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離得不近,周禹並未聽到元武帝的話。
可是,以他的閱曆,豈會不知元武帝的眼神,意味著什麽?
“實業興國,文人誤國?”
周禹回想起,之前朱海在人群裏喊的話,不由嘀咕起來。
“難道……老夫真的錯了?”
“不!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周禹心中的恍惚一閃即逝,他重新看向趙衡,眼神反倒變得鬥誌高昂!
這種鬥誌,他已經幾十年沒有感受過了。
“趙衡……眾望所歸的大炎太子?那就讓老夫試試,你到底夠不夠格。”
周禹眼神如火炬一般堅定,想要得到他的肯定,可沒有那麽容易。
獲得農工商三界的支持,又如何?
你與大炎文界為敵,單憑這一點,老夫就不可能輕易縱容你!
與此同時,秦博彥看向趙衡的眼神,早已經複雜到了極點!
“玉米土豆!倘若我渤海國獲得這兩種農作物,豈不是國力大增?”
“再以他那登峰造極的鑄造技術加持,杜絕扶桑的威脅,甚至成為一方強國,絕不再是一廂情願的妄想!”
想到這,秦博彥頓時激動的收緊拳頭,可惜下一秒,卻像是被人澆了盆冷水。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嗬嗬……我乃八國使者之一,大炎潛在的敵人,趙衡又豈會扶持敵國?”
“恐怕,他沒有動用這碾壓般的力量,直接消滅渤海國,都要燒高香了……”
秦博彥搖頭苦笑不止。
一想到,自己受製於扶桑的威脅,被迫登上賊船,腸子都快悔青了。
可惜,這世上哪有什麽後悔藥?
另一邊,阿爾泰早已目瞪口呆。
“年產量兩千斤的土豆……包治百病的抗生素……超越世間認知的天象學識?”
“這時間怎麽會有這等奇才?文仁陛下,你來大炎的時間最早,肯定也最了解趙衡,這黃毛小兒肯定是在胡說八道,對嗎?”
阿爾泰轉身看向文仁玄師,不可置信的問道。
畢竟剛才發生的事,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文仁玄師不由苦笑一聲:“如果我說,這些隻不過是趙衡實力的冰山一角,你信嗎?”
阿爾泰幾乎瞳孔地震,失聲道:“冰山一角?怎麽可能!”
文仁玄師歎了口氣,看向趙衡的眼神,除了讚歎,便是忌憚。
“姑且不論,他剛才提到的東西。”
“試問大酋長,論鑄造技術,除了他,還有誰能鍛造出,削鐵如泥的戰刃?”
“論工匠技術,又有誰,能打造出軸承和龍舟等奇物……”
“論醫術,誰又能將已經宣告無藥可醫的林清芷治好?”
“別……別說了!”
阿爾泰擺了擺手,示意文仁玄師可以停下了,再說下去,恐怕八國使者人心不穩啊!
光是一個趙衡,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就已經令阿爾泰望而生畏。
今日來天下策論現場,哪裏是來看熱鬧的?
分明被趙衡一手演變成了……敲山震虎!
文仁玄師洞察力無比敏銳。
他注意到阿爾泰的慌亂反應,心裏不由暗暗好笑。
“朕自始至終,一直對趙衡示弱,就是擔心,趙衡一怒之下,全力以赴的扶持大炎,到那時……無論是科技還是國力,大炎都將獲得碾壓列國的實力!”
“到時候再與大炎硬碰硬,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趙衡之所以細水長流,不急於祭出他腦海中經天緯地的學識,究根結底。隻不過是周遭列國,無法對他構成威脅罷了。”
“說的再直白些?在此之前,爾等一盤散沙,根本入不了趙衡的法眼……”
麵對趙衡展現出來的壓迫感,文仁玄師非但不慌,反倒嘴角上揚。
因為他蟄伏這麽久,等待的機會終於快來了!
除了扶桑,另外七國將成為大炎的敵人,而扶桑便可借機賺的盆滿缽滿。
“快看!太子殿下要與周閣老對弈了!”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傳出一聲大喊。
緊接著,現場變得躁動起來,所有視線,齊刷刷的匯聚到趙衡和周禹身上。
“哈哈哈!你們看,那些所謂的名儒,千裏迢迢的趕到大青山,本想借機揚名立萬,結果現在嚇得,連直視太子的勇氣都沒有。”
“哼!他們不是要給周閣老當馬前卒嗎?怎麽集體泄氣了?”
“無論他們說什麽,隻要太子拿出真才實學,就能把他們懟的啞口無言,說到底,不過是些隻會搬弄是非的酸儒罷了!”
眾人抱著肩膀,對於現場這些所謂的名儒大家,再無任何尊重。
相反,除了文人群體之外,幾乎全都對倒向趙衡,鼎力支持。
誰能為百姓帶來福利,誰又是誤國誤民的寄生蟲,大家心知肚明。
“劉兄……形勢怎麽會演變成這樣?百姓和工匠,盲目支持趙衡也就算了,怎麽連那些官員都……”
士氣低落的白衣書生,衝著身旁的好友,有氣無力的問道。
姓劉的公子,臉色漆黑:“我怎麽知道?官員本就是文界的一份子,文士不分家!”
“結果,這群官員全都倒戈相向,甚至比老百姓,還要支持趙衡?可惡……”
“但願周閣老,能為咱們扳回一城。”
說到這,二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流露出怨恨目光。
這最後一場博弈,已經無關乎是非對錯。
而是必須要贏!
否則大炎文人群體的威望,豈不是遭到重創?以後還怎麽獨攬話語權?
文人失去話語權,就像泥腿子失去鋤頭……這可是吃飯的家夥事啊!
“周閣老,全靠你了!”
姓劉的公子,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呼喊下去,所有文人如夢方醒。
他們除了破釜沉舟,全力支持周閣老放手一搏,已經別無選擇。
“周閣老,加油!”
“你可是文界領袖啊,誰輸都可以,您不能輸!”
“駁倒太子,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霎時間,現場回**著文人群體此起彼伏的喊聲。
周閣老也不理會,而是直麵趙衡,麵無表情道:“暴君!這次當著全天下的麵,你可沒有死纏爛打的機會了。”
“想要讓老夫認輸,就必須說服老夫。”
“凡暴政,必不長久,對嗎?”
周禹眉頭一挑,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