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衡可不在乎這些酸儒的心思!

他抬手指著秦國夫人,衝著眾人大聲喝問:“你們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了江山社稷,在敵國當了十年人質,受盡淩辱磨難,難道配不上一紙婚書?”

“為了給天下女子做表率,守身如玉十數年,白白荒廢大半生,她配不上一紙婚書?”

“身為國夫人,爵位之巔峰,卻清貧節儉,深居簡出,待人和善,她配不上一紙婚書?”

趙衡一口氣,發出靈魂三連問,直接將眾人問得啞口無言,默不作聲。

立了貞節牌坊,就該孤獨終老的鐵律,竟在這一刻產生了動搖。

“本太子就算是被千夫所指,天下人唾罵,也要為秦國夫人求來這門婚事!”

“誰他媽敢礙事,老子讓你們跪在門口當迎賓花童!”

如同悶雷般的嗓音,將眾人震得抬不起頭。

偏偏這時,趙衡轉身看向趙洐,語氣急轉直下,壞笑道:“論迎賓這門營生,燕王可是經驗頗豐呐!”

迎賓主事,乃是趙洐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汙點!

他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既然鑽不進去,那就幹脆掀桌子:“好啊!我倒要看看,陛下會不會違反祖製,給國夫人賜婚!”

天大地大,沒有老祖宗立下的宗法祖製大。

區區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難道還能改了祖宗之法不成?

結果趙洐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一陣高亢嗓音。

“秦國夫人聽命!”

“今日午間,老丞相於夢中跪在皇太後麵前哭求,不忍見到女兒孤獨終老。”

“皇太後感念老丞相父女之大義,特賜秦國夫人與周文成,擇黃道吉日完婚。”

傳令太監說完,便將一封紅色婚書,遞到秦國夫人手裏。

趙衡不由暗暗歎息一聲,不愧是奶奶啊,竟對京中諸事如此了如指掌!

“燕王,你不是搬出祖宗之法,壓本太子嗎?”

“現在怎麽樣?活著的祖宗發話了,你特麽再狗叫啊!”

趙衡毫不掩飾得意,若是能把趙洐活活氣死,那可就省了好大工夫了!

畢竟親兄弟不好動手,若趙洐自己掛了,那可就根本太子沒關係了?

趙洐捂著胸口,臉色煞白,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皇太後雖地位超然,可畢竟不是一國之君,這種事,太後還做不了主!”

趙洐屢戰屢敗,語氣已經透著瘋狂。

他跟趙衡之間的恩怨,已經不僅僅隻是黨爭。

而是……單純要趙衡死!

“你的意思是說,老太後說話不好使唄?”

趙衡差點笑出聲,直接調侃起來。

畢竟這話,簡直就是送到手裏的刀子,沒有不捅回去的道理。

趙洐意識到言多必失,直接愣住。

“我……我可沒這麽說。”

皇太後的懿旨,確實沒辦法跟陛下的聖旨相比。

但是得罪了這位整日吃齋念佛的慈祥奶奶,對方有一萬種方式能超度趙洐!

趙衡揪住了趙洐的小辮子,自然是往死裏擠兌:“我聽錯了,難道現場這麽多人都聽錯了?”

“想改口?可以!跪下給太後磕三個響頭!”

就這?

磕就磕!給奶奶磕頭,不丟人!

結果趙洐剛跪下,趙衡就挪動腳步,直接站在他麵前。

“你給我讓開,本王要給太後磕頭!”

趙洐深知這廝是故意使壞,想要白嫖跪拜,因此咬牙嗬斥。

趙衡聳了聳肩,氣死人不償命道:“你磕你的,管我幹什麽?腿長在我身上,我想站哪就站哪,管得著嗎你!”

嘶……

趙洐氣得渾身發抖,果斷挪動身體,結果趙衡也跟著挪了過來。

“你這廝分明是故意的!”

趙洐直接吼了出來。

趙衡眼睛微眯,故作嚴厲:“注意你的措辭,再怎麽說,我是太子,你是王爺,再敢廝來廝去,打腫你的嘴!”

鬥又鬥不過,罵也罵不過。

堂堂王爺,哪裏受過這種氣?趙洐竟感覺眼前陣陣眩暈!

無奈,他隻能硬著頭皮,朝著皇宮方向磕頭。

而在旁人眼裏,趙洐分明是在向趙衡磕頭。

不等磕完,周圍已經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王爺頂多給太子行半身禮,哪有見麵就磕頭的?”

“也不是不可,畢竟太子是儲君,王爺是臣,隻要王爺願意,當然可以給太子磕頭了,總不能攔著不讓磕吧?”

“哈哈哈,興許燕王很崇拜太子也說不定。”

聽到周圍的議論,燕王隻感覺急火攻心!

要不是隨行仆人一直在寬慰,他估計已經氣得翻白眼了。

先是當迎賓主事,如今又當眾給趙衡磕頭?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太子駕下的狗腿子呢!

堂堂手握實權,直接參與奪嫡的最強王爺,竟然被太子當猴耍?

今日這一跪,燕王之威,算是直接毀了一半。

“太子殿下!”

偏偏這時,秦國夫人的激動嗓音響起。

要不是估計身份,她早就已經跟周文成抱在一起,號啕大哭了。

二十年的忍耐,終於有了結果,親國夫人欣喜道:“殿下放心,我稍作收拾,馬上就去午陽門給蕭姑娘擔保作證!”

說完,秦國夫人轉而看向趙洐,厲聲嗬斥:“現在本夫人已經沒有把柄了!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趙洐臉色猙獰得嚇人,幾度失控。

好在仆人死死攔著,畢竟有太子在場,他這個王爺翻不起浪花啊,除了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別無他法。

“太子!你給我等著!”趙洐還是忍不住怒喝了一聲。

趙衡直接笑問:“說清楚,等什麽?”

好在趙洐還保留著一絲理智,在仆人汗流浹背的注視下,咬牙改口:“等著你大婚之日,本王登門道喜。”

媽的!算你小子反應快,不然老子滿嘴牙都給你打下來!

趙衡直接一擺手:“既然你有這份心,本太子就領情了,迎賓主事的位置還給你留著。”

趙洐氣得渾身哆嗦,在仆人的攙扶下,狼狽而去。

“小姐,您都看見了?”

目睹了整個經過的素琴,呆呆問道。

林清芷心情無比複雜:“請到了四位夫人,還讓燕王威望大損?這家夥,總能讓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