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清虛宮的邀請
惰此時就像一條別有用心的美人蛇,東方式玄妙清淬無雙的麵容,姿色天然,飛斜入鬢的眉眼占盡風流,一貌傾城,於唯美的細風雪中,般般入畫皎若秋月。
“我是不是危言聳聽,想必你們自己心中都明白。”
嫉少年一雙漂亮如寶石的碧眸微彎,如鐮刀般鋒利,詭異森冷,風逝風停,他披著的黑袍隨後亦飄然垂落,半掩著那瘦如骨的身影,微微輕舞,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病態的蒼白與消瘦之色,令人毛骨悚然。
他舔了舔唇:“惰啊,嗤嗬~比起將來存在的威脅,我們更願意先將眼前的威脅給徹底毀滅掉。”
“哦,是我誤會了嗎?我還以為,比起那些事情,你會更願意……先帶走她?”惰神色依舊懶意淡淡,假模假樣地詫異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視線投注在馬背上的虞子嬰身上。
嫉妒一聽這話,表情有片刻的定格,腦袋裏某根筋就此斷了。
沒錯,惰他說得很對,比起現在利用這個絕佳的機會殺掉惰,他更想從婪的手中將他的豬妖搶走!
不愧是最懂玩弄人心的半神,惰很懂得如何去玩蛇打七寸的遊戲。
“你跟傲慢若跟怒三人聯手,固然能夠拿下我,可這樣一來,你跟傲慢就會因此完全失去再競爭的資格了,為什麽呢?因為怒始終跟你們不一樣的,你們知道的,他跟婪的關係,不是嗎?”
惰觀察如微,將嫉妒跟傲慢兩人的神色不動聲色收入眼底,繼續點到為止。
是的,有些事情說太明白,就屬於自作聰明,他隻是很巧妙地將一些能夠利用,能夠挑撥的事情擴大地渲染出來,細節則需要由他們自己腦補了。
“惰,別再巧言令色了,要知道,殺了你之後,剩下就是我們四個的問題,難道四個人的問題還比五個人更難解決?裝得倒是高尚為人,但你以為你包藏著禍心的事情有,就能夠一筆抹掉。”怒撥了撥額前的半濕頭發,眼底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掌下的眼窩黑沉一片。
惰單臂揚起,指著那一群嚴陣以待的軟甲步兵,那垂落的三角闊袖經風呼呼吹拂,如玉蝴蝶的單翼:“別忘了這裏是哪裏?可是朝淵國景帝的皇宮,若不先將主人家打倒,你們想要竊取別人的寶藏寶物,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罷了,而怒……”惰蒼淺色的雙唇帶著幾分詭譎的笑意,看向怒,眼神深深,慢條斯理的說道:“從各方麵來分析,最終你都是會選擇幫婪的,就像你剛才所言,難道四人人的問題還比五個人的問題更難解決?按你的理論我們可以預見你接下來的打算……”
惰頓了一下,看著怒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變得難看,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從來不認識他一樣,帶著詫異、憤怒、殺意,亦有一種什麽被打碎後再也無法拚湊整齊的複雜。
惰似想到什麽,極淺又極冷地笑了一下,半覆鶴翎頎長的眼簾將眼底的全部情緒都抹去了。
“二個人的問題絕對是比四個人的問題更好解決,這就是所謂的親疏問題,亦是一個現實的問題。怒,你該知道,這對嫉妒跟傲慢他們是不公平的。”
艸尼瑪!你真當自己是衛道士來宏揚世界和平,人人公平的狗屁道理嗎?!操蛋!再怎麽漂亮的話也掩飾不了你那顆已經腐爛的惡鬼心腸!
