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為金麟國的出使大臣洗塵,這晚宴上的焦點瞬間就定格在藺碌身上;王上派了人想把夜兮請過來,不過夜兮說不來就死都不會來參加,至於冰姬,當然是不請自來,早早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但如此,冰姬交際手腕非同一般,很快就與眾多大臣打成一片,順勢摸清楚金麟國這一次死裏逃生的大臣是個什麽來頭。

酒過三巡,皇甫桀微有醉意,他一隻手攬過冰姬的腰,與眾大臣把酒言歡;目光落在藺碌身上時,則下令讓寵姬冰姬親自勸酒,冰姬隻得抽身走過去。

藺碌恭恭敬敬地站起來,舉著茶杯說道:“王上,藺某不善酒水,可否以茶代酒?”

“藺大人真是客氣了,猶記得當年你差一點就把老夫給灌醉了。”霍晉不識趣地提起當年事。

“哈哈……原來霍將軍想報當年的仇啊。”旁邊其他大臣故意揶揄地起哄。

“藺大人,冰姬可不管你和霍將軍有什麽仇……”冰姬嬌嗔笑道:“王上要冰姬來勸酒,如若藺大人不喝,豈不是讓冰姬無法交差?”

“藺某不敢。”藺碌麵露難色,冰姬拿起宮女手中的酒壺,為藺碌斟滿酒杯,說:“那冰姬就先幹為敬了。”語畢,冰姬果然喝下一杯,麵不改色心不跳,一杯酒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足掛齒。

接過宮女手中的酒杯,藺碌也仰頭喝盡;皇甫桀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拍手叫好,霍晉還想再敬一杯,誰知,忽然宸宣宮燭火濺滅。

眾人警覺地坐定,觀察四周變化;隻聽得樂聲響徹雲霄,燭火又慢慢地恢複光亮,隻是這一次殿下中央卻多了一個女子。

但見女子秀眉含顰,星目流波;麵如朝霞,容光照人;再襯得一身柔肌媚骨,婀娜腰肢,越加勾人心魄,奪人心魂。

樂聲不絕於耳,女子翩翩起舞,舞過一陣,做了不少柔情媚態,倏地朝著皇甫桀的方向拋去水袖,媚眼一轉,又加入舞姬之中一同起舞;舞到急處,忽然頭上腳下連身旋轉,**頻伸,柔肌欲活,翹起雪股,引人入勝。時而緩時而急,時而翻轉時而舞袖;加以嬌喘微微,呻吟細細,端的玉蓮生輝,極豔妖媚,令人見了魂牽夢繞,身心欲化。

男人勾了魂去,卻怒了冰姬,她坐在王上身邊,早就發現王上傾注所有目光在跳舞的女子身上,這人是誰?舞得妖,舞得媚,還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放肆。

一曲終,樂聲戛然而止;如先前一樣,燭火忽滅,再燃起時,卻不見了舞者。

皇甫桀儼然還沒看夠,正意猶未盡地等待下一個節目;可是不甘於後的冰姬等不下去了,她站起來跪拜說道:“王上,不如讓冰姬獻上一舞吧,冰姬也有些時日沒有給王上起舞了。”

皇甫桀並沒有對冰姬產生興趣,相反他冷漠地注視她,這個可憐的女人無謂的掙紮根本就抵擋不住男人的變心;就在大家都為剛才起舞的人議論紛紛時,藺碌從座位上走出,俯首說道:“啟稟王上,剛才是紫姬為王上獻上的《胡旋舞》,希望王上能喜歡。”

冰姬扭頭瞪視藺碌,可皇甫桀卻撇開她,走到藺碌跟前,倨傲地問道:“怎麽不見紫姬?”

“王上,其實紫姬身子一直都不太舒服,因為是王上,所以才抱病獻舞。”藺碌煞有其事地說:“現在恐怕不太方便出來見大家了,還望王上和其他大臣見諒。”

“難怪在驛站的時候,紫姬沒有吃什麽東西。”霍晉恍然說道:“藺大人,你應該早點說嘛,王上肯定會安排太醫為紫姬好好地調養的。”

皇甫桀凝神片刻,繼而拂袖喝道:“霍晉,好好招呼藺大人,本王有事要辦。”

“王上……”冰姬大吃一驚,從地上爬起來追了出去。

“是,臣明白。”霍晉站起來領旨,看著皇甫桀離去的背影,不禁歎笑一聲。

行宮雖然設在王宮內,可是離宸宣宮還是有段距離,但是皇甫桀走得很急,很快就到了行宮;此時行宮內燭火通明,裏麵樓閣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因為皇甫桀沒有讓宮人跟隨自己,進來行宮時也就沒有驚動這裏的下人。

“你們放心吧,王上已經答應給你們立一個衣冠塚……”紫姬跪在後院,十指合並望天祈禱:“希望你們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皇甫桀走在花園的石甬路上,靠近紫姬時,不小心踩到樹枝,聲音把紫姬嚇得一跳。

“誰?”紫姬站起來往後退,緊張地問道:“什麽人敢擅自闖入?”

“是本王。”皇甫桀極富有磁性的嗓音令紫姬幸喜若狂,不過紫姬沒有表露出來,反而羞澀地欠身說道:“紫姬給王上請安。”

皇甫桀走到紫姬跟前,勾起她的下顎,蹙眉問道:“怎麽跳了一支舞就走了?”

