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對與錯如何論
作者:作者我很喜歡孩子,我想給你們很多很多孩子,怎麽辦?
作者采訪七罪:虞妹紙好像不太喜歡孩子,你們以後怎麽辦?
虞子嬰:……(⊙?⊙)
作者采訪道:虞妹紙,你說你好像不喜歡孩子吧,那以後你自己生的孩子你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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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被她眼中的篤定與炯灼的黑色火焰給刺痛了眼睛,眼眶微澀一瞬,像幹涸得令人無法繼續睜著,為掩飾心緒湧動的酸意,他獰笑一聲:“……他是錯了,他錯在他實在是太蠢了!”
色欲被迫仰著頭,被迫著沒辦法隻能夠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瞳仁因急欲得到認同而褪卻了幾分深沉,變得明亮了、亦更尖利了,每一閃動,就像一道道閃電,仿佛帶著劈裏啪啦的聲音。
“閉嘴!”虞子嬰徒然抽出手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拍在了色欲的臉上,將他的臉硬生地給抬起來,仰望地對著她的眼睛:“不對,那個孩子沒錯,他不想忍受沒有錯,他想反抗沒有錯,他想尋求幫助沒有錯,他救不成人也沒有錯,他覺得那一群人是魔鬼怪物更沒錯,他——沒——錯!”
色欲似被虞子嬰的話逗得冷冷一笑,陰測測地道:“不對,錯的是那個孩子——”
虞子嬰覺得他這個理論很荒謬:“不對,錯的是那些根本沒有查清楚凶手,卻隨便憑喜好汙蔑別人的人。”
色欲水眸**漾冰雪之意,搖了搖頭:“不對,錯的就是那個孩子……他為什麽要反抗?他不該反抗的。”
“不對,錯的是那個死掉的人,他被人害死,卻連真正的凶手都沒能夠指出來。”虞子嬰反駁道。
色欲挑了挑眉:“不對,錯的是那個孩子……”他殘忍又厭惡道:“他不該忍不住的。”
“錯的是他們。”虞子嬰突然道,雖然這段往事被他隱瞞了許多細節,但虞子嬰仍舊能夠判斷出對與錯。
色欲似感受到虞子嬰的視線,他望著她,笑著:“因為他不肯跪,因為他不肯讓開,所以不論大人還是那些小孩子,便上來凶惡地推攘著他,打罵著他,他被打趴在地上,被踩貼在地上,他們罵他是一個惡魔,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但那一刻,在那孩子眼裏,真正的怪物與惡魔卻是他們……”
“這麽做……其實比燒死他更難受。”虞子嬰眸色微暗,看著色欲。
“老仆被認定為一名邪巫,他頭破血流地被人綁在火架之上,那孩子想要救他,但他還太小了,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固執頑強地擋住所有人靠前……那個時候,在所有人眼裏,他是一個殺死人的邪巫的主子,亦是一個魔鬼之子,所以他們覺得他更壞,但因為他隻是一個孩子,又礙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所以他們沒有辦法燒死他,隻用另一種發泄的方式讓他跪在那裏圍觀老仆被燒死的過程。”
——
虞子嬰沉默了。
“這話刺激到了那個老仆,他氣憤中從內間取出一柄砍刀,指著他們讓他們道歉,但老仆又矮又瘦又老,沒有人會怕他,他們甚至敢上前動手,老仆不甘心受辱,於是意外爭執碰撞間,砍刀掉了,卻又不知道被誰撿了,然後其中一個孩子的阿爸被捅死了,因為當時太過混亂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捅上去的,但砍刀是老仆的,所以他們認定殺人者是那孩子唯一相伴的那個老仆……”
魔之所以會變成魔,這是因為……沒有人給他一次站在佛麵的機會,虞子嬰莫名想起了這一句話。
……其實這話並沒有錯,色欲乃七罪之人,天生便是帶著罪孽而生,帶著禍世的罪責,但這種話……對於一個對於世界的一切仍舊處於懵懂階段的孩子,卻是一種滅絕人性的誘導。
“那孩子有一個從小陪伴他長大的老仆,而這個唯一陪伴的人知道了一切後,便為了替他出氣,找了一天出手教訓了那些頑劣的孩子,然後就是那些孩子的父母找了上來……其實那些孩子會一起欺負這個孩子便是因為這些大人,他們說這個孩子是一個不祥之人,他生天克父克母,是一個惡魔之子,會給別人帶來災難……”
對於一個孩子而言,比起被孤立更欺負,讓他覺得更大的災難是……虞子嬰突然想到了他所說的他雖然失去了父母,卻有一個與他相伴的忠仆。
更大的災難?
