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 看著自己身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兩個手下,以及唯二還醒著的自己和不良,聽著草野朔和安室透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討論似乎是組織機密的東西, 中年男人不禁冷汗涔涔。
他也是極道,十分明白究竟在什麽情況下, 綁匪才會讓人質窺見自己的真實麵容。
還有沒有什麽其他辦法?他還沒活夠, 他還不想死……
大腦飛速運轉著,想到其中某個可能性,他咬了咬牙。
“你們……是那個組織的人吧。”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除了那個組織,我也想不到誰能以一己之力匹敵泥參會了。”
“那隻是你見識太少了。”安室透諷刺地笑起來, “區區泥參會, 竟然也覺得能和組織抗衡?”
草野朔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 總覺得對方後半句是在為脫口而出的前半句話往回找補。
算了,他也是因為心中有懷疑傾向, 所以看什麽都像是一語雙關。
“有話直說。”他看著中年男人道,“一會兒可就來不及了。”
“我……”中年男人一咬牙, “你們背後的組織很強大, 但泥參會也並不是好應付的勢力, 如果有人能在其中替你們周旋——”
“老大?!”不良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傷口的疼痛,震驚地看著對方。
安室透漠然地打斷他們“要是東京總部的人說這句話還有點分量, 但我們為什麽要接納一個隻是地區負責人的家夥?”
以為臥底是那麽好當的嗎?
頓了頓,他惡意地道“不過,這倒是場好戲,我偶爾也會想看看, 泥參會會怎樣對待背叛者呢?”
中年男人聞言, 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他也是極道,當然明白他們平常都是怎樣殘忍地虐待背叛者……
“不,我可以向你們消息!”他急切道,“雖然這裏的分部地位比不上本部,但一旦會內有大動作,我也能盡快得知消息……還有!有些貨運渠道走的也是我管轄的地方!有些資金流也……!”
草野朔沉思道“這個嘛……”
總的來說,組織家大業大,投靠的對象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但平常也沒少見他們勒索那些大大小小的社長和企業家,大概對於這種事,組織向來來者不拒。
不過,最重要的是,這筆交易安室透也知情,能不能獲取利益還是兩說,卻還得同時預防來自公安的背刺……
想完這些,他歡快地決定道“那就交給樋川老師來決定吧!等接應到達以後,我去和她通個電話。”
即使把利害關係想得十分透徹又怎麽樣,他隻是朗姆麾下一個普普通通的調查員而已,這種決策和他有什麽關係?
組織的運營與盈虧就更與他無關了!
還以為草野朔被說得意動,想要順手接下對方投靠的安室透“……”是他還不夠了解對方。
對方率先提出說要交給樋川女士決定,他也不好在此提出意見——在組織臥底多年,他也隱隱明白那個沒有代號的樋川,地位有時反而比他們這些人還高。
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成為二把手的替身的。
就在此時,上麵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不斷響起的、在洞窟內回**的槍聲。
草野朔興奮地向黑暗中張望“接應的人來了?”
“別高興得太早。”安室透給他潑了盆冷水,“既然明顯處於交戰狀態,先一步進來的是打著利用怪物主意的敵人也說不定。”
這是說他們最好還是先埋伏起來,草野朔點點頭,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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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躲一躲。”他輕描淡寫地說,“做好繼續敲悶棍的準備。”
作為悶棍受害者的中年男人,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連他這個在道上混久了的老油條都不小心栽在這上麵……
“讓上麵的人趕緊去呼叫支援!!”
“少廢話,快往這邊走!”有聲音大喝道,“到下麵躲起來!!”
這些人怕是覺得他們已經被殺死,打著用那些怪物牽製敵人的主意,中年男人愁苦地看向還在和繩子搏鬥的幼年妖鬼。
明明是這幫凶殘的家夥消滅了這群怪物啊!甚至還要將幼體帶回去研究!
他閉緊嘴巴,同時暗中碰了碰不良。
不良疑惑道“老大?”
“給我閉緊你的嘴巴。”他冷漠地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透著凶狠的單詞。
在泥參會待著太沒前途,他一定要成功跳槽!
在雜亂的呼和與腳步聲中,十幾名壯漢狼狽地衝進空曠的巢穴,隨著連續的幾聲槍響,幾人頓時抱住飆血的雙腿哀嚎著倒下去,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轉瞬之間,剩下的人裏又有三名不幸遭遇組織員工穩準狠的專業悶棍,悶哼一聲也躺倒在地。
“怎麽回事?!”領頭的那人驚慌失措地喊著,試圖通過手電筒找出隱藏在黑暗裏的敵人,但馬上,他感到後腦一痛,頓時失去了意識。
草野朔覺得他會愛上這種在混亂中借機偷襲,一棍子敲出擊暈宣言的感覺。
既省事,又適合他點出的鬥毆技能,還不至於觸發他現在身上掛著的不定性瘋狂。
不愧是組織大哥在未來帶起的潮流風尚!
有些事不能亂講,有些人不能亂想,感歎的想法剛從草野朔腦海中一閃而過,轉眼就見到金色長發的男人帶著高大健碩的小弟,踩著敵人倒下的身體。在一片哀嚎的背景音中閃亮登場。
“喲!”草野朔朝他閃了閃手中的手電,“這裏!”