紫姬咬著唇,委屈說道:“請王上降罪,紫姬沒能伺奉王上。”

“本王何以要降罪,知道你是因為心裏想著那些不幸出事的姐妹吧。”皇甫桀抽回手,踱步說道:“不過想歸想,還是不要傷了神。”

“王上有所不知,紫姬自小都是跟姐妹在一起,這份相依為伴的情誼,王上不會明白的。”紫姬故作矯情,淒楚地歎道。

皇甫桀轉過身對著紫姬說:“本王豈會不知,本王要是不知,又怎麽會特意過來找你?”

紫姬眨了眨眼睛,嬌羞地問:“那王上扔下眾大臣不顧,豈不是紫姬的錯?”

“哈哈。”皇甫桀一手盈握著紫姬的腰際,曖昧說道:“他們又怎麽比得上美人兒?”

紫姬靠著皇甫桀胸口,忽地又推開王上,緊張兮兮地說:“紫姬剛才祈禱時說要為姐妹齋戒三日,所以紫姬恐怕還是不能伺候王上……”

“沒關係,本王可以等。”皇甫桀壞笑說道:“你進了王宮就是本王的人,本王又何必在意這三天呢。”

紫姬狡黠地笑道:“多謝王上體諒。”

紫姬返回自己廂房,豈料門口楚姬擋住,看到紫姬,楚姬顯得很緊張,她支吾地開口:“我有話要對你說。”

紫姬瞟了一眼楚姬,然後一身不吭地推開自己廂房房門,楚姬隻顧自地跟進去,也不管紫姬有沒有答應。

“有話快說,已經很晚了。”紫姬揉了揉脖子,不耐煩地提醒。

楚姬深吸一口氣,吞吞吐吐地說:“我……你……”

紫姬蹙眉瞪視一眼楚姬,嚇得楚姬縮緊脖子,戰戰兢兢地開口:“我隻是想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紫姬望著楚姬冷笑一聲,反問道:“那我問你,你又想幹什麽?”

“我……”楚姬鼓足勇氣,大聲質問:“我覺得你變了,變的太多,變得我根本就不認識……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我們自小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學過《胡旋舞》,為什

麽你會這種舞?你到底是誰?”

紫姬仰起頭,往前一步,冷厲地哼道:“你質疑我?你憑什麽質疑我?”

“你告訴我,你是真的紫姬……”楚姬痛苦地說。

“你給我看清楚了,我當然是紫姬。”紫姬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看是你變了吧……居然敢懷疑我。”

楚姬搖著頭,手足無措地說道:“不,我……我不是故意,隻是一路上發生太多事情,我…我又看你跟以往不太一樣,所以才會……”

紫姬白了一眼楚姬,轉身冷冷地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多事……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命,要想活命最好安安分分地做你的楚姬,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楚姬怔住了,扶著旁邊的椅子才能站穩;就在她消化這個警告的同時,猝然,紫姬怒斥一聲:“滾……”

楚姬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紫姬的廂房,她抱著走廊上的柱子,心情還不能平靜下來;想也知道,這裏麵肯定出現問題,楚姬焦慮不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找過藺大人,可是藺大人卻根本就不相信她;楚姬覺得事態嚴重,一定要找個辦法先通知金麟國的人才好。

“啊——”冰姬把銅鏡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叫;身邊的宮女嚇得心驚肉跳,她們一邊小心翼翼地撿起摔碎的銅鏡,一邊安撫發狂的冰姬。

不過她們的安慰根本就不可能撫平冰姬的挫敗感,剛剛才以為自己終於能找到一個機會得到王上的肯定,獲得在王宮裏的地位;哪裏知道鬥敗了一個夜兮,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一個金麟國的歌姬,無奈這個歌姬無論是身段還是容貌,全都在自己之上。

於是冰姬氣衝衝地返回寢宮,一看到銅鏡裏麵憔悴不堪的自己就氣得暴跳如雷;以往,她以為她有籌碼在王上身邊繼續生存下去,可現在,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撈到半點好處;王上依然把她棄之如敝履,把她投入的感情視而不見,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冰姬抹去淚水,停止歇斯底裏的宣泄,她冷靜下來,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地想著。

“冰姬姑娘……”芷荷走到冰姬身邊,勸道:“您別太傷心了,其實王上就是貪圖新鮮感,等到時間久了,就不會喜歡那個什麽紫姬的。”

“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斃。”冰姬瞪著芷荷,切齒說道:“我不能讓這個女人一開始就騎到我頭上。”

“可是現在……情況似乎不利於姑娘您啊。”芷荷擔憂地說。

“哼。”冰姬冷笑一聲,說道:“情況不利於我,但是不一定要我出麵,你馬上擬定一份密函,連夜安排人趕出宮送到素姑大人手中。”

“密函?寫什麽密函呢?”

“就說王宮出大事了,丹娥被夜兮害死之後,王上覺得後宮不能無主,所以有意要將鳳印交給金麟國的寵姬。”冰姬自以為是地笑道:“素姑大人一定緊張鳳印,隻要我添油加醋,到時候她肯定會成為素姑大人的眼中釘。”

“原來冰姬姑娘是想借素姑大人之手除掉這個紫姬。”芷荷憂慮地說:“可是紫姬進宮不久,素姑大人怎麽可能會相信王上要把鳳印交給她?”

“所以就要我們動腦子好好地編造一個素姑大人能相信的理由啊。”冰姬奸佞地笑道:“在素姑大人身邊這麽久,要是這麽點本事都學不到,那豈不是太小看我冰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