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居然死了?”
柳仲達心裏咯噔一聲,若是擱在平日裏,打死也就打死了,隨便花點錢就能擺平。
但此時趙衡來了,那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為了避免被扣上殺人的罪名,柳仲達故作鎮定道:“老夫所作所為,皆是有法可依,王琛阻礙兵部建庫大事,本就該嚴懲,現在被打死,隻能算是就地正法。”
“韓主事,你說呢?”
柳仲達直接將韓宇搬了出來,隻要將王琛定性為賊,那麽打死也活該。
韓宇今日出麵,乃是受尚書大人的命令,專程來給柳仲達撐腰,以便讓柳家歸於燕王麾下。
“柳族長此言極是,王琛阻礙兵部建庫,影響大炎軍備,無異於危害江山社稷,其心當誅,死有餘辜!”
韓宇故作大義淩然的說道,反正有尚書大人和燕王殿下當靠山,有什麽好怕的?
李鬼斧怒喝道:“兵部建庫地址原本並不在這裏,分明是你們狼狽為奸,假公濟私!”
柳仲達一臉鄙夷:“假公濟私?哼!李鬼斧,你汙蔑我可以,若是膽敢汙蔑整個兵部,後果自負!”
為了讓李鬼斧死心,柳仲達故意掃了掃現場的孤兒,陰險道:“這些小野種,同樣阻礙軍備大計,倘若你再糾纏不休,連他們也一並轟出京畿,任其自生自滅。”
此言一出,無異於扼住李鬼斧的命門。
他攥著拳頭,雙目噴火,卻偏偏那這群狼狽為奸的奸商佞臣,毫無辦法。
難道王琛就白死了?明樂居非拆不可?那這些孤兒的父母在天之靈,豈不是死不瞑目?
韓宇乘勝追擊:“姓李的,你若是識相,就趕緊滾開!”
“否則連你也一起收拾,到時候這些野種無人看管,豈不是朝不保夕?”
這番話無疑成了壓倒李鬼斧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啊!若是連自己都栽進去,這些孩子怎麽辦?
就在李鬼斧一度頹廢之際,身後卻傳來趙衡的笑聲。
“真特麽丟人!”
趙衡字裏行間,透著恨鐵不成鋼之意。
“李鬼斧,你雖然滿腔熱血,又剛正不阿,可惜手段太拉垮了,如果隻會喊口號,你還如何保護這些孩子?”
趙衡一邊給李鬼斧加油打氣,一邊在心裏感歎。
這家夥的性格未免也太直來直去了,居然一點都不會變通?
而且對麵這兩個貨色,分明是漏洞百出,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還不是信手拈來?
“先生……學生無能,無法給王琛報仇,更保護不了這些孩子。”
李鬼斧低頭歎息,臉上盡是落寞。
他本來就是個直性子,對於爭權奪勢和爾虞我詐毫無興趣,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想變通,太子的手段謀略,又豈是他能學會的?
“完蛋玩意兒!”
趙衡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聲。
在李鬼斧慚愧無比的注視下,直接邁步朝著柳仲達走去:“本太子便再給你上一課,好好看,好好學!”
見狀,現場的孤兒,一臉慌亂的看著趙衡。
“這個叔叔怎麽也上去了?”
“兩個幹爹都沒辦法,這個叔叔也沒用吧?”
“幹爹,叔叔,咱們還是走吧……”
孤兒們對柳仲達等人畏懼到了極點,他們雖然年齡小,卻明白什麽是權貴。
哪怕趙衡是坐馬車來到,肯定也是個大人物,可再厲害,難道還能比那些官兵厲害?
所以在這些孤兒看來,趙衡上去跟柳仲達等人討說法,純粹是自討苦吃。
“拜……拜見……”
柳仲達看著趙衡麵帶微笑闊步而來,頓時壓力山大。
他下意識就要作揖行禮,結果還沒等把太子二字說出口,便見趙衡一個大耳帖子抽了過來。
啪!
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柳仲達打的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同時,這一巴掌下去,也把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天哪,這個叔叔居然打了柳族長?”
“完了,這回徹底完了,這可是豪族的族長啊,小慧姐,我害怕……”
孩子們臉色煞白,擠做一團,仿佛馬上就要迎接豪族的怒火。
小慧同樣嚇得瑟瑟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殿下……柳族長何錯之有?”
韓宇吞了下口水,心驚肉跳的詢問。
趙衡卻不理會他,而是轉身看向同樣被驚呆的李鬼斧,眉頭輕佻:“學會了嗎?”
“啊?”
李鬼斧一臉懵逼。
這……這他媽怎麽學?
太子殿下賞柳仲達耳光,誰敢囉嗦?而自己隻不過是一介布衣,若是敢當眾毆打柳仲達,恐怕墳頭草都兩丈高了。
意識到李鬼斧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巴掌的精髓,趙衡當即轉身看向佳慧文子和小幼薇:“你們倆看明白了嗎?”
頃刻間,現場視線,齊刷刷的匯聚到二女身上。
佳慧文子欠身行禮,輕聲道:“柳仲達侮辱烈士遺孤,該打。”
小幼薇起初沒明白深意,但是聽到佳慧文子這話,瞬間恍然大悟,小臉紅撲撲道:“這種侮辱烈士遺孤,喪盡天良的奸商,如果不好好修理的話,豈不是寒了天下人心?”
“殿下……奴婢說的對嗎?”
小幼薇怯生生的問道。
趙衡仰頭一笑:“說的不錯,就是這個道理。”
李鬼斧再次愣住:“太子這一巴掌的道理,竟……如此簡單?”
可偏偏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都不明白?
任憑柳仲達地位再高,隻要他在大炎內憂外患的風口浪尖上,做出破壞內部團結的事情,就該打。
哪怕是告到天邊都不怕!
“在下竟然,還不如先生身邊的兩個侍女……”
李鬼斧搖頭苦笑,但是看向趙衡的眼神,卻變得更加炙熱了。
柳仲達捂著被打腫的臉,既屈辱又無奈。
他做夢都想不到,趙衡居然自己無視王琛的死,不做糾纏,轉而直接的以烈士遺孤為切入點?
這家夥……未免也太會抓把柄了!
“柳仲達,去給這些烈士遺孤,磕頭道歉,每人磕一個即可。”
趙衡隨手一指旁邊的早就驚呆的孩子們,語氣輕描淡寫,但卻盡是毋庸置疑。
“給他們磕頭?”
柳仲達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先是發愣,緊接著猶如受到奇恥大辱,臉頰頓時漲紅。
“殿下,再怎麽說我也是豪族族長,豈能給這些小雜種磕頭?若殿下強逼,便是故意羞辱京畿豪族!”
“難道這些賤民的人心重要,世家大族的人心就不重要了?”
柳仲達自以為有理有據的大聲質問,希望依靠道德綁架,來化解趙衡的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