“終於,有一日他沒有忍住,所以……他預言之中的更大的災難來了。”
“他覺得隻要不斷地忍耐下去,總有一天疼痛會變得麻木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虞子嬰想起自己對待前世生命消亡的態度,她便是這樣想的,但實際上……哪怕有一絲機會可以能夠活下去,能夠不再承受族人跟祖母看她時那愧疚又擔憂至極的眼神,她可以不擇手段。
色欲偏過頭,視線落在一處空氣中,語氣低落道:“已經沒有了可以庇護他的人,所以他隻能告訴自己必須堅強,不能說,因為一說便會發生更大的災難,他是這麽想的……”
“但他們卻不知道,被孩子們集體欺負的孩子,亦是一個孩子。”虞子嬰憤憤不平道。
色欲又挑起一塊血痂彈開,譏笑一聲:“所有人都會漠視這種事情,因為這很正常啊,孩子間的打鬧,能有多嚴重啊……”
“而且他們的父母一般不會管的。”虞子嬰表示不滿道。
人總是願意跟興趣相投,有共同話題的人討論一些心底話,此時,色欲亦算放開了,他撅起紅唇:“你那種程度隻是初期,到了後期,那欺負便是成倍加成倍了……”
所以,虞子嬰真正的童年也就隻有那麽二、三年,之後她再度犯“病”狠了,便被祖母接回了老宅,從此她便再也沒有了童年。
——所以說,虞子嬰從小就很強,她的心永遠比別人更中二更堅強。
欺負是有,背地裏罵她“怪物”是有,夥著一群人孤立她是有,但她卻總以一種鄙夷一群蜉蝣生物般輕蔑心態無視之。
所以她小時候不喜歡小孩子,而小孩子更不會喜歡她這種“怪物”。
因常年生病的緣故,她的膚色特別蒼白,即使五官漂亮,亦像古典畫中那精致漂亮的吸血鬼,帶著一股子鬼怪氣息,特別是當她用一雙黑白分明,黑黝黝的大眼睛靜靜地盯著別人時,直叫人毛骨悚然,“嗚哇”地大叫一聲哭著跑去找老師告狀了。
俗話說三歲觀一生,一看虞子嬰這種即使換了一具軀殼依舊一成不變的麵攤臉,就知道小時候的她……是一個十分陰沉又古怪的小孩。
可以說,虞子嬰童年總匯它可以寫成一篇不願回首的黑曆史——關於幼兒園的二三事。
是的,虞子嬰的童年的確並不美好。
不過聽了虞子嬰的話,他頓感興趣,戲謔嬌滴滴地瞅了她一眼,賤兮兮地幸災樂禍道——真沒想到,原來你也有這麽一個淒慘可憐的童年啊。
他可不像虞子嬰一樣被屏蔽了痛意,亦或者說他能感受的痛意比任何人都更劇烈一些。
色欲忍著頭皮的劇痛,對於虞子嬰的“報複”行為,表示想維持從容淡定的神色有點困難。
虞子嬰煞有其事地點了點,表示能夠經驗豐富地接過他的話題。
“嗯,像是故意揪頭發,扔石子,摔壞喜歡的東西,設置一些不大不小的陷阱,開一些惡意的玩笑,一起結夥搭伴地躲在角落望著你嘀嘀咕咕……”
虞子嬰猛地揪緊手中那一縷頭發,沒揪斷這一搓頭皮像色欲運氣好。
他所說的那個同樣年齡的孩子若是指他自己吧,這就說明,他小時候被……孤立和欺負過。
他這是在說他自己小時候曾經的經曆嗎?