他一開始其實沒想到琴酒會親自過來接應,現在一看,或許朗姆比他想得更加重視這隻怪物實驗體。
這點十分值得注意——以後可不能因為錯估組織對神話的興趣,而不小心幹擾到自己的主線。
不過現在,草野朔認為,一隻幼年體妖鬼已經算是從無到有的重大突破,同時,這種沒有高等智慧、隻有獵捕本能的怪物也無法讓組織從中窺探到什麽隱秘。
“實驗體呢?”
大半夜被朗姆喊出來加班,琴酒麵上卻並無不虞,反而還因為剛才爆發的衝突而帶著狂氣四溢的笑容。
伏特加從他身側默默走出來,拖著一個下麵帶著滾輪,上麵則完全被密封起來的四四方方的巨大金屬箱。
“在這裏。”草野朔將手電的光芒打向那隻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妖鬼,“這個箱子就是運輸裝置?”
“按照你的要求,密封性極強,裏麵配有循環供氧裝置,足夠將它帶回基地的用量。”琴酒瞥向那隻妖鬼,頓了頓,接著毫無波動地移開視線,“離開洞穴,上麵還會再蓋上幾層遮光布。”
眼前的箱子大得可以裝下一隻成年體妖鬼都綽綽有餘,草野朔不得不懷疑,這恐怕是早就針對妖鬼準備好的裝置。
隻是一直到現在才用上。
“應該沒什麽問題。”草野朔點點頭,既然是從之前就開始準備的設備,應該在各方麵都已經考慮完善,隻差親自實驗了,“外麵那些人怎麽辦?”
“一群廢物。”不出所料從對方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區區兩個狙擊手就嚇得他們不敢再進一步。”
這要求太高了,熱血上頭時把命直接送了還好,在這種單方麵碾壓的情況下,可不是誰都能視死如歸,決心拿人命填出一條路的。
“這不是正好嗎?”草野朔聳聳肩,“省得過程中再出什麽意外。”
“我……我可以幫你們!”中年男人抓住機會,不死心地開口,“背叛我的那名下屬就踩在你們腳下,隻要讓我和他們說幾句——”
琴酒“這誰?”
草野朔攤手“一個哭著鬧著要給組織在泥參會當臥底的地區負責人。”
“那就讓你來。”琴酒毫不猶豫地說,“記得你的承諾,解決掉外麵那群人。”
中年男人麵色一喜“好好好……我保證沒問題!”
終於獲準鬆綁的他搖醒兩個親信下屬,抬著那位四肢受傷的不良就打算離開巢穴——這可是能錘死下屬背叛的人證!
草野朔麵色古怪地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悄聲道“這麽簡單就接受他的投誠嗎?我還打算問問樋川老師。”
琴酒瞥他一眼“先讓他去探路,那女人要是不同意,回來再殺了他也來得及。”
很好,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組織。
不就是搞交易詐騙,先收貨,至於是付款還是滅口,回來再說。
幼年體妖鬼掙紮著被塞進箱子裏,伏特加重重地甩上厚重的大門,在麵板上搗鼓了些什麽,才擦著汗道“大哥,都弄好了。”
沒管地上或暈倒或哀嚎的幾人,他們拖著沉重的箱子重新回到地麵上,便看到有位短發女性從空中直升機裏便探出半個身子,衝著那群人叫道“煩死了!再廢話信不信我直接斃了你!”
見到他們一行人離開山洞,她頓時眼前一亮,大聲喊道“喂,那家夥說你放過他了,真的假的?”
“不用管他。”琴酒淡定道,“先把箱子帶回去。”
中年男人暗自鬆了口氣,看看圍在自己周圍的打手們,心裏不禁有些意動——
草野朔似是若有所覺地瞥了他一眼,中年男人心中一驚,剛鬆的那口氣頓時又噎了回來,連忙笑道“都是誤會、誤會……”
沒人搭理他,這裏的地形不適合直升機降落,他們將箱子用鉤索固定好,由上麵的人通過裝置拉上去。
“那就這樣……”
草野朔剛想說既然東西已經交接成功,兩撥人幹脆就此分道揚鑣,便被琴酒打斷道“你和我們一起回基地。”
“既然這樣,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安室透很識時務地道,“我的車還停在山下呢。”
“但是我的車也——”草野朔頓了頓,“算了,明美姐,你替我開回去好了。”
宮野明美點點頭,忽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朔君,那個,下麵的那個人要怎麽處理?”
她說的當然不是那些泥參會成員,而是……
某位從昏倒後就頓失存在感的無辜路人。
驚覺自己險些把山村操給忘在地下了,草野朔想了想,看向那個中年男人“下麵的那些人你還有用嗎?”
……
山村操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卻是晴空中有些刺目的燦爛陽光。
天亮了?不對,他之前應該在地穴裏,和三位不知名遊客一起……
“什麽情——嗚哇!!”
山村操緩緩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的場景,一瞬間震驚地瞪大眼睛。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的四周會整整齊齊地捆著十幾名壯漢啊?!
他竟然是這裏麵唯一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人!
“快快快報警——不對,我記得手機好像被我不小心弄丟……誒?”
握著從外套口袋裏拿出的手機,山村操茫然地看著四周,昨晚那三名和他同行的遊客不知所蹤,記憶裏丟失的手機失而複得,周圍還丟著十幾名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壯漢。
難道那些都是夢嗎?
“等、等等……”他忽然轉過頭,自己是以後背靠在石頭上的姿勢醒來的,而身後的這塊石頭,上麵清晰地印著三道爪痕!
忽然福至心靈,在打完報警電話後,山村操雙手合十,對著大山的方向虔誠地行了一禮
“謝謝你,山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