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任務都還沒說明, 就將報酬先付過一半,看上去好像是什麽頗有誠意的行為……
然而放在貝爾摩德身上,這就是一場強買強賣的土匪式交易。
誰敢放心大膽地占這個女人的便宜?
既然提前拿了報酬, 就反而必須要按照她的要求好好完成。
草野朔在識破對方偽裝的那一瞬間,就有預感這不是什麽好事——而事實證明, 果然如此。
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我身上的哪個優點讓您看上了?”
這次回去就改!
貝爾摩德的眼神在他臉上曖昧地流轉一圈:“你覺得呢?”
臉啊。
那改不了,沒轍。
這當然隻是個玩笑,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既然已經完全表露身份, 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就不適合再在酒吧大廳進行。
貝爾摩德招來酒保耳語幾句, 對方便領著他們上了二樓的包廂。
“這裏的老板是我的粉絲。”她一撩頭發,輕描淡寫地說,“包廂還是能保證安全與私密性的。”
你有名氣, 你了不起!
草野朔虛偽地恭維道:“當然, 放眼整個影視圈,也沒人能和溫亞德女士一爭高低。”
“謝謝你為我們帶路,親愛的。”進入包廂後, 貝爾摩德向那位帶路的年輕男人眨了眨眼,“現在, 能請你從外麵把門關上嗎?”
那個被她迷得暈頭轉向的酒保傻乎乎地就按照她的指示走出去關上了門,順便把自己也一並關在了外麵。
草野朔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
“別擺出那副表情,臉可以是女人的武器……”貝爾摩德放鬆地坐在沙發上,將她身上那件屬於卡爾瓦多斯的外套隨手甩在靠背上,“當然也可以是男人的。”
草野朔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如果有需要, 我會的。”
不在乎他拒絕的潛台詞,貝爾摩德用指節敲了敲玻璃桌麵, 終於直入主題道:“你跟我到美國去一趟。”
“去多久?”
“不知道。”她學著草野朔的模樣聳了聳肩, “要看具體進展才能決定。”
草野朔挑起眉毛:“去找萊伊的麻煩?”
“對, 我對這個能從琴酒手下溜出來的男人很有興趣。”貝爾摩德直言不諱道,“我倒是想看看,是琴酒終於不中用了,還是這個男人真的有特殊的本事?”
草野朔就當沒聽見她危險的某個句子。
她頓了頓,勾起唇角:“況且……怎麽能讓背叛組織的叛徒一直逍遙法外呢?總要讓他付出點代價。”
逍遙法外?這用詞還真是囂張,讓安室透聽見可能會直接氣出內傷——在日本,明明黑衣組織才是那個逍遙法外的存在。
草野朔委婉地勸告道:“美國可是FBI的大本營。”
不是他說,原作裏貝爾摩德這一去就沒討到什麽好。
讓赤井秀一直接一槍打穿了腹部不說,還遇見了當時正在美國遊玩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被兩人純善的信念所感動,從此奠定了給未來柯南當幹媽的二五仔基礎。
他又不是兩位男女主角,感動不了貝爾摩德這隻所謂“內裏腐爛的金蘋果”——失利之下被對方惱羞成怒地遷怒還差不多。
貝爾摩德輕笑道:“你怕了?”
“激將法可不是什麽追求合作的好辦法。”草野朔冷靜地道,“看來您是不打算放棄了?”
“不是我不打算放棄……”看草野朔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貝爾摩德反而慢悠悠地說,“是那群FBI聞到了什麽味道,像群瘋狗一樣死死咬著我不放。”
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自己青春永駐的臉頰:“雖然抓不到任何證據,但他們明顯已經認準了‘莎朗·溫亞德’這個身份。”
所以很快,世界知名影星莎朗·溫亞德即將迎來她的葬禮,而克麗絲·溫亞德會在葬禮當天出現在世人眼前。
那叫自己有什麽用?
草野朔這麽想,也直接這麽問出口了:“所以,您需要我做什麽?”
貝爾摩德不答反問:“我聽說你擊中過萊伊?”
“……那隻是一個巧合。”草野朔麵無表情地解釋道,“首先,他們忙著撤離,警惕性有所下降;其次,我的狙擊點當時與他們極度接近,大概在三百碼以下,接近兩百碼的距離——”
都過去多久了,這事怎麽還被拿出來說!