此話一落,三個人的神色都微妙地變了。
怒自然是被激怒了,而傲慢跟嫉妒卻沉默了。
還是那一句老話,人與人最可靠最緊密的關係就是利益,前一秒或許是朋友,下一秒就有可能因為利益而背叛。
“公平啊?也對,就算是想各憑本事來勝,但前提還是得相對公平一些的,怒你跟婪的關係我們的確都知道,這麽說起來,我們還真是不太放心啊。”傲慢撥了撥被風吹亂垂落胸前的長發,那被保養得黑細的發絲滑過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冰涼,順滑,卻也帶著一種危險而深沉一觸即發的氣息。
怒倏地一下看向傲慢。
嫉腦袋微垂,抬起的雙眸,像粹著毒藥,那模樣就像隨時準備的毒蛇,充滿攻擊性:“惰,別以為除了你是聰明人之後,別人都是傻子!”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你們聰明得太有限了呢?”惰聞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但周圍的氣勢卻驟然變了,風殘雪卷,寬大的衣袂鼓風浮起,這人本就令人忌憚了,這下倒是更是肆無忌憚。
因為他知道自己成功已經拉到同盟了。
他身似飄惚如神,淩波微步,嫉妒跟傲慢同時出手,一個人扛一個地打了起來。
幾人激戰衝擊爆烈開來的龐大氣流造成一投雪嘯從他們中端**漾開去,風雪殘虐,寒霧朦朧,令人難以睜開眼睛。
眼看從原來的四人鬥毆變成六人拖一蛇群P,虞子嬰的表情木訥而呆滯,風一吹,連臉帶心拔涼拔涼的——再次被人忽視了。
剛才他們一見麵就嘰裏瓜拉地說了一通,而她總共才說多少句話來著?她雖然腦子清晰而理數,卻還是像模像樣地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接著小臉一沉,黑怨黑怨地。
她掃了一眼激鬥得不分上下的一群人,微仰下頜,極其冷豔高貴麵無表情地嗬嗬了一聲,便指揮退散開來的官兵將躺屍的北珞公主給拖走,然後她準備趁著這場混亂沒結束,立即騎馬走人。
奔跑了一段路,將那一群熱血的病友拋得遠遠地,她在不經意一抬頭,卻意外地看到從西方天空飄來一朵藍雲,不對,不是雲,她集中視力再一看,這時利用一種飛翔工具飛來的一群人。
在九洲機巧一行當倒是很盛行,戰場上或一些富賈家中已有源用,像這種簡易的滑翔木材機械在一些高端國家亦不算稀罕。
但想利用這種飛翔工具飛行,亦是需要一種特定的類型,比如他們必須輕功很好,且身輕如燕,這對體重有嚴格的要求,畢竟這種滑翔工具還是很粗劣,遇到的問題與困難也多,像是一場暴風雨便能令他們險入窘境,若沒有厲害的輕功來逃命,危險係數簡直就太大了。
所以這種工具無法普及也是很正常的,漸漸連軍用都變少了。
來的是什麽人?虞子嬰靜凝不動,心中卻轉動著心思。
巧妙地利用今日的天氣來作遮掩,細雪朦朧,淒淒迷迷,他們約十幾個人,穿著藍白素潔兩色的服飾,順利地降落在不遠處飛簷琉璃瓦頂。
忽地一陣狂風,卷起滑翔工具的淺藍色帳布,現出那十數人頭戴帶扇雲冠,藍色水合袍,緊束絲滌,內氣道骨氣蕭遙,像是從天而降的仙人一般,朝著她的方向飛擷而落下。
他們很快便來到虞子嬰的麵前,領頭是一名同樣裝束的女子,她神色利索幹練,一頭柔亮長發高束於頂,她從腰間取出一塊金玉相嵌的令牌,高高舉起,在看到虞子嬰第一眼時略怔了一下,視線在她滿頭白發上溜了一圈後,便恢複了常色。
“九十九重天永清虛宮在此,拜會王者。”
她身後的十幾名男女集體朝她跪下,他們行禮的方式很奇特,一膝半跪,頭垂得低低地,一掌抵於地麵。
虞子嬰蹙眉,在他們跪下的前一刻,便勒馬側至一旁,沒有接受這一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這時皇宮中被驚動的錦衣侍衛與軟甲步兵第一時間將他們團團圍攏住了。
“什麽人?”
“放肆!吾等清虛宮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退下!”那名英氣磅礴的女子,橫眼一掃,氣勢非凡,直震得四周的官兵都傻眼了。
什麽?清、清虛宮?!
“你,你們是什麽清虛宮?”領將詫異地問道。
女漢紙一擺手,不耐煩地嚷了一句:“這世上難道還有很多的清虛宮嗎?”
領將愣愣地搖頭,這還真沒有。
要說這清虛宮是個什麽地方呢?這就如同到了中二便想稱霸世界,在九洲這個神仙佛學說盛行的地方,無數年少者都凡曾夢想過修仙學道,而清虛宮則是能夠滿足所有他們能夠幻想的一切神聖的仙域之地。
但這片仙域之地在哪裏,有少人知道,隻知道是在一個叫九十九重天的地方,由於太過神秘,所以它被腦洞大開的方士們賦予了各種神化,並將其玄奧之處加以渲染,說成是在海中的一座神山,山上有仙人長駐,他們煉有長生不死藥。
傳說在這座仙山之上,各種神獸及神藥遍地都是,宮闕為黃金白銀所砌,簡直被傳得神乎其神。
每一個年少的少年都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夢,而這個夢若在現實中出現了,他們除了難以置信之外,就是完全被迷惑住了。
清虛宮?真是的那個清虛宮,那個傳說中的清虛空,那個……清虛宮,那個……清虛宮……那個……清虛宮……這群兵漢子內心完全被“清虛宮”三個金燙燙的大字瘋狂刷屏。
其實在小人物的眼中的清虛空是代表年少的夢想與憧憬,但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清虛宮於他們而言卻複雜得多,因為他們從祖輩上積攢下來的底縕令他們知道,清虛宮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地方的存在。
它既不屬於那被神化的仙人,卻也不屬於人間,他們的神秘與叵測,在於一旦世間有什麽巨大人力難以扛衡的災禍,他們便會提前派人下山給各國君主示警,亦會派義士下山救助,但當一切恢複平靜後,他們既不得功亦不留名,從此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的強大與神秘一樣令人耿耿於懷啊。
女子一看將所有人都震攝住了,然後帶著幾分自傲地朝虞子嬰仰了仰下巴,拱手一揖道:“吾掌門大弟子清娥,請王者跟我等回一趟清虛宮吧,吾等掌門有請。”
虞子嬰依舊靜靜地看著她,如石塑一樣沉靜,半分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有半分情緒流露。
清娥也察覺到這一點,眼神詭異,不由得暗地裏多掃視了她一眼,她怎麽覺得這個王者怪怪地呢,就跟她那一頭白發一樣……
虞子嬰視線掃過清娥那一身蜜黃的膚色,順便朝後一瞥,基本上這一群人都差不多是這種黯沉膚色,除了那名自稱清虛宮掌門大弟子的清娥說話時仰頭挺胸的,其它十幾人都統一低頭含胸,由始至終沒有抬起頭來過。
“你說我是王者?”
