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屬於皇朝與異族的隔閡

“它不是疫蟲。~@”虞子嬰揉捏著眉心,慎重道。

她麵前擺著兩隻青褐色瓦盅,裏麵分別裝著一隻從猀華臂上剜出來的蟲子,另一隻是布咖臨死前嘔吐出來的蟲子,經過她一番驗證,她得出了一個令她奇怪卻又不意外的結論。

這兩種蟲子外型十分相似,都是軟甲殼橢圓型,約小型胡桃大小,腹部布滿密密麻麻的觸角,莫非她多心私底利用了左眼這逆天的黃金瞳,根本難以查探出兩者的區別。

但在黃金瞳的注視下,兩者卻輕易被區分開來,隻為一隻蟲子散發著瘟疫性的不詳黑氣,一隻卻是散透著陰冷危險的暗紫氣。

“不是疫蟲,那是什麽?”大祭師走近她旁邊,看她用一柄金屬暗紋匕首在屍體蟲上擺弄,如溪澈的眸光微閃,有些陰晦不明。

這把匕首不是猀華的暗嗜屠龍匕首嗎,怎麽會在她的手中?

“一隻是疫蟲沒錯,但另一隻卻是蠱。”蠱毒,指以神秘方式配製的巫化了的毒物,她知道這個世界除了皇朝氏人,亦有自成一片天地的異族,其中異族有一支叫蠻荒古巫族,他們是彝人的後裔,尤擅製蠱毒,種類善變化以至無窮,讓人防不勝防。

或許是常年與毒物打交道此族人脈單薄,但僅憑他們的手段,在西湘地界亦是穩占一隅之地,無人敢輕易擾,而她用來對付青衣侯的同心蠱亦是出自他們手。

此族曾因那些令人忌憚的神秘巫毒之術在湘西曾經鬧得非常厲害,談蠱色變,曾一度被皇朝各大小國施力打壓驅逐,損失慘重,是以亦很長一段時間隱匿不曾出世了。

“若我沒有猜錯它該是一種叫蒲甲的蠱,這種蠱並沒有多大的毒性,亦很容易解決,它唯一值得稱頌是它的分裂性。”虞子嬰偏醫卻不偏蠱術,是以對這種蠱術解決起來也頗傷腦筋,她指著左邊那隻蠱蟲道:“比如它進入人體一個周期便能排卵成千上萬,你若殺一隻很快便會有兩隻,殺兩隻便會產三隻,特別成長期的蒲甲蠱,約有二尺長度,殺了它若其屍體不處置妥當,它的屍體便是溫床,會在最短期內從體內分裂成數以萬隻的同類。”

大祭師越聽越心驚,雖然她言語中有些生癖形容詞他無法理解,但聽了她的描述他能確定當初鮮卑勇士絞殺的便是成年的蒲甲蠱,他忍不住道:“若你說寄存在內腹中的是蠱,那疫蟲又是從何而來?”

“疫蟲的事情先擱置一邊,你可知道一隻成年蒲甲蠱需要吞噬多少幼蒲甲蠱才能成長嗎?”虞子嬰一邊詢問,亦一邊思考蒲甲蠱的習性,它們喜陰濕之地,九連雲峰這片密林的確適合它生存,但是蒲甲蠱是屬於南彊之物,離英瑝與朝淵邊境的九連雲峰何止十萬八千裏?

除非……

大祭師何其聰穎,她思考的問題他當即便默想了一遍,才道:“九連雲峰雖野獸巨蟒甚多,但蠱物卻前所末聞,再得蠱非天然生成,需要人工培育煉製,看來此次鮮卑的禍端,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虞子嬰與他所想不謀而合,不過她在意地卻非鮮卑族如何,而是這場陰謀究竟是否也牽扯到了她,她無法令自己信服,在這一團陰謀的風暴中,她隻是一個偶然地闖入的陌生人。

大祭師心思深沉,聽不到虞子嬰的回應,他一回頭卻發現虞子嬰一動不動,神色像凝固了一樣,垂立著雙手,今早剛換上的一套襦衫廣袖裙靜止,是連春風都無法吹散的冷漠。

這種神情,他並非第一次看見,但一次比一次更令他震撼,明明那般鮮活的人靜立在他麵前,他卻覺得灰暗荒蕪,她眼底的空像無法填滿的深淵黑洞,令他心最柔軟的部份像被什麽猛地一刺。

“餓了嗎?”

他噤住了滿腹凝重與心思,隻簡單而輕柔地問了她一句。

虞子嬰一抬眼,便撞入那雙澄清如浸潤著墨玉光華的眼睛,那裏麵幹淨得一塵不染,就像她曾看過最潔白驚雪的菩提花映著雲霞萬絳,席天漫卷花瓣片片,朵朵清華。

她那顆磐石的心輕輕一動,像庭前扶風的鳳首箜篌輕搖,奏起一串柔美清澈。

但隨著一聲咕嚕咕嚕~連串的響聲,打斷了兩人短暫的溫馨時光,虞子嬰後知後覺地撫向肚皮,皺起包子臉嘀咕:“明明打算減一頓的,真羨慕那些認真做事就忘了吃飯的人。”

大祭師先是愣了一下,許久才任那蕊點珠光的笑意溢滿了雙眸:“能吃是福,既是福又何必減呢?”

“因為擁有狗眼的太多,包子生存太困難!”虞子嬰想起自己被胖妞,傻胖,胖子的叫著,滿嘴不是滋味。

她低下頭巡視著腰間擠出來的一圈肥肉,黑黢黢的眼睛暗沉,果斷該減肥了,這體積如果仍舊在前世的精神病院,一定早就被那些饞肉的“陰獸”拆骨入腹,更會因為肢體遲頓沉重,被那群高智商犯罪變態折磨瘋掉。

在那群瘦骨嶙峋的病患中,別懷疑,肥胖絕對是一大殺器!——自殺首選。

大祭師懵懂地聽著她的“童言童語”無奈輕笑一聲,之前那屬於祭師身上的那份擔憂與沉重,稍微因為她而緩解了許多,他發現有她在身邊,他真心笑得次數越來越多了。

為了抑止住饕餮的食欲,虞子嬰隻強迫自己吃了些烘炒的幹果跟山藥,再灌了二壺白開水,便讓大祭師召集了鮮卑族被感染的族民前來看診。

有些表麵看起來無恙的人,虞子嬰也並沒有放鬆,看過布咖的情形,她想她更該注意的,恐怕反而該是他們的情況。

疫症並非將蟲子一隻隻剜出來便無事,實則更重要的是驅除那些黑色——亦就是疫毒。雖然她發現她好像能夠祛除疫毒,但代價就是她的左眼難受,嚴重時可能會失明片刻,她便停止了這種自殘似的救治。

而剜蟲聽起來很簡單,可實際上全靠虞子嬰精湛的外科刀術,想當初她可是將一個老來騷擾她的精神病者的腰子在他睡夢中割出來,再替他縫合好,最後烤著給他吃了都不曾察覺身體少了什麽,可想而知,她的刀法有多快,有多精準。