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聽說金麟國來的那個歌姬很會跳舞……”早早地，月桔在錦若軒夜兮的閨閣裏哇啦哇啦地說個不停：“小姐，奴婢還聽說啊，那個歌姬不但長得很美，還能變法術呢……本來在天欲殿的她，一眨眼功夫就回到了她自己的行宮。”
夜兮的心思全都花在刺繡上麵，不過她沒有打斷月桔興奮的勁兒，由她自個兒興致勃勃地說下去；月桔見夜兮沒什麽反應，於是湊上前故意跺腳，蹙眉又道：“小姐，王上怎麽能這樣，一來了金麟國的美人兒就忘了小姐……奴婢想，王上一定是魂都勾走了。”
夜兮偏著頭，為繡框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月桔急了，咬著唇突然伸手拉住夜兮的手，害得夜兮差一點刺到自己的手指，月桔一見自己的魯莽有這樣的後果，嚇得趕緊抽回手，低著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那樣可憐巴巴地望著夜兮。
夜兮拉著月桔坐在自己身邊，笑著說道：“你看看你，一大清早地說個不停，也不嫌自己累嗎？”
月桔眨了眨眼睛，猶豫地說：“奴婢是替小姐你急呢。”
“有什麽好急的？”夜兮坦然笑道：“王上是王上，我是我……王上喜歡誰，寵幸誰，那是他的事兒，我豈能左右？”
月桔憂慮地說：“可是……小姐不是喜歡王上嗎？”
夜兮若有所思地注視月桔，幽幽地歎息：“月桔，你不必擔心我，我早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今天沒有這個金麟國的美人兒，我也知道王上不屬於我……既然一開始就不曾擁有，何必心存那點希望？不給自己期許，就不會受傷。”
月桔舒了一口氣，搖著頭說：“月桔不明白，不過既然小姐這樣說，月桔也就不提了。”
夜兮咧開嘴，笑了笑說道：“那好，那現在你可以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刺繡了嗎？”
月桔撲哧一笑，怪不好意思地說：“小姐，你說的，這次這個繡帕是要送給奴婢的。”
“你放心好了，這個一定送給你。”夜兮掩嘴笑道。
正打算開始刺繡，誰知梅蘭闖了進來，通傳說道：“夜兮姑娘，冰姬姑娘求見。”
夜兮一怔，過後對著月桔聳了聳肩頭說道：“看來，還是繡不成了。”
月桔扶著夜兮一同走出閨房，兩人來到錦若軒的前廳中堂，隻見冰姬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品茶，見到夜兮才站起來問道：“夜兮姑娘，身子好些了嗎？”
“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月桔躲在夜兮身邊，小聲地嘀咕。
夜兮瞪了一眼月桔，繼而衝著冰姬微笑，欠身說道：“多謝冰姬姑娘關係，夜兮已經恢複了。”
“看來還是王上的人參好，我瞧著你的氣色真是比以前都好很多了。”冰姬皮笑肉不笑地走過去，打量夜兮說道：“喲，身子也豐韻一些嘛，要不是知道你滑了胎，我還以為你又懷上了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冰姬的冷嘲熱諷令夜兮心裏很受傷；月桔護主心切，踏上前來對著冰姬冷冷地說道：“冰姬姑娘，請問你有什麽事嗎？我們家小姐現在還需要休息，如若您沒什麽事兒，請不要妨礙小姐休息。”
冰姬冷笑一聲，推開礙眼的月桔，拉著夜兮的手走到椅子
邊，然後按著夜兮坐下，說道：“別以為剛才我的話是笑話你……其實我這人就是這個樣子，得罪了人自己都不曉得……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夜兮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抽回手，平靜地說道：“沒關係，冰姬姑娘說話直，我能理解。”
“哈哈，要不我說王上怎麽就是特別喜歡你呢。”冰姬扭著臀坐下來，說：“夜兮你啊，就是好姑娘，體貼溫柔，有這麽善解人意。”
夜兮隻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這些話從冰姬嘴裏說出來，並且還是讚許她的，聽著就知道別有用心；月桔走上前給夜兮倒茶，冰姬正身後，對著月桔叱喝：“好了，不用你們伺候了，先下去吧。”
月桔不滿地瞪著冰姬，儼然是不把她放在眼裏；冰姬覺出月桔的敵意，又回瞪過去，淩厲地問：“怎麽？是怕我吃了你的小姐嗎？”
夜兮不想冰姬記恨月桔，於是拍了拍月桔的手，安撫道：“沒事的，你先去準備午膳吧。”
月桔隻好退下去，留下偏廳裏的夜兮和冰姬兩人。
冰姬看了看不甘心的月桔離開後，頓時展露出得意地獰笑：“我說夜兮，你的丫頭真是該好好地****了。”
“冰姬姑娘放心，我自己會管教。”夜兮不悅地說。
冰姬轉過身來，對著夜兮又是另一幅嘴臉，不過這幅嘴臉依然還是她那張虛假的笑靨。
“我知道，因為以前的事情，你或多或少都會對我有意見。”冰姬軟了語氣，佯裝悔恨地說：“但是你應該是清楚的，我呢為了能在王宮生存，不得不站在素姑大人那邊……也不知道為什麽素姑大人總是針對你，弄得我不知道做了多少違背良心的事兒。”
夜兮凝睇冰姬時心事重重，恐怕她也是掂量這句話的輕重真假；冰姬繼續對著夜兮說：“夜兮，說真心話，我對你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羨慕？”夜兮微微蹙眉，淡笑說道：“有什麽好羨慕的，我不過是個女囚……”
