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人隻管他叫醫生, 會負責處理不算太嚴重的外傷,我有時被他叫去幫忙,也向他學了些處理外傷的手法。”宮野明美想了想, “不是什麽偏門的知識,你……”
飛鳥井木記接道:“包紮外傷的話,我本來就有些經驗。”
死那麽多次總不是白死的, 更別說她還在現實裏自殺未遂過好幾回。
宮野明美眨眨眼:“那我隻挑幾個重點……”
旁邊,草野朔搞定赤井秀一的易容, 揮揮手讓他讓出位置,接著又兢兢業業地給自己做易容。
這次的幾個人裏, 景浦參平的難度是最大的。
不說別的,光是臉上的瘢痕就要耗費不少時間, 更別說還有身體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
這也是為什麽, 草野朔選擇將自己的易容留在最後完成。
忙碌的同時, 他也沒放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適時插話詢問:“那裏麵沒有專業的醫生?”
宮野明美歎了口氣:“有是有, 但……並不是給一般人準備的。”
這麽一說, 草野朔立刻就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道:“那這個所謂的醫生,其實也並不是那裏配備的醫生吧。”
“本質上,他和那裏的一般人沒什麽不同,隻是靠著自己的技術收獲了一些人的尊敬。”宮野明美肯定了他的猜測, “但我並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曆, 隻聽說過, 對方似乎也是從外麵來的。”
在她通過景浦參平進入內部時, 對方就已經在裏麵了,加上還要忙著取信於人,她對此也沒過多在意。
宮野明美在得知草野朔拜托公安出手扣人的時候, 就想過,未來她或許還要再回去,但沒想到……
要回去的隻有這個身份,而並非她本人。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赤井秀一就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雖然勝山傳心的身份並沒有這樣的苦惱,但卻和那裏的最高長官,早瀨浦宅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提前多獲取些情報,總歸沒什麽壞處。
在忙碌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草野朔花了一個下午才將易容徹底完成。
——難度太高,有些地方需要連續成功的技能檢定,總會非上那麽兩回,浪費些材料。
不過,草野朔向來是靠組織養活,白手起家,花起錢來半點不心疼。
在知道工具都是薅組織羊毛得來後,赤井秀一很是古怪地看了他幾眼。
他們當臥底的都沒有這麽囂張!
對此,草野朔表示:“這都是任務經費,你好歹也在組織裏待過,應該明白這是常規流程吧。”
他這次潛入還肩負著竊取研究成果的任務的呢,這錢花起來一點也不虧心。
隻是這點,目前就沒必要告訴對方了。
萬一這個FBI聽到還有組織任務,故意給他使絆子怎麽辦?
沒說兩句,座鍾便敲響了整點報時的鍾聲,同時,有人按響了拜訪的門鈴。
公安的人在約定時間抵達。
兩人在最後調試阿笠博士專程研發的新型變聲器,自帶技能、不需要外物輔助的草野朔則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與繃著一張臉的風間裕也相顧無言。
衣角忽然被輕輕扯了扯,草野朔轉頭一看,按灰原哀的示意彎下腰。
對方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實驗進展一直不太順利……”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但除了血液具有吞噬性,硬是再得不出第二個結果。
明白自己的價值就在於研究,灰原哀最近難以避免地有些焦慮,要是對方這次回來問起進展,又什麽結果都沒有的話……
她不能拿親朋好友的安危去賭,思慮再三,選擇在對方出發前如實告知。
沒想到,草野朔的反應十分平淡:“沒關係啊,反正樣本充足,你盡力就行。”
灰原哀:……之前天天催實驗的是誰啊!
看出她的想法,草野朔補充道:“不用想太多,總之,你正常研究就好……反正組織那邊也沒有動靜。”
先前有幾回抽血的時候碰到眼睛男,雖然掩飾得很好,草野朔仍然覺察到,對方偶爾會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
反正不是出了奇葩數據,就是研究陷入僵局。
“急也沒用。”草野朔繼續小聲安撫,還舉出真實案例,“上次朗姆找我回去,結果實驗出了岔子,他臉黑得恨不得當場殺了辦事不力的兩名研究員,嚇得所有研究員都不敢說話,最後不還是要忍氣吞聲,捏著鼻子認下來……”
有什麽用?
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臉再黑也做不出來,殺了他們兩個也做不出來。
最後還不是大手一揮,眼不見心不煩。
草野朔從便宜上司的悲慘經曆中吸取經驗教訓,決定厚待身邊唯一的科研人才。
被厚待的灰原哀木著一張臉,聽他把組織機密當八卦講,隻覺得今天自己就不該替博士來送變聲器。
旁邊,風間裕也神情古怪地打量著兩人。
他很想拉住那個茶發小女孩問問,那張臉他自己看久了都渾身不自在,對方卻湊這麽近,都不害怕的嗎?
現在的小學生,膽子都這麽大了?
