在軍營裏就…膽子這麽大?!”

原來那些士卒說是在主帥拓跋隼大帳周邊,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寧炎也不是蠢貨,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拓跋隼在軍中的威望很高,他這麽做無人敢說什麽。”

玉漱臉色不是很好看,寧炎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安慰她,自己的未婚夫在軍營裏跟別的…

“咳咳,咱們還是回營地吧,說不定他們完事兒了以後就要召見我們。”

寧炎尷尬地擺擺手,轉身回營地。

玉漱一跺腳,也跟了上去,心中是何等感觸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

拓跋隼整理好了衣衫,站起身來,傅琅站在他身後替他梳理長發,臉上帶著一絲紅潤,他輕聲開口。

“那人你用的上的,收買王庭那些達官貴人,若是用一般物件,隻怕他們看不起,此人的背景我調查過,絕無差錯。”

拓跋隼心中微動,轉過身來笑著看向傅琅。

傅琅一時間被看得有些難以自持,挪開了視線,低聲道:“怎麽了?你覺得我多事了?”

“隻要我娶了玉漱,那些達官貴人自然會籠絡我,你這般做,豈不是畫蛇添足?”

這番話好似刀尖一般直插傅琅心頭,他猛地抬起頭,眼眶微紅,手中的牛角梳掉落在地。

“原來是我多事了,也罷,就當我自作多情。”

說罷,奮力甩掉牛角梳,轉身就要走。

拓跋隼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攔住,皺起眉頭。

“你又何故如此,玉漱那女人我不過拿來用一用罷了!”

此時的傅琅那還能聽得進去這許多?

他氣極反笑,鏘然拔劍。

“玉漱此女心機深沉,你以為耶律家藏的什麽好心思,我本事事替你考慮,你卻隻當我在挑撥離間,滾!”

傅琅顫聲道,可終究沒下得去手,長劍掉落在地,轉身便走。

一時間隻留下拓跋隼臉色陰晴不定,等他回過神來,傅琅已經離開了大帳。

另一邊的寧炎還在烤羊腿,結果大帳一下子被人撩起來,眾人心中一驚,走進來的人正是傅琅。

他眼眶微紅,勉強擠出笑意對寧炎一拱手,隨後便獨自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其餘眾人都裝作沒看見,隻有寧炎一眯眼,心中頓感不妙。

難道是出事了?

決不能坐以待斃,寧炎一咬牙,無視了玉漱的阻攔,拎著一壺酒上前坐在傅琅身邊,笑著點頭。

“傅兄,恕我冒昧。發生何事了?若是拓跋將軍不信任我,那也無妨,反正跟傅家做生意,就已經足夠了。”

原本稍稍平靜下來的傅琅,被寧炎一句話戳到痛處,他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這口氣,憤然打掉寧炎手中酒壺!

“他不是不信你,他是不信我!耶律家的那個賤人!她以為我不知道她安的什麽心!賤人!”

他一把摘掉頂上玉冠,長發散落,越發顯得雌雄莫辨,俊美無比,而且骨子裏透著一股瘋勁兒,著實氣質出眾。

整個大帳內無人敢說話,尤其是角落的玉漱,頭壓得更加低。

經過這麽一同發泄,傅琅漸漸回過神來,頓覺自己食言,似乎暴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