見他拿自己受傷的手來發泄,演示所謂的小力量若戳在還沒有愈合或已經受傷的傷口處時,亦會令人痛不欲生。
色欲任她,他朱唇角淺淺翹起,長而彎起的睫毛覆下一圈陰影於眼瞼下:“是啊,既天真……又殘忍,明明沒有力量,卻又能幹出種種殘忍的事情,明明說話還口齒不清,卻能夠學大人一樣說出句句誅心的話,你說他們弱,其實不對哦……”色欲深深地勾起朱唇,蔻紅指尖輕輕地摳戳了一下虞子嬰稀爛的手背,溢歎一聲:“若是對待一個與他們同樣年紀的孩子,他們的力量其實已經足夠強大到讓人覺得吃驚了。”
色欲頷首,柔軟的發絲動作間輕拂過虞子嬰的手腕處,惹得她癢癢地,便拽抓了一把。
“他們既天真又殘忍,不過……也弱得很。”虞子嬰很是平淡,卻帶著淡淡地嫌棄道,但稍微細細解讀一番她的意思,便知道她自己其實對這種“生物”亦很矛盾。
討厭算不上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與這種“異生物”相處了。
但隨著年紀與閱曆的雙重增長,虞子嬰已經擁有了獨立的思維與較為成熟的處事能力,是以孩子於她而言已變成了另一種與她絕緣的生物。
……就像一般成熟的孩子眼裏,那些同齡的孩子都是幼稚又弱稚的。
而正因為她的自持自醒,所以她對那一群騎在父母頭上撒野,因著父母的寵溺甚至將整個世界都不放在眼底的頑皮小孩,並無好感。
或許是嫉妒吧,沒有父母的她,雖然是一個孤僻而冷淡的人,但她願意分享自己僅剩的全部溫暖給對她好的人,她不亂發脾氣,不會對親人不禮貌,不頤指氣使,不侍寵而驕……
因為在她認為孩子,特別是擁有絕對幸福寵溺的小孩是一群既殘忍又自私的小惡魔。
虞子嬰蹙了蹙眉,她其實並不太喜歡親近小孩子。
小孩子?
“小乖,在你眼裏的小孩子,是怎麽樣的?”
“我也沒有父母……”虞子嬰覺得這是一個共通點,但她剛起了一個頭,便看色欲又笑凝著她,她便噤了聲。
色欲這才繼續道:“現在想起來,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曾經擁有童年的……隻是沒有父母,失去了族胞,隻剩一個老仆在身邊的童年,卻是可以這樣令人覺得有趣的……”
色欲笑凝著她,虞子嬰便及時止住了聲音。
虞子嬰看色欲頓了頓,然後抬眸看了她一眼,似在等待著她的互動,於是她道:“這很正常,視覺感是相對的,高低對比,另外,心理上……”
“冷漠的眼神,嬉鬧的態度,像打罵一頭畜生一樣,每一個都高高在上,你知道當一個人趴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麵時,看每一個人其實都是高高在上的……”
“或許有吧。”
“小乖,你說,這世上莫非還真有輪回不成?”
“嗯。”虞子嬰從善如流地應道。
他垂下睫毛,繼續替她處理手上的傷口:“你問我在剛才想什麽是嗎?”
色欲盯著虞子嬰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內分明黑深得可怕,卻又讓他覺得這種黑沉十分幹淨,令人十分安心。
“那我也答應你,我會陪伴在你身邊,直到你痊愈為止。”虞子嬰看進他的眼睛內,麵無表情道。
色欲不滿地側過頭:“我也受傷了~”
虞子嬰怔了怔,錯過他噴灑得太過的呼吸,貼在他耳渦內,道:“我的右手因你而傷,那從今以後你就權當我右手,直到它完全痊愈為止。”
他此時故意滑低一側香肩,那柔軟綿綢的紅裳上完藥後,本就隻是鬆鬆跨跨地掛在他脖頸間,如今一動作,便滑下一大片玉嫩肌膚,隻襯得他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他朝虞子嬰湊近了幾分,一顰一笑卻皆能動人心魂。
“負責?你想讓我怎麽負責,嗯?”色欲抬起頭,壞壞地,笑眯眯地反問道。
“這手是因為你才廢的,那你要負責嗎?”別以為長得一臉老實樣兒就一定會木訥,虞子嬰就是一個雖然麵攤著臉,卻能夠話含雙管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