等那邊兩人調試好變聲器,他看看時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嗓子。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神情嚴肅地宣布:“你們該走了。”
經過堅持不懈的漫長扯皮,公安終於鬆口,表示山火案件已經查清,現依照文件,將越獄犯人原樣送回。
但同時,公安方麵的談判人話鋒一轉,表示雖然越獄犯人可以送回,但勝山傳心是由搜查一課逮捕的殺人犯,倉方麵要人的話,必須得重新開價才行……
雖然對方並沒有被告知實情,卻在無形之中送出了絕佳助攻。
付出的代價越大,倉那邊的懷疑就越小。況且人都抱有僥幸心理,比起自己早就暴露的可能,對方說不定會更願意相信公安一無所獲,在倉不斷施壓之下,隻得原樣交還人質。
至於談判時的獅子大開口,就是為了壓榨幹淨這幾人最後的利用價值。
傍晚,一輛軍用吉普悄然離開東京,載著他們向群馬縣飛馳,車上除了三人,四周還坐滿了全副武裝、持槍戒備的公安。
為了規避風險,知情人當然越少越好,這些公安隻當自己是在押送犯人,三人之間甚至沒有眼神交流。
不僅如此,披著殺人犯的殼子,赤井秀一還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周圍的警察,目光有如實質,看得不少人都微微皺眉。
“老實點。”一位看起來像是小隊隊長的公安低聲警告道。
聞言,赤井秀一不僅不收斂,反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沒等隊長說什麽,草野朔先在黑暗中無聲地踩了對方一腳。
力道不大,全是警告。
赤井秀一頓了頓,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卻見對方麵上殊無異常,還是那副“除了我,在座各位全是垃圾”的高傲表情,不由有些迷惑。
這是什麽意思?
想不通對方的意圖,他便還是按照原計劃,表現出囂張的一麵,為入獄後合情合理地當個刺頭做準備。
囂張的殺人犯不僅無視了隊長的警告,眼神反倒越發挑釁,甚至若有似無地嗬笑兩聲。
草野朔木然地再度關閉眼前彈窗。
表情可以表現得目中無人,眼前卻做不到真正的“無人”,時不時就彈出一張勝山傳心那張死人臉。
默契不足,團隊配合稀爛。
隊長皺著眉頭四處掃視,心裏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
作為唯一的知情人,風間裕也板著一張臉,心裏卻總覺得車內氣氛好像有點詭異。
……這三個人,真的靠譜嗎?
不,他怎麽能這麽想,降穀先生既然同意這種做法,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軍用吉普一路風馳電掣,在抵達目的地時,天色剛好完全黑下來。
向門口執勤的警察出示了相關證件,車輛緩緩駛入內部,暢通無阻地經過外麵的監獄區,卻在內層入口被人攔下。
“辛苦各位,押送到這裏就可以了。”穿著製服的男人攔下車輛,“將犯人交給我們,各位可以就可以離開……”
風間裕也板著臉:“抱歉,必須要經過正常的交接手續,我們才能離開。”
對方卻笑了笑:“這位警官,事情不能……”
風間裕也打斷他,完全不為所動:“不經過正常交接,沒有手續,我們不會放人。”
不管對方如何遊說,他翻來覆去就隻有這麽一句車軲轆話,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車內,草野朔闔著眼,假裝閉目養神,將兩人對話一字不漏聽進耳中。
身為國家安全機關,公安部門具有天然優勢,對外態度一向強硬,在其他警方部門間或許風評不好,此時卻成了優勢。
反正他們本來就討人厭。
風間裕也目的明確,今天他們必須親自押著犯人進去。
相關負責人若是心中有鬼,注意力全被公安吸引,為了不讓他們發現端倪,勢必會以盡快打發走他們為第一要務。
這樣,對於三名犯人的審查或許就會放鬆,讓他們有機可乘。
既然自家上司放心地將任務交給他,風間裕也早就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盡數達成目的!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比起三名已經到手、想必翻不出什麽風浪的犯人,前來交接的負責人顯然更關注他們,想方設法盡快打發走這些不速之客。
草野朔握著手杖,竟然十分順利地通過了檢查,對方似乎隻在乎他們有沒有攜帶電子儀器與可疑用具。
看來他沒猜錯。
先前在山上,宮野明美身無長物,景浦參平卻能帶著這根可以當作武器的手杖。
他們沒條件搜刮物資,那這根手杖,就隻有可能是從這裏帶出去的。
現在一試,竟然真的沒被沒收。
很快,對三人的檢查全部結束,幾名獄警帶著他們走向內部。
與此同時,負責人領著公安小隊,和他們正麵相遇,相對而來。
在走廊中相遇時,風間裕也嚴肅著申請與負責人對話,目不斜視地與草野朔擦肩而過——
一把小巧而冰冷的手.槍悄無聲息地塞進草野朔手中,頃刻便沒了蹤影。
沒有任何無關人士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小動作,負責人帶著公安部隊走遠,獄警也對此一無所知。
隻有赤井秀一不動聲色地向這邊投來一個隱晦的眼神。
身為凶狠的連環殺人犯,他被單獨拷住,走在隊伍的另一側。
耐心地等了半天,草野朔發現,對方完全沒有任何來要槍的意思。
不僅如此,避開獄警的視線,赤井秀一還向他投來一個充滿信任的眼神。
——信任他能發揮好手.槍作用的眼神。
草野朔:“……”
他內心感到十分無語。
又是一起因為毫無默契,團隊配合稀爛而導致的慘劇。
……物資分配錯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