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韋應才緩緩醒來,推開門,竟然發現門口桌子上,百裏無敵與劍陽長老相坐對飲,旁邊有好些酒壇子,桌上卻隻有一疊簡單的花生米和拍黃瓜。
緩緩走過去提起酒壇痛飲一口,酒味醇香入喉,後勁兒十足,一瞬間有些頭暈腦漲,一屁股猛然坐到地上,大呼痛快!
“好酒,會須一飲三百杯,可惜隻有花生米,沒有肉菜下酒,始終少了一些味道。”
劍陽長老眯著眼道:“所以我們來了,我們有酒你有肉,讓你夫人烤肉。”
對於劍陽長老的誤會,韋應懶得解釋,烏夫人也沒想多解釋,反而心中有一些竊喜。
百裏無敵食指大動,認真道:“夫人,昨天那種烤肉,多來點。”
劍陽長老連連點頭,紅光滿麵:“對對對,烤肉,羹湯,炒菜,都要一些。”
三個男人瞬間露出大家都懂的笑容,明顯是有一段不錯的經曆。
烏夫人輕笑點頭:“諸位稍後,我這就處理。”說完之後,從納戒空間中取出龍爪,開始做菜。
此時,百裏無敵與劍陽長老同時瞪大眼睛,看著缺個一根腳趾的龍爪,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指了指烏夫人,又指了指韋應,好懸一口氣沒有吊起來。
韋應詫異道:“怎麽了?”
他並不理解兩人的變化,不就是烏夫人切肉的手法嫻熟了一些,不過是手能生巧罷了,做多了飯菜,誰都可以辦到。
百裏無敵感應到龍爪上殘存的氣息,很明顯這隻龍爪的主人修為超出了天尊境界,他深吸口氣平複下躁動的心靈,才緩緩開口:“這是……龍爪?”
韋應點頭稱是。
見他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百裏無敵道:“這隻龍爪的主人,修為起碼在天王境界!”
韋應點點頭:“我知道。”
百裏無敵認真道:“即便是你見到一隻天王境界的龍爪,也不應該碰他,就當沒看見一樣,這既是機緣也是災禍,因為龍族並不好招惹,你吃了龍爪,若是遇到龍族,必然會被他們認為挑釁龍族尊嚴,隨手將你斬殺。”
韋應搖頭。
百裏無敵皺眉:“你不信?”
劍陽長老認真道:“宗主雖然有些畜生,但他絕不會騙人。”
韋應道:“不是不信,而是這條腿不是我撿來的,而是我弄死一條龍的分身,他分身是有龍爪幻化而成,附在龍爪上的靈魂消失,化作原形便是這條龍爪。”
“你弄死一條龍的分身?”兩人不可置信地看著韋應,卻並沒有看出他又說謊的意思。
百裏無敵似乎想到了什麽,神念直接透體而出,片刻間收回神念,隻是他雙掌還在不停顫抖。
韋應猜到他已經知道洗劍池下那條蒼龍已然死亡,輕笑道:“現在相信我了?”
百裏無敵沉聲點頭,認真看著韋應:“那頭蒼龍隻不過是一具分身,你弄死他分身之後他本體必然能感受到分身死亡。”
韋應道:“肉好吃嗎?”
百裏無敵點點頭,認真道:“好吃是好吃,但是麻煩大了。”
韋應認真點頭:“確實如此。”
百裏無敵道:“你殺蒼龍之前,就沒考慮後果?”
韋應道:“考慮過後果。”
百裏無敵簡直無語:“考慮過你還殺?”
韋應道:“我當時隻想著報仇,一泄心頭之恨,瞬間改善夥食,你可能不知道,天上的龍肉地下的驢,我吃過地下的驢,卻沒有吃過天上的龍肉,現在吃上了,才知道真的是人間極品美味。”
百裏無敵聲聲歎息。
韋應道:“不必如此,我請你們吃肉並非讓你們替我擋住蒼龍,不過是天王境界的蒼龍,這點麻煩我自己解決。”身負風火大道,他信心倍增,有把握在一刻鍾之內解決蒼龍本體,到時候直接燒滅其靈魂,又是一道好菜。
百裏無敵搖頭道“你的狂妄來自對這個世界的不了解,若是你了解這個世界,便不會有這種想法。”
韋應笑著道:“我的狂妄不應該是來自我的年少,俗話說那個少年不張狂,不狂妄又豈能被稱之為少年?”
