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想什麽!”

宇文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世上哪有什麽如果?哪怕自己再欣賞趙衡,也始終無法改變各為其主的事實。

與其浪費時間悲春傷秋,還不如專心為帝國謀取利益!

宇文墨轉過身,不再理會趙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殿下,求您為小民做主啊!”

一個時辰後,宇文墨突然被一陣淒厲的哭喊聲驚醒。

等她起身時,趙衡早已經不在身邊。

循聲望去,隻見營地周圍擠滿了前來訴冤的百姓,目測足有百人之多。

而趙衡就站在營地內側,審視著前來告禦狀的人群。

“聽說太子殿下途徑輔運縣,小人一大早就來了,隻求殿下能為我們伸張正義,若是連您都不管我們,那小民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輔運縣令勾結商人,貪贓枉法,謀財害命,將我們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求您嚴懲那個狗官。”

“是啊,我們好不容易過了個豐收年,可收的糧食,還不夠縣衙製定的各種苛捐雜稅,我那八十歲的老娘,為了省一口飯,竟被活活餓死了……”

現場聲嘶力竭的哭聲,此起彼伏。

要不是太子衛嚴陣以待維持現場秩序,這些絕望的百姓,早已經衝進營地了。

“殿下!這些遠在永州的百姓,怎麽會知道您來了?肯定是十三皇子安排人,通知了他們。”

霍刀沉著臉,咬牙提醒。

這招未免也太損了,居然讓這些窮苦百姓來訴冤,如果太子不管,就是不仁,如果管了,必定會耽誤營救林小姐。

這些小老百姓,反倒比怡安縣遇到的伏兵還難對付。

“我說什麽來著?讓你盡快離開縣城地界,你非不聽,偏要在這紮營歇息,現在好了吧?遲則生變!”

宇文墨故意落井下石,就是為了刺激趙衡。

隨行的北狄使者,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的冷嘲熱諷起來。

“這招可是殺人不見血,太子如何應付?”

“嗬嗬,太子殿下總不能直接命令太子衛,從人群中殺過去吧?”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所以還是管吧,免得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

這些北狄人,可沒有宇文墨那麽多想法。

他們隻是單純的敵視趙衡而已,巴不得趙衡身敗名裂,甚至死無葬身之地,如此便為北狄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麵對宇文墨等人的火上澆油,趙衡也不在意,而是直接壓了壓手,示意現場安靜。

“諸位父老鄉親,既然你們是來告禦狀,那本太子就必須受理。”

趙衡先是安撫了一句,然後將調出五十個太子衛,拿出紙筆,為眾百姓記錄訴狀。

片刻過後,一百份訴狀就盡數送到趙衡麵前。

“禦狀我已經收到了,我會抽時間慢慢看,等返程的時候,再決定是否處置輔運縣令。”

趙衡自然不可能,單憑這些平民的說辭,就貿然定一個縣令的罪。

隻要是判案,就必須謹慎,避免出現冤假錯案。

“太子分明是糊弄我們!等您離開輔運縣地界後,就會一把火將所有訴狀都燒了,根本不會在意我們的死活!”

站在人群中,總已經準備多時的奸細,趁機開始挑撥離間。

“鄉親們,若是今天太子解決不了咱們的冤情,那就徹底沒指望了,大家還是回去買根繩子,上吊吧!”

“說的沒錯,殿下若是真在乎民間疾苦,就立刻幫我們主持正義。”

“哼!官官相護,你若不想理會我們死活,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抄寫訴狀?幹脆讓我們滾蛋便是!”

這些被逼到絕路的百姓,已經孑然一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夷九族的大罪,對他們而言也沒什麽好怕的。

“狗官!昏君!你們都去死吧!”

“鄉親們,還囉嗦什麽?既然沒人管咱們的死活,那就反了特娘的!”

現場百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已經開始推搡衛士,更有甚者,已經伸手摸向衛士的佩刀。

霍刀臉色鐵青,怒喝道:“大膽刁民,竟敢意圖搶奪官刀?”

“去你媽的!老子死都不怕,還怕你個狗官?”

被霍刀嗬斥的壯漢非但不懼,反倒扭頭衝著霍刀破口大罵起來。

霍刀隻能看向趙衡,等待命令。

眼看著局勢就要失控,趙衡卻嘴角上揚,竟然笑了起來。

“趙乾那個小癟三,自以為手段高明,可終究對人性一無所知。”

“難道以為挑撥百姓,就可以阻攔本太子了?”

宇文墨聽到這話,不由眉頭微皺:“你要幹什麽?難道要下令殺雞儆猴?”

於公,她自然希望趙衡大開殺戒,但於私又不希望趙衡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一眾北狄使者和騎兵,滿臉期待,恨不得現在就把佩刀借給趙衡。

當朝太子,屠殺告禦狀的平民?如此勁爆的事件,稍加宣揚,就足以引發天下大亂。

“嗬嗬,難道你也覺得,想要擺脫這些憤怒的平民,隻有大動幹戈這一條路?”

趙衡衝著宇文墨笑問道。

宇文墨眉頭輕挑:“不然呢?”

趙衡笑而不語,看來這些頂尖權貴,對於底層百姓的了解幾乎為零。

在宇文墨疑惑不解的注視下,趙衡轉身走到坐騎旁,拉出來一個錢袋子,裏麵裝滿了銅錢。

“我說了,禦狀本太子接了!諸位若是不信,便每人給你們一千文錢作為抵押。”

“若本太子沒有回來幫你們伸張正義,這筆錢就歸你們了,反之,你們便把錢還給我,如何?”

趙衡打開錢袋子,將裏麵滿滿當當的銅錢,展現給百姓們看。

原本鬧哄哄的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有些迷茫。

高高在上的太子,為了向底層百姓作出承諾,竟然甘願交錢當抵押?

“大家別被騙了!”

就在這時,奸細再次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一千文錢算什麽?撐死了也隻能抵消咱們一年的收成而已,今年有了錢,那明年呢?後年呢?”

“而且咱們都告過禦狀,等太子走了,狗縣令肯定會打擊報複,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人受到欺辱踐踏?”

為了兵不血刃的困住趙衡,繼而幹掉林家人,奸細可謂不遺餘力的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