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仁眉頭已經皺起，哪還像剛才那般遊刃有餘？
“柳仲達侮辱烈士遺孤，死有餘辜！但太子說韓宇勾結扶桑，依舊是子虛烏有。”
“興許……韓宇與柳仲達在一起，僅僅隻是巧合。”
既然柳仲達之死，=已經威脅不到趙衡，那呂方仁就幹脆把柳仲達從此事摘出去，專心在韓宇身上作文章。
趙衡豈會不知這廝的心思？
攤了攤手，淡淡道：“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柳仲達剛把明樂居的土地出讓給兵部，兵部就決定動土建庫？都不用提前跟父皇報備一下？”
“究竟是韓宇篡改選址，還是呂大人擅作主張？”
趙衡暗暗冷笑，就這也想置本太子於死地？莫不是沒睡醒？
呂方仁手心已經有點冒汗，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竟如此難對付。
“陛……陛下！建庫一事，可是早就確定了的，至於為何恰好得到那塊地，臣也不清楚。”
呂方仁趕緊向元武帝解釋。
凡是跟他無關的事，一律大做文章，但凡扯上關係的事，便一問三不知。
連元武帝都覺得這呂方仁有些過於厚顏無恥了，當即臉色難看起來。
“既然你對此一無所知，為何卻又言辭鑿鑿的彈劾太子越權？”
元武帝沉聲質問。
呂方仁今日攜眾進諫，哪裏是在彈劾太子？分明是打朕的臉！
感受到元武帝的怒意，呂方仁頓時壓力巨大。
這爺倆，竟然扭過頭來聯手對老夫施壓？
若是認慫退讓，且不說在元武帝心中留下芥蒂，隻怕是還要被雲景王低看一眼，以後恐怕再無合作機會。
呂方仁哪敢遲疑，連忙辯解：“臣從未彈劾太子！”
在場的一眾官員，紛紛露出鄙夷目光。
麻痹，你沒彈劾，合著都是我們在彈劾唄？
難怪這老東西生出個悍婦女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呂方仁可不在乎下級官員對自己的看法，他現在一門心思隻想與雲景王結黨，共同對付趙衡。
因此隻管繼續說道：“以臣對韓宇的了解，此人絕無歹心，除非……韓宇上欺下瞞，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無法對證，也隻能作罷。”
想要靠韓宇之死把趙衡拉下馬，已經不現實了，為了避免被趙衡反咬一口，隻能盡量把自己摘出去。
元武帝眼神一亮，直接追問：“呂愛卿無法證明韓宇無罪，自然也就無法證明太子有罪。”
“身為儲君，誅殺奸臣，天經地義！”
元武帝根本不給眾人周旋的機會，直接做出聖裁，趙衡誅殺韓宇，無罪！
確定那兔崽子已經安全了，元武帝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看向趙衡的眼神，盡是怨念。
小混蛋，你可讓為父省點心吧！
私自處置朝廷命官，隻需這一次，若敢再犯，朕也保不了你！
現場的一眾小吏，再次麵麵相覷。
“有沒有搞錯？抗旨不從，誅殺朝廷命官，逼死豪族族長，太子一天犯的罪，換做旁人，都夠被夷九族了，結果竟傷不到他分毫？”
“這都能被他圓回去？而且……誅殺逆賊為重，因此耽擱複旨，柳仲達自己磕頭磕死又與他無關，看似是巧舌如簧，實則卻環環相扣，把自己的責任撇的一幹二淨？”
“都……都學著點，在朝堂之上光會打壓異己算什麽本事？關鍵時刻，得有自保之力啊！”
“太子屬於是，又能打，又能防？難怪呂方仁要通知這麽多官員，聯名上書，這樣是他自己上場，估計早就被太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眾小吏嘖嘖稱奇，能夠看到這般精彩絕倫，滴水不漏的博弈，即便是來當炮灰，也覺得不虛此行了。
而就在眾人以為，趙衡已經徹底化險為夷之際。
呂方仁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臣還有一事，需奏明陛下！”
很顯然，彈劾已經失敗，那麽接下來的反噬，呂方仁必須找替罪羊接住。
“臣登殿之前，就極力阻攔，希望眾官員三思，隻可惜大勢難違，不過臣卻發現……今日這場彈劾，背後似乎有人推波助瀾。”
“一切起因，必是軸承！畢竟軸承威脅了京中一些大商人的利益，太子這才遭到報複。”
呂方仁毫不猶豫的把下級官員和孫家一起賣了。
反正這些家夥綁在一起，也沒有雲景王重要。
看著呂方仁的無恥行徑，眾人無不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
元武帝眼神驟厲：“這麽說，是有商人幹政？”
呂方仁拱手作揖：“臣也不清楚其中內幕，隻是覺得有必要將此事告知陛下而已。”
我去你媽的！呂方仁，你特麽不得好死！
眾官員直接在心裏破口大罵起來。
此事若是不解釋清楚，可是要翻天啊！
現場所有的官員，都將被陛下視為官商勾結的奸佞黨羽，屆時，他們為了自保被趕鴨子上架，就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趙衡幹到底了。
元武帝臉色陰冷，厲聲質問：“今日之事，若是不解釋清楚，你們就給朕一直跪到死！”
這些官員雖然品級不高，可人數卻太多了，一瞬間牽扯出這麽多貪官汙吏，豈不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元武帝越想越憤怒，看來今天非得抓出幾個典型處以極刑，敲山震虎不可！
“媽的！本官什麽時候跟豪族勾結了？該死的呂方仁，竟然玩了一手驅虎吞狼！”
“很顯然，這老混蛋想逼著咱們結黨，與趙衡鬥個兩敗俱傷，替他消耗太子的實力。”
“這招也太惡毒了，可偏偏，孫家每年都以春節賀禮為由，給全京都的官吏送上薄禮，雖然隻是一些糕點禮盒，可問題就他媽出在禮盒上來，外人哪知道禮盒裏麵裝的是什麽？咱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平日裏收點商人們孝敬的糕點，都能攤上大事。
如此一來，他們算是坐實了官商勾結的罪名。
要麽真跟孫家抱團取暖，要麽就等著被革職查辦吧！
看著大殿裏哀鴻遍野，呂方仁就忍不住在心裏冷笑。
“不愧是雲景王，這招禍水東引，太妙了！”
呂方仁就差直接拍手稱快了。
隻要陛下大刀闊斧的懲治孫家和下級官員，那麽趙衡就將被扣上反氏族先鋒的頭銜。
這個大旗，他想不舉都不行。
屆時，上至世家大族，下至鄉紳豪勇，用吐沫星子都能把趙衡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