百裏無敵直接將蒼龍身後有主人的事說了出來,並且直言:“區區一條蒼龍我們北苑劍宗還不放在眼裏,但是他背後有一個主人,也就是那個號稱神明的人,才難以對付。”
韋應沒想到之前在墨冰那裏聽來的傳言竟然是真的,認真道:“蒼龍主人什麽境界?”
百裏無敵道:“不是大帝境,距離大帝境界也差之不遠。”
韋應膽戰心驚:“其實這件事錯誤不在我,起因是因為大周鎮安王殺害了蒼龍子嗣,這件事我和烏夫人本就在一旁旁觀,與我們並沒有關係,但是蒼龍蠻橫霸道無理,想要將我們兩人一起弄死,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斃,於是我們逃到北苑劍宗,幸虧有宗主出手相助鎮壓蒼龍我們才幸免於難。”
“但是宗主你也知道我是個年輕人,火氣旺,被平白追殺一通險些生死,肯定受不了鳥氣,於是我想盡一切手段,弄死了蒼龍,後來的事兒你已經知道了,昨日請你吃肉純粹是因為感激你之前出手相助。”
百裏無敵搖搖頭,眼前風華正茂的少年,終究是怕了,苦澀道:“這件事對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殺死蒼龍分身,蒼龍本體過來找你報仇,若是弄死蒼龍本體,他身後的主人會隨之而來。”
韋應很是無語:“是不是殺死蒼龍主人之後,他主人身後的勢力還要來找我報仇?”
百裏無敵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點頭。
韋應擺擺手道:“我要說的是這件事與我無關,於我而言這件事的始末便是,蒼龍無故追殺我,我反殺蒼龍對得起自己良心,若是蒼龍與他主人前來,我買了他們做花肥,也心中無愧。”
百裏無敵道:“前提是你境界足夠高,能殺死他們。”
韋應搖頭道:“境界並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關鍵是腦子。”
百裏無敵道:“若是在過百年,等我踏入大帝境界,可保你安然無恙,但我現在隻不過是天尊境中期,還需要時間沉澱,抱歉,浪費你的龍肉了。”
說罷之後,轉身就走。
韋應一把拉著百裏無敵,讓他坐了下來:“來都來了,坐下來吃飯,大男人別那麽矯情。”
劍陽長老道:“我們吃了你的飯,卻不能幫你忙,又叫我們有何臉麵繼續蹭飯?”
韋應颯然笑道:“但宗主在百年之後,可以為我報仇,你也說過,百年之內踏足大帝境界,便有了收拾蒼龍主人背後勢力的實力,現在我預先付些酬金,若是我遭遇不測,拜托你將蒼龍主人背後的勢力斬盡殺絕雞犬不留,連剛出生嬰孩兒也不要留下,可行?”
百裏無敵苦笑道:“那這三天的龍肉,我不吃都不行了?”
韋應聳聳肩:“那就坐下來,一起吃飯?”
百裏無敵安然坐下,劍陽長老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畢竟自己沒有百裏無敵的底氣,也沒有幫助韋應報仇的實力,韋應一把拉著他坐下,道:“我昨兒見到你不拘一格對我胃口才請你吃肉,何時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劍陽長老頹然坐下,他已經想不出韋應有活著的希望,隻能下定決心,等韋應身死之後,給他風光大葬,或者在臨死前,出去風流快活,自己請客。
一條龍,包幹!