女子聽到馬上之人問話,心底突然湧上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她抬頭看著她,她自信就算她需要抬頭看她,亦從不曾在心底服軟過一分,但她一說話,她卻覺得她倔強地不肯低頭,在別人眼中或許與跪著是一樣的。
她在俯視她,不需要多麽重的態度,隻需要輕飄飄地一句詢問,這是事實,不是她不肯低頭就能夠抹消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虐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有幾分僵硬,她趕緊收拾了一下情緒,道:“王者,亂世王者,這是掌門所批注的,若王者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何不與我等走一趟?”
“你說你們是清虛宮?”虞子嬰像剛想起來一樣,問道。
清娥聞言,嘴角一抽,這個王者會不會太呆太遲鈍了點,這個問題一開始就該先問了吧?
“是。”
虞子嬰很幹脆利索地攤手:“證據呢?”
清娥滿頭黑線:“剛才不是拿給你看了嗎?”
虞子嬰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不眨:“那麽遠,我看不清楚。”
清娥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皮笑肉不笑地:“好,我這就走近拿給你看。”
她剛朝前走兩步,卻被虞子嬰的下一句話給劈暈了。
“哦,對了,你們清虛宮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想要見我?”
“……”
麻痹,這破遊戲老娘不玩了!
“你們清虛宮是住在海邊的嗎?”虞子嬰像看不到她一臉崩潰的模樣,又問道。
“不是,我們清虛宮是住在九十九重……”
“原來是住在山上啊,想必在山上過得十分艱苦吧,每一個人都瘦得衣不整體,膚色黝黑。”虞子嬰截斷了她的話,狀似不經意地感慨一句。
的確是衣不整體,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少人身上的衣服都顯得寬垮垂地,倒像是大了一個號的。
“這跟你想知道的事情有關係嗎?”清娥心一震,不再跟著她的步調走了,她陰下臉,冷冷地問道。
“不是要給我看證據的嗎?拿來吧。”虞子嬰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又接回原軌。
清娥:“……”這整個就是特麽地神經病!
她取出令牌緩步靠近虞子嬰,就挨在馬腹旁時,手一舉呈獻令牌時,眼底殺意一閃而過,變故就此發生了。
一柄寒刃從清娥袖下拐了一個彎直朝虞子嬰腰勒疾速刺去。
虞子嬰睫毛一掀,似早知道有此一出,身似彈簧一樣從馬上飛蹬而起,於半空中,清娥的手中的刀卻緊隨而至,她一翻轉急速後退,而那原來一個個沉默不語,垂頭含胸的十幾名清虛宮的人,卻像兵馬俑一樣活了,同一時間用同一步調包抄而至
“轟隆!”一聲,強大氣流席卷,飛雪迷人眼,所有宮廷侍衛跟兵將一時沒反應過來,都懵了一下,連連後退閉眼,等強烈的風氣與雪霧漸漸平熄,他們才發現前方約二十平米的地表已龜裂粉碎一片。
而在高高的寬殿房簷之上,在強大的死亡壓力逼迫下,不知不覺間,虞子嬰的瞳孔、虹膜、鞏膜融為一體,從純粹的黑色逐步變化成迷人深邃又危險的金色,光彩爍爍,就像倒映著無盡星光。
這雙眼睛擁有人族和獸族的雙重特征,獨一無二,說不盡的詭異,卻又說不盡的美麗。
“看來情報沒錯~原來這世上真的還剩下一個騰蛇皇族活著!”
清娥站在她的對麵,舉起那柄帶著溝槽設計如薄柳葉的刀刃,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神態帶著一種陶醉的煞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