“最後,”他麵不改色地撒著謊,“我原本瞄準的是他的心髒,子彈卻最終穿透了他的肩膀——還不得不麵臨組織萬一真的抽調我去當狙擊手的難題,幸好這事到最後也隻存在於我的想像裏。”
這副作態的效果不錯,貝爾摩德饒有興致地笑起來:“行了,我不會讓你幹狙擊的活的。”
“你隻需要在某些特殊時刻為我打個掩護。”她輕聲道,“比如,在我有什麽事要辦的時候,讓‘莎朗·溫亞德’公開出現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引發一場**,給路上遇見的粉絲簽個名,讓那些記者拍點他們想拍的東西……”
“除此之外,你可以盡情享受那裏的一切,莎朗會很樂意帶你參加洛杉磯奢華的酒會,並將你介紹給那些知名導演與製作人——有了她的引薦,隨便什麽人都能那裏混得如魚得水。”
聽起來仿佛是一塊餡餅從天上掉進恰好快餓死的人嘴裏,這就是貝爾摩德的一貫風格,無論是金錢利益,還是身體容貌,都能被她熟練地運用,化作**無知者的武器。
可惜這餡餅是純金做的,要是毫無防備地囫圇咽下去,八成是個吞金自殺的結果。
被塞壬歌聲迷惑的水手都是什麽下場?
脆弱的船體撞上海底潛伏的暗礁,化作碎片沉入永無天日的深海裏。
“你想延長這個身份的使用壽命?”草野朔慢吞吞地分析道,“既然FBI死死追著你咬,說明除了沒拿到證據,這身份在他們眼裏幾乎已經板上釘釘……就算莎朗·溫亞德和你同時出現在他們眼前,對方也不可能放棄懷疑。”
他抬眼看向對方,琥珀色的眼睛中滿是沉靜:“比起自己懷疑錯了人,還是你將其他人易容成了莎朗看起來更有道理。”
畢竟貝爾摩德可是傳說中的千麵魔女、易容大師,為其他人易容成莎朗的模樣對她來說又不是什麽難事。
如果做這些,對方在原作中就可以在組織裏找個演技好的女性成員達成條件,根本沒必要來找他配合。
況且,“莎朗·溫亞德”的使用壽命並不值得延長。
與普通的易容不同,雖然年輕的莎朗用的是她自己本來的麵貌,但現在的莎朗卻是一個需要她特意扮老才能維持的身份。
無論是每次都特意扮老的麻煩性,還是畫自己老妝令她產生的不快,從哪個方麵來看,都不值得對方如此大費周章。
扮演莎朗·溫亞德的女兒,與年輕時的莎朗幾乎一樣貌美、一樣具有表演才華的克麗絲·溫亞德明顯是個更好的選擇。
“……真聰明。”貝爾摩德頓了頓,才意味不明地感歎道,“好吧,讓我把話說明白一些——我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裏可以成為我的替身。”
這女人果然喜歡說話藏一半露一半,能坑到人給她打白工就是勝利。
當替身和偶爾扮演一下莎朗可是完全不同的價錢。
如果僅僅是扮演莎朗,那簡直是個再輕鬆不過的活計,簡稱知名女明星生活日常;但如果是成為貝爾摩德的替身……
就意味著他也要隨時準備麵對赤井秀一帶領下,整個FBI的圍追堵截。
“恕我直言,這可不像是合作的態度。”
如果麵前不是貝爾摩德,他也沒有被強買強賣地收下所謂一半的報酬,現在草野朔就可以翻個白眼直接走人了。
可惜沒有如果。
貝爾摩德不在意地笑了笑:“總要允許女士們保留些隻屬於她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嗎?”
這可不是什麽無傷大雅的“小秘密”。
眼前這開得妖冶燦爛的美麗花朵,根係的泥土中不知埋著多少被**得失去理智的倒黴蛋的鮮血當花肥。
還是他之前表現出的態度太過順從,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得寸進尺的典型案例。
總結了經驗教訓,草野朔反思過自己,立刻改變了態度。
一邊腹誹著,他一邊無所謂地攤開雙手:“在美國挑釁FBI可是件危險的事,我可不想在同伴隨時會隱瞞關鍵信息的情況下麵對他們。”
他並非沒有到美國去的理由,隻是他雖然有自己的目的,卻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對方。
在草野朔刻意擺出的堅持態度下,貝爾摩德很快做出一副退讓的模樣,向他承諾到時候絕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這保證最多也隻能信一半,不過總比沒有強。
這還是看在他敏銳地覺察出貝爾摩德在言辭間挖出的坑的份上,不然別說保證互通情報,貝爾摩德肯定會看著他傻乎乎地直接跳進FBI的包圍圈。
能在他跳之前提醒一句今天風挺大都算這女人良心未泯。
別以為大家都是同事就絕對不會坑你,不提波本這種臥底,草野朔從來也沒對組織的人真正放鬆過警惕。
“最後還有個有關報酬的問題。”談話臨近末尾,正事已經全都談完,兩人又沒到可以拉家常的關係,草野朔便將這個提出來,“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需要這個?”
說實話,原主因為太糊,恐怕找遍整個日本都不見得能找出一張他營業狀態下的照片,草野朔接手身份後,更是直接裝死斷聯,這麽些天下來,事務所估計都以為他死了。
“噓,定金已經付過了,現在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貝爾摩德將手指豎在唇邊,“不過,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在結尾款時一並附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