三杯酒下肚,一切煩心事暫且壓下,又是痛痛快快的飲酒吃肉。
烏夫人低聲道:“桌前美酒佳肴,眼前雲卷雲舒,簡直是神仙日子。”
劍陽長老理所當然道:“我劍盈峰風景在北苑劍宗,乃是數一數二的,而此處山風樓更是我最美的地點之一。”
韋應指著旁邊懸崖,悠悠道:“若是這多一條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才叫做真正的人間聖地,讓人流連忘返。”
劍陽長老搖頭笑道:“天上沒有水源,何處去弄來瀑布?”
百裏無敵拊掌笑道:“這還不簡單?看我手段。”
他駢指如劍,在虛空輕點,劃出不知名的軌跡,他指尖有莫名的氣息流轉,化作軌跡之後手掌輕輕一揮,隻見一陣清風拂麵而過,拿出懸崖憑空凹陷下去,對於的石塊紛紛下墜,出現一道凹槽,凹槽恰如瀑布。
劍陽長老哈哈大笑:“你這瀑布還未流出水來便已幹涸,完全是花架子,也不好看啊!”
百裏無敵輕聲道:“韋應,這家夥說沒有雖不算瀑布,你說呢?”
韋應輕笑一聲:“宗主好才情,這是考校我?”
百裏無敵不置可否,聳聳肩道:“你可以這麽認為,那你可敢接受這考校?”
韋應朗聲大笑,端著一壺酒走到懸崖處,他身材修長,白衣飄飄,迎風而立,俊美的麵龐上一雙眼睛燦若晨星,好看的眸子望著無水的瀑布。
“諸位,且看好了!”
韋應大手一揮,一道道劍意貼在石壁滾滾流下,劍意十分濃鬱肉眼可見,但劍意應該有原本的顏色,韋應用的是風之大道,用劍道承載風之意銘刻在瀑布中。
劍乃是百兵之君,有容納天下一切道的雅量,韋應有九竅劍心加持,很輕鬆將風之意溶於劍道之中,施展出來便如同風之意。
風之意銘刻在石壁上呈現淡淡的綠色,伴隨著山風呼嘯生,宛如碧綠瀑布從天而降,滾滾流下。
韋應轉身坐下,道:“你們看我這瀑布如何,可美可壯觀?”
劍陽長老低聲歎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服老不行啊!”
百裏無敵拊掌笑道:“美哉,壯哉!”
他中指在桌麵輕叩,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然後緩緩道:“你這劍意瀑布還差了一些料,我在給你弄些手段裝飾一下,看起來才能更加美觀。”
韋應伸手虛引,道了一聲請。
百裏無敵揮手招來白雲,並且給白雲施加了星辰劍意,將其固定在風之意最上空起源處,遠遠看去如同一條瀑布從雲中垂落凡間,淡綠色風之意無窮無盡,來回流轉,端得賞心悅目。
劍陽長老嘴角幹澀,如此盛景締造成功他隻是見證者,並非參與者實在是遺憾,隻能在心中埋怨這兩個妖孽才情無雙,都不給普通人一條活路,端的不當人子。
烏夫人眼睛明亮如星,趕緊給二人倒酒,連聲稱讚:“宗主與公子才情無雙,小女子實在佩服得緊,還請二位飲酒。”
百裏無敵哈哈大笑:“是極是極,此舉當浮一大白。”
韋應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兩人看著劍陽長老一副鬱鬱不樂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甚至有些尷尬,原來是自己太過於優秀讓鄙人自卑了。
烏夫人也給劍陽長老倒了一杯酒,勸慰道:“咱們不用和那些妖孽比較,做好自己就行,再說了此處事劍陽長老你的劍盈峰,這美景在您的地盤,你門下弟子過來參與也方便,相當於你白的一樁機緣。”
劍陽長老一想也是,此處瀑布在我峰中,我想要誰來參悟就讓誰來參悟,當然前提是在瀑布之下不打擾兩人,又望著烏夫人,眯著眼笑眯眯道:“多謝指點,我發現我也不是什麽也沒得到,咱們確實不能與這兩個妖孽相比,這是比不過的,不過在此處我也不是最菜的一個。”
雖然和女人相比有些丟人,但是墊底更加丟人。
百裏無敵和韋應哈哈大笑,簡直笑出了眼淚,你竟然想不通和一個女人比較,這不是平白落了自己麵子,關鍵是還比不過。
烏夫人笑而不語,並不在意,她隻想要安安分分活著,平平淡淡就好,忽然見到韋應對自己擠眉弄眼,有些忍俊不禁,雙指敲了敲桌子,輕聲道:“劍陽長老,看這兒。”
劍陽長老抬目看來。
烏夫人食指尖端處黑白二氣交匯,出現一處虛無空間。
劍陽長老笑容僵硬在麵上,癡癡道:“這是……”
百裏無敵戲謔道:“這是道域雛形,隻有跨入天尊境界,並且天資還算不錯的天資,才能夠領悟的道域。”
烏夫人屈指收回道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慢慢抿著。
所有人眼裏滿是笑意,看著愣在原地哭喪著臉的劍陽長老,忍不住有些好笑。
劍陽長老癡癡道:“合著四人之中就我最菜?”