“做女囚做到你這份上也真是值了。”冰姬笑著說：“其實你是不是女囚倒不是重點，重點是王上喜歡你就成啊……你看看你，還能懷有王上的孩子，我跟了王上這麽久，別說孩子，就是個蛋，王上也不許我生下來。”
夜兮苦笑說道：“孩子不是流掉了嗎？”
“沒關係，隻要人在，還怕不會有第二個？”
“你喜歡你去給王上生，我絕對不會再為他生孩子。”夜兮堅定的口吻令冰姬驚疑。
冰姬一怔，尷尬笑道：“不管怎麽說，能在王上身邊那都是所有女人最幸福的事兒。”
“那你覺得幸福嗎？”夜兮突然冷不丁反問，冰姬徹底地蒙住了，於是夜兮站起來說道：“如果你覺得幸福，你就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冰姬，我不知道你今日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王上能給的絕對不是我們所要的……他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他愛的永遠是自己，我們……哼，充其量隻是他一個發泄的工具。”
冰姬隱去笑意，冷著臉問：“這麽說來，你已經看得很淡，並不想爭什麽。”
“爭什麽？”夜兮轉過身，謹慎地問：“有什麽好爭的？王上現在不是很寵
幸你嗎？”
冰姬踱步說道：“實不相瞞，今天我來的確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
夜兮認真地問：“請講。”
“想必你也聽說了金麟國來的歌姬。”冰姬想起昨晚上搶盡風頭的紫姬，頓時切齒說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凡是跟她爭王上的女人，冰姬都覺得不簡單。
“是嗎？”夜兮頓了頓，思慮地說：“我不是很清楚她，不過我想她一定有過人之處，才會讓王上喜歡吧。”
“哼，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麵前耍花槍。”冰姬忿忿地說：“我呢，是想聯手你一起對付她，免得到時候讓這個女人得了好處，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夜兮驚訝地問道：“你為什麽會選我？”
冰姬端著身子，冷冷地說：“在王宮後院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一點你應該也清楚……再說了，夜兮姑娘你為人和善，其實如果不是因為素姑大人，我們應該會成為朋友。”
夜兮遲疑地說：“冰姬姑娘，真是高興你會這麽想，其實我從沒有想過跟你結仇；當然，我也不想和這個金麟國的歌姬結怨，凡事看開一些，也許你和她也能成為朋友呢。”
“不可能。”冰姬甩袖怒斥：“你真的打算把王上拱手讓人？”
“我從未覺得自己得到過王上，何來拱手讓人？”夜兮沮喪說道。
“你怎麽就……”冰姬氣不過，焦慮地說：“本以為你會跟我站在一條線上，沒想到你這麽不堪一擊，我看你就是害怕…哼，你也不想想，要是他日被那個女人奪去了王上，你就肯定不會有這麽安穩的日子過了……那種有上頓沒下頓的疾苦，那種整夜害怕被人趕出宮的恐懼，你不知道，可是我很清楚……像你們這些淪為祭品的女囚被趕出宮比我的下場還要悲慘，別怪我不提醒你，王上翻臉比誰都無情。”
“伴君如伴虎，我想一開始你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夜兮冷靜地提醒。
“你……”冰姬呼出一口氣，看來是拿夜兮沒轍了，隻好說道：“算了，辦法我自己去想，不過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給你留個後路。”
“多謝冰姬姑娘。”夜兮笑了笑，說：“但是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如若那個女子並未對你造成威脅，你也不要為難人家，免得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哼。”冰姬不以為然地啐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個兒吧……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恕夜兮不遠送。”夜兮欠了欠身，客客氣氣地目送冰姬離開錦若軒；躲在外麵一直小心翼翼的月桔總算看到冰姬離開了她擔心的小姐，好在今日沒有戰爭，月桔趕緊跑進來追問：“小姐，冰姬姑娘沒有為難你吧？”
夜兮笑著搖頭，說：“現在王上喜歡的又不是我，她何必為難我？”
“那她來做什麽？神神秘秘的，準沒好事。”月桔不屑地說。
“她……”夜兮暗歎一聲，心裏想：這個金麟國的女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雖然嘴上說得釋懷，可是心裏還是會莫名地刺痛，她們都提到她，提到這個王上的新寵，是否自己真的要被王上棄如敝履？不，不應該心存期望，夜兮閉上眼強迫自己心如止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