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一男一女,聶九州罰人向來講究公平,他們既然沒事,那邊正好可以將其餘六人抬走。

於是,聶九州解開符陣,禦劍離開了上星峰。

直到這時候,躲在樹後的楚靈珠才回過神來,她當時是想來幫她的,結果一到這裏,就看見聶九州將夜靈溪抽暈的這一幕,她立馬躲了起來。

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個新來的不但不需要她幫忙,還能把夜靈溪和她的跟班教訓的如此之慘。

雖說…有些過於慘烈,但也著實大快人心。

……

晚上,聶九州回到回雁峰,就在屋子前的那塊空地上苦練劍術,至於那幾個人會不會去告狀,她根本沒想過。

以前,聶九州在煉製丹藥方麵很有天賦,對於習劍卻荒於練習,因為她覺得練劍太苦了,她不願,可現在為了報仇,她不得不學。

雁回峰的另一個屋子裏,晏清隨結束一天的入定,緩緩睜開眼睛,他敏銳的捕捉到不遠處揮劍所帶來的的風聲,他想著聶宏遠絮絮叨叨的囑托,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看看。

天近黃昏,少女還是在不知疲倦的練劍,她的額間出了薄汗,出色的眉眼間透出冷冽的氣質,動作利索幹淨,卻缺乏了幾分精準。

“聶九州。”晏清隨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叫她。

不知是由於過度的思念還是過度的疲倦,聶九州覺得她似乎聽到了殷長老叫她。

她立馬收住劍勢,轉身,臉上漾開了明媚的笑,“長…”

然後看到了晏清隨。

直到很多年後,晏清隨還記得這時的場景。

嬌豔燦爛的少女回眸一笑,滿天的青色嫩葉因劍風而紛然落下,她本就長的極美,出塵絕豔,明媚而純淨的笑容,令人心動而晃眼。

他抿著嘴,微微移開視線。

“…你找我什麽事。”那句師父怎麽也叫不出口,她收起了笑,一臉嚴肅。

“用過飯了?”他緩緩走近,視線移向她手中握著的木劍。

“嗯。”聶九州下意識的咽了口水,隨即後退一步,明明他離的也不近,可她卻緊張得很。

“下個月十五劍塚開啟,我會帶你去和他們一同選劍。”他的目光總是沉靜如水,帶著一種超然的境界。

“好…謝謝。”聶九州別扭的說。

這話倒讓晏清隨又把視線移回來,眼裏罕見的帶了些笑意,“不必客氣,我是你師父了,自是會對你負責。”

聶九州聽到這話,紅了耳根,她的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晏清隨走到旁邊,撿了一根筆直的樹枝,將上麵的枝葉都摘掉,輕輕地打了打聶九州握著劍的手腕。

“握劍的姿勢不對。”晏清隨拿著樹枝給她示範了一遍,聶九州跟著做。

“不錯。”他的眼裏劃過一絲讚賞。

師父都喜歡聰明、悟性高的徒弟,晏清隨也不例外。

一個時辰後,晏清隨放下樹枝,“今日就到這裏。”

“晏清隨。”晏清隨剛轉身準備離開,就聽見她在叫他,他回過頭看著她。

“真的是魔族入侵嗎?”盡管她問的沒頭沒尾,但晏清隨還是明白了,他沒計較她沒禮貌的稱呼,理了理思緒。

“不是。”晏清隨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調查無果後,宗門大會關於加大調查力度五票反對未通過。”

他轉過身來,眼神落在聶九州身上,帶著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所以,聶九州,任何事情都靠自己,不要指望別人,包括報仇。沒有人會替你們平反。”

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下來,聶九州拿著袖子去擦,卻怎麽也擦不完,她的眼眶紅紅的,像一隻凶巴巴的小兔子。

晏清隨拿出一條雪白的帕子遞給她,溫聲安慰道,“別哭了,我會幫你。”

聶九州抽抽噎噎的接過帕子,一邊覺得在別人麵前哭丟臉,卻又在他說會幫她之後心裏增添了一絲感激。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參加拜師大典。”她看著他的眼神裏帶了一絲不解。

晏清隨笑出了聲,“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喜歡人跪我。”他不自覺的抬起了手準備安慰這隻傷心的小兔子,隨後又覺得不妥,手終是沒有落下。

天色已近黃昏,太陽的光也慢慢變暗,那樹上的鴉雀飛走又回來。

“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晏清隨雖沒和這個徒弟相處幾天,但她的經曆的確對她來說太過沉重,拋去承諾不提,他也會好好教導她。

……

第二天一早,聶九州還在睡夢中,忽然傳音入耳,“來主殿。”

是晏清隨的聲音,是以往沒有的嚴肅。

她立馬起床,簡單的洗漱後,前往主殿。

弟子通傳之後,聶九州走進主殿。

宗主坐在上位,旁邊坐著幾位長老,臉色都很不好看,其中有一位更甚,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活剝了她。

晏清隨坐在另一邊,平日裏風輕雲淡的但這時也添了幾分冷肅。

昨夜的那八個人都在,看著他們坐的有輪子的椅子,估摸著今日是不便下床。

“清隨,你的弟子來了。”伴隨著宗主這句話,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了晏清隨身上。

他倒是不急,慢悠悠的喝了茶,又重新把它倒滿,才緩緩抬起頭。

“昨日之事,你講述一遍。”

“還聽她講個屁啊,溪兒被打成這樣,晏清隨難不成你還要偏袒於她?”二長老臉漲得通紅,唾沫星子四處飛散,一隻手指著晏清隨,恨不得立刻就衝過去和他大打一架。

“相國。”宗主再次發了話。

“聽聽這孩子的說法。”

宗主說的話二長老定是不敢不聽,他抿著嘴,一雙凸出來的金魚眼再次惡狠狠的瞪著聶九州,模樣十分可怖。

可惜,聶九州又不是被嚇大的,自是不會因為他的眼神就嚇破了膽。

“昨日放學後,我整理好書袋,出了學武堂,發現上星峰竟空無一人。”她說的緩慢鎮定,像是絲毫沒有察覺這些長老們譴責的目光。

“察覺到不對勁,我就想要快點離開這裏,等到我走到空地中間時,忽然出現了八個人把我圍了起來。”聶九州說到此處,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隻是可惜一滴眼淚都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