三人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你說得對。
劍陽長老給自己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覺得不過癮抱著酒壺將其飲盡,才緩緩歎道:“雖然結果很是殘忍不想接受,但這就是現實不得不接受,我最菜又如何,遇到麻煩事兒有你們高個子頂著,我豈不安心自在?”
韋應笑著道:“你能看開就好。”
四人又是一陣笑聲。
酒足飯飽後,劍陽長老主動收拾衛生,完全沒有談天說地的想法,看來還是不太想接受現實。
烏夫人躺在韋應腿上,閉幕假寐,韋應把玩著烏夫人漆黑如瀑的發絲,許久之後道:“宗主,我想在此處暫時住一段時間。”
百裏無敵點頭道:“這本就是你的宗門,住在宗門有何不可?那些麻煩我自會去請教太上長老,到時候給你步下隔天絕地大陣,隻要你們躲在陣中便不會暴露痕跡,到時候那條蒼龍也找不到你們。”
韋應大是感動,躲起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有酒有肉有美人陪伴,自己想要的不就是這種日子麽?隻是暫時沒有自由,等到修為上來了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多謝宗主,我還有兩個朋友在西南,我想要去將他們接過來,我擔心他們會遇到危險。”
百裏無敵並不反對,但是提醒道:“可以,不過要快些,隔天絕地大陣布陣需要一些時間,我已經讓太上長老們著手準備了,劍道幾千年都未曾出現你這般天才,我不希望你隕落,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要意氣用事。”
韋應抱拳感謝,劍宗的恩情很大,但他不能不接受,畢竟蒼龍容易應對,但蒼龍主人卻不好對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到劍陽長老收拾完衛生,百裏無敵詢問道:“需不需要讓劍陽長老陪你一起,路上也好多一個照應。”
韋應搖頭道:“多謝宗主好意,我和烏夫人兩人在一起即便是遇到危險,也方便跑路。”
百裏無敵點點頭。
韋應笑著與兩人告別,然後取出黑龍禦龍而行,化作一道烏光衝出雲端,向著鎮南王府方向飛行。
劍陽長老望著消失的背影,埋怨道:“你怎滴就讓他們離開了,剛剛殺了蒼龍,你不知道他們會有多危險?”
百裏無敵笑罵道:“你懂個屁。他們竟然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斬殺蒼龍沒有鬧出一點動動靜,必然有手段底牌,而且洗劍池鎮壓蒼龍分身能切斷與本體之間的聯係,說明蒼龍本體隻能感應到他的分身隕落的大致方向,而我們處在荒原,一直向著西方前行還有億萬萬裏疆域,無垠天地並不是表麵那樣簡單,即便是蒼龍主人也不敢放肆,所以蒼龍很可能不知道是我們弄死了蒼龍分身。”
劍陽長老囁嚅道:“雖是如此,但是那天收徒大典,有無數人看見你擒拿蒼龍,將其鎮壓在洗劍池下,這消息相當於告知天下,蒼龍分身是在我們北苑劍宗死的?”
百裏無敵麵色一白:“……”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