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內宅,正在等待消息的白敬齋。

聽到前院傳來的嚎叫聲,瞬間心灰意冷。

“看來,周閣老失敗了……”

白敬齋有氣無力的哀歎一聲,緩緩起身,如同枯槁老人。

白元虎臉色蒼白如紙。

“連周閣老都保不住我們?!”

“爺爺!以您的手段,肯定還有底牌沒有亮出來,對不對?”

“趙衡那個紈絝太子,不可能擊敗您的,絕對不可能。”

白元虎不願接受現實。

在他的心裏,爺爺仿佛無所不能,沒人能夠動他分毫。

如今敗給趙衡,必定是以退為進,暗中謀劃更大的棋局。

陳慧珍滿臉哀怨:“老爺子,就算保不住白家,你總能保證虎兒脫險吧?”

“至少……為白家留下香火。”

從白梁成被處斬,陳慧珍就已經心死。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保住兒子的性命。

在母子二人充滿期盼的注視下,白敬齋卻身體搖晃,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

“老夫……早就有預感,趙衡小兒的手段和謀略,已經超出了老夫的認知。”

“從簫玉兒叛變,歸順趙衡的那一刻,老夫的所有努力,都是在亡羊補牢,垂死掙紮……”

白敬齋有氣無力的說道。

他緩緩閉上眼睛,絕望苦澀:“老夫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敗的心服口服。”

在母子二人絕望目光注視下,白敬齋推門而出。

看著迎麵而來的禁軍,他決絕喊道:“趙衡!你與老夫鬥了這麽久,難道就不來見證老夫的死局嗎?”

禁軍並未急著上前抓人。

反倒是分開左右,霍刀緩步上前。

“殿下早就說了,周禹出山,非但救不了你,隻會加速你的死亡。”

“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白家的斑斑劣跡,諸般惡行,直接殺了你這個三朝元老,國之重臣,也就不會再有人詬病。”

什麽?

白敬齋眼睛睜得老大:“趙衡……早就知道我會去請周閣老出山?”

霍刀得意道:“太子不光知道周禹是你的底牌,還知道你藏匿贓款的地點。”

“準確來說,從孫勝英叛逃那日,太子就已經知道了,隻是一直沒動,等著你自投羅網而已。”

轟!

白敬齋頹然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我以為,輸給他,隻不過是運氣不好,丟了簫玉兒引發的連鎖反應,一步走錯,步步錯。”

“可結果……趙衡卻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老夫在他眼裏,跟笑話無異?!”

本以為隻輸了一招的白敬齋,絕望的發現,他麵對趙衡,根本就沒資格上棋局。

巨大的差距,徹底顛覆了白敬齋的認知。

“嗬嗬嗬……嗬嗬嗬……”

白敬齋不斷發出慘笑,竟然因為受到劇烈刺激,當場癡癲。

霍刀一揮手:“白家族人,盡數下獄!”

……

“今日老夫,隻不過是小辦茶會,等各地名儒進京,辯論大會再正式開始。”

周禹自認落了下風,果斷結束博弈。

“就這?”

趙衡眼神一詫:“本太子還打算,一口氣把你們全都噴的半身不遂,結果還沒發力,你們就慫了?”

麵對趙衡的調侃,周禹心頭一陣羞憤,卻也隻能強裝鎮定。

“老夫享有先帝特權,就先回去歇著了,諸位請便。”

說完,周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場的文人傻了眼。

“麻痹,周閣老就這點本事?”

“這哪裏是暫避鋒芒?分明是抱頭鼠竄啊!”

“哎!周閣老出山的第一戰,便是力保白家,如今滿盤皆輸,可謂是出師不利,已經落了下乘。”

現場的文人,基本都是離得最近的,京畿文人。

他們本還算,攀附周閣老這根高枝,結果卻大跌眼鏡。

等看向趙衡時,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轉變。

“周閣老終究是老了,大炎的未來,還得看太子啊!”

“依我看,周閣老未必是太子的對手。”

“他都輸的這麽慘了,還用得著猶豫?要我說,太子殿下,才是新一代的泰鬥!”

眾文人互相交換眼神,紛紛起身,衝著趙衡作揖行禮。

“恭送太子殿下!”

趙衡差點笑出聲。

不愧是京畿文人啊,果然處事圓滑,見風使舵的時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過嘛,黑粉也是粉。

既然周禹如此不識相,那這個泰鬥大儒的位置,他也就不用坐了。

換別人當文人領袖?算了吧,還是本太子親自出任,比較保險一定。

第一步,先拿下京畿文界。

等各地名儒趕來,本太子不光要攪黃策論大會,還要把周禹從文界神壇拽下來。

“閣老!剛剛得到消息,白家族人已經被盡數下獄!”

一名國子監庶吉士,偷偷請來通風報信。

周禹一愣:“趙衡前腳細數白家罪行,白家後腳就完了?!”

“這個小混蛋,居然拿老夫當踏腳石?!”

周禹後知後覺,終於明白了,趙衡昨天登門,故意跟自己鬧得不歡而散。

他擺明了是刺激自己,讓自己竭力保護白家。

借助文界之口,將白家的罪行公之於眾。

“好好好!小混蛋,你居然利用到老夫頭上來了?我若是不把你趕下台,我就愧對大儒之名!”

周禹徹底怒了!

眼下,他和趙衡的恩怨,直接從白家,轉變成了私人恩怨。

“閣老……白家雖然死有餘辜,可是……您力保白家失敗,豈不是聲譽大損?”

“京畿文人,已經倒向趙衡了,私下裏還說您,不分青紅皂白,老眼昏花……”

李康眉頭緊鎖,無可奈何的說道。

周禹臉色一沉,隨即冷哼:“無妨!京畿文界最大的優勢,便是達官顯貴眾多,但卻從未出過大儒。”

“隻因他們身處名利圈,立場不堅,極容易當牆頭草,老夫本來就沒指望他們。”

周禹毫不在意京畿文界的得失。

一個地方名儒,就比整個京畿文界還重要。

畢竟他們,可是能夠把京畿發生的事,真正傳遍天下的人。

“老夫就先拿林清芷做文章,哼!趙衡,你想不辨都不行!”

周禹深知,必須將趙衡踩下去,自己這個泰鬥大